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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谭奉苦肉赚薛元 ...

  •   【万道都】

      谭奉星夜兼程终于赶回了皇都。他顾不得礼数,也顾不上休息,匆匆去往大殿。

      他拉住一位当值的太监:“皇上现在何处?”

      太监认得是他,连忙回答:“谭大人,您回来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已移驾菡萏洲散心去了,如今是由三殿下向匀监国。”

      “真是天助我也!”谭奉心中暗喜。此事若皇后知晓,难免会因父女之情有所偏袒。唯有单独面见天子,或向这位以刚正闻名的三皇子陈述利害,方能稳妥处置。

      而监国的向匀,那个经常亲自带队在皇都巡逻、身为皇子却恪尽职守、一心为公的向匀,或许真的值得信任。

      “待会儿见面,先探探他的决心,只要不是过于迂腐,就还有补救的机会。”

      宦官的通传也报到了向匀那里。

      “殿下,谭大人回来了,此刻正赶往大殿。”

      “回来了?快!立刻唤他入殿觐见!”向匀听罢,等不及轿辇,跨上战马,直奔大殿而去。

      谭奉急匆匆赶到大殿,正想求见,却见向匀已从殿内快步迎了出来。

      “谭大人!你终于回来了!”

      “殿下!”谭奉也是心中一宽,“得知是殿下监国,微臣真是喜出望外!”

      “往这边来。”

      “殿下,我们不在大殿说吗?”

      “隔墙有耳,小心为上。”向匀压低声音,“我们借一步说话。”

      “殿下思虑周全!”

      两人不再多言,翻身上马,直奔向匀的【琅淳殿】。谭奉心中暗赞:此子机敏,或可成事。

      【琅淳殿】

      屏退所有侍从,殿内只剩二人。向匀为谭奉斟上一杯热茶:“爱卿此次延误归期,可是薛复暗中作梗?”

      “殿下明鉴。”谭奉接过却无心饮用,“但此事容后再禀。当务之急,请问殿下,火绳营现已开往何方?薛元公子人又在何处?”

      “薛元已被我软禁。两万火绳营,我已开拔,奔赴贡绝关。”

      “哦吼吼……还好,还好!”谭奉抚着胸口,“太子殿下无恙矣!”

      “嗯?”向匀不明所以,“爱卿何出此言?”

      “殿下!”谭奉身体前倾,“那薛复,在东土试图拉拢微臣,其言行恐有反心啊!微臣最担心的便是,薛元抵达西线后,并非真心助战,而是伺机对太子殿下不利!届时西线崩溃,皇室忙于救火,东土那宝船舰队便可沿运河直插皇都心脏,夺权斩首!”

      “嘭!”向匀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茶盏作响,“薛复老贼!安敢如此!若非此刻朝廷内外交困,我定……”

      “殿下息怒!眼下还需冷静应对。”谭奉随即又问,“还有一事,北境谢家小女,如今可还安好?”

      “她一直老实待在姿苍殿,一切如常。”他并未明说,自己每次“恰巧”巡逻至姿苍殿外,实则都包含着监视与确保两人安全的双重目的。

      “太好了!太好了!”谭奉激动地拍了下手,“哎呀!殿下,请您务必加派人手,保护好此女!微臣此前险些铸成大错,如今方才醒悟!不能让薛元接触北境女!”

      他逻辑清晰地阐述道:“此女乃是和平的基石!您想,西戎姜衡虽悍勇,然其穷兵黩武,国力已疲。此前朝廷缺乏有效克制其蛇牙骑的兵种,才让其如此嚣张。如今火绳营一旦就位,西戎败局已定!只要此女为质,北境便不敢贸然参战。西戎独木难支,战败后必然元气大伤,数年乃至十数年无力再起烽烟。”

      “届时,皇上最担心的两家联手便无从谈起!只要这两家无法合力,北境单凭自身,难以威胁皇朝。朝廷对其便只需以安抚、羁縻为主,无需强力打压。而联姻,更是加了一道保险,让北境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保全谢野,既是迫北境就范的手段,亦是最终实现和平的结果之一。此乃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之策啊!”

      向匀听完,不禁动容:“谭爱卿!本宫真是庆幸,庆幸你心系社稷,忠贞不二!此乃国之大幸,亦是我向家大幸!”说着,他竟要向谭奉鞠躬。

      “殿下万万不可!”谭奉急忙起身托住向匀的手臂,“为臣者,自当以国事为重,此乃份内之责。微臣亦是庆幸,归来面见的是殿下您。若是皇后娘娘……恐怕难免会顾念父女私情,认为只是其父热情过逾,反倒让微臣陷入两难。”

      “嗯,我明白。”向匀点头,坐回座位,“我已赠予两人金丝软甲用以防身。接下来还会加派禁军,确保万无一失。至于薛元……爱卿认为该如何处置?”

      “殿下,依微臣之见,不如……将计就计!”

      “哦?如何将计就计?”

      “微臣可假装已被薛复拉拢。借此身份接近薛元,实则暗中收集薛家谋反的实证!待时机成熟,再禀报陛下,一举铲除奸佞!否则,仅凭微臣一面之词,皇后娘娘那一关……恐怕难以过去啊。”

      “爱卿所言确有道理。只是……此去无异于再入龙潭虎穴,九死一生!薛复老奸巨猾,一旦被他识破,爱卿便有杀身之祸!比起让你冒此奇险,本宫觉得,留你在朝中出谋划策,似乎更为稳妥。你的提议,容我三思。”

      “殿下!”谭奉忽然离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若需证据,微臣之死,便是最好的证据!”

      “爱卿何出此言?!”

      “殿下!薛复若杀我,便是谋杀朝廷钦命大臣!此乃谋逆大罪!而微臣又是皇后娘娘亲自选派之人,薛复连皇后的人都敢杀,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如此血淋淋的事实,足以让皇后娘娘看清其父的真面目!若能以微臣一命,换得朝廷铲除一大祸患,微臣……万死不辞!”说罢,他重重叩首。

      向匀看着谭奉,震撼无以复加。他亲手将谭奉扶起,为他拍去膝上灰尘:“爱卿……果真有此胆魄?”

      “微臣,万死不辞!”

      向匀解下腰间一枚龙纹玉佩:“好!既然如此,本宫便依你之计!此乃我贴身玉佩,见之如见我本人。凭此物,你可调遣部禁军。万不得已之时,切勿吝惜使用!我要你亲眼看到薛复伏法!”

      “微臣……定不负殿下所托!”

      “那么殿下,请再于大殿召见我一次,将薛元也一并传来。我们需要在他面前演一场戏。”

      “爱卿需要我如何配合?”

      谭奉凑近些,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届时,殿下就在大殿上,如此这般……”

      “所言极是!此计大妙!爱卿且先到待漏院稍作休息,等候传召。我这就去安排。”

      “殿下慢走。”

      不一会儿,大殿之上。薛元被传来,谭奉也在一旁。

      丹陛之上,向匀面沉如水:“谭奉!你可知罪?!陛下命你出使东土,宣旨调兵,为何至今方才回京复命?!”

      薛元心里“咯噔”一下,冷汗直冒。

      谭奉上前一步,躬身回答:“回殿下,东公爵盛情难却,微臣恐失了朝廷礼数,故而赴其家宴,多盘桓了几日……请殿下恕罪。”

      薛元心中狂喜:太好了!父亲果然搞定他了!他抢步上前,躬身道:“殿下恕罪!实在是我父亲孟浪,冲撞了朝廷法度。我身为他的儿子,愿代父受罚!东土也甘愿接受朝廷任何处置!”

      “轮到你说话了吗?!”向匀毫不客气,再次逼视谭奉,“谭奉!你可知这是军国大事?岂容你以‘盛情难却’为由怠慢?!若是火绳营途中生变,士兵逃亡,贻误战机,本王难不成要将你斩首示众吗?!”

      “殿下,东公爵已嘱托薛元公子代为……”

      “放肆!”向匀惊声拍案,声震殿宇,“这是你的职责!还想让薛公子替你担责吗?这是身为朝廷重臣该说的话吗?!”

      “可……可如若扫了东公爵的兴致,让他觉得朝廷重臣不懂礼数,朝廷不给他颜面,恐怕……恐怕他也会心生怨怼,日后对朝廷之事怠工啊……”

      “混账!”向匀怒极,“你是觉得陛下的圣旨不够权威?还是觉得东公爵对朝廷不够忠心?亦或是你只想一味地逃避责任?!方才意图嫁祸薛元,现在又想将过错踢给黄王?母后将如此重任交予你,你却表现得如此不堪托付!实在令人失望!”

      “殿下!殿下息怒!”薛元赶紧插话,他牢记父亲要他对谭奉恭敬的嘱咐,此刻正是表现的时候,“臣有一言……”

      “讲!”

      “谭大臣此举,并非不堪托付,恰恰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啊!”薛元为谭奉辩解,“谭大臣对东土此番信任,已是受宠若惊,他不惜耽搁行程亲自留下赴宴,这都是给足了东土面子,是为了两家和睦的大局考虑啊!若当时强行离去,才是真的怠慢了东公爵,朝廷的颜面恐怕也会受损。谭大臣这才是真正的顾全大局,是大智啊!”

      “哦?照你这么说,礼节,比战局更重要了?”

      谭奉接口道:“殿下久在军中,熟知兵法战阵,但对这些人情世故、邦交礼数,有所不知,也是情有可原……”

      “殿下!”薛元吓坏了,“谭大臣他舟车劳顿,此刻怕是胡言乱语了!您千万别怪罪他啊!”

      “谭奉!”向匀充满愤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教训起本宫来了?!父皇命我监国,便是认可我有资格裁决政务!你一个戴罪之身,为何有底气在此训斥本王?莫非还放不下从前皇后心腹的架子,以为本宫不敢治你的罪吗?!”

      “臣虽被贬,”谭奉昂首道,“但黄王乃是皇后娘娘的生父!我是娘娘派去的使者,自然要对娘娘的父亲毕恭毕敬!臣以为,若是皇后娘娘在此,绝不会治微臣的罪!”

      “你还有胆子提母后?!”向匀被点燃,“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腐儒,才气得父皇母后需要离京散心!如今还敢在此振振有词?!”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薛元连连叩首,“谭大臣绝无怠慢之意,他真的是一心为了皇室着想啊!”

      “谭大臣,快!快给殿下磕头认错啊!”薛元小声焦急地催促谭奉,“否则我们俩今天都要倒大霉!”

      “谭奉!”向匀居高临下,“你至今还不知罪吗?”

      “臣……无罪。”

      “大胆!”向匀彻底爆发,“顶撞皇室!怠工怠政!因私废公!数罪并罚!来人呐!将谭奉拖下去,重责六十大板!革去官职,听候发落!”

      “殿下!殿下开恩啊!”薛元哭喊着求情,“谭大臣是一片忠心啊!他只是为了朝廷颜面,并非叛逆啊!”

      “还不住嘴!!”向匀厉声呵斥薛元,“来人!请薛公子回行宫,好生‘照料’,没有我的手令,不得随意出入!退朝!”

      侍卫应声而入,架起谭奉,又请走了薛元。一场苦肉计,就在这金殿之上,轰轰烈烈地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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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中原皇室,权术中心,以联姻与阴谋试图维系摇摇欲坠的统治。 北境谢氏,雄踞苦寒之地,拥有寒钢利刃与铁血意志,不屈于皇权。 西戎部族,悍马金锤,被粮草扼住命脉,在利益与旧谊间艰难抉择。 南郊四王,坐拥天下粮仓,于皇命与内斗中摇摆,待价而沽。 东土薛家,富可敌国,凭火器与海权冷眼旁观,静待入场时机。 外国势力,暂隐幕后,其动向莫测,或将成为搅动全局的未知变数。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