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腊坎山之战其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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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坎山道】
前方的车辙越来越清晰、新鲜，甚至能看到散落的草料。姜衡知道，他马上就要暴富了。
他猛地举起拳头，厉声下令：“全体减速！”
命令层层传递，疾驰的洪流速度骤降，战马嘶鸣声此起彼伏。
“换成常行军！保持体力！”姜衡的声音冷静，“见面了不要急，留好力气，五百步……不，三百步再开始冲锋！”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正缓缓沉向远山，将天地染成一片血色。
“我要等黄昏，给他们敲响丧钟。”
车队中，最大的那辆马车上。
“哎呀~苏三离了洪洞县呐~”严代翘着二郎腿，用茶盖刮着杯沿，哼着小曲，神情惬意。
而对面的卓古却忧心忡忡，他抱着手臂，眉头紧锁，沉思着什么，严代的轻松让他愈发烦躁。
“我说卓古老兄，你别老是板着个脸嘛，”严代呷了一口普洱，咂咂嘴，“这一路太平无事，莫非你还嫌弃小弟我这普洱茶不够档次？”
“我不仅嫌弃你的茶，”卓古瞥了他一眼，“更嫌弃你那乐观的脑子！还有那个至今不见踪影的马贼头子！”
“哎呀，腊坎山天险都已经平安通过了，接下来就是一马平川，能有什么事儿？”严代信誓旦旦，又美滋滋地呡了一口茶，“你就放一百个心……”
话音未落，车外突然响起号角声！
“报——！后方出现大量马贼！”
“马贼？”严代先是一愣，随即嗤笑，“哼，马贼还在饿肚子呢吧，哈哈……”
“结阵！快结阵！”军官们声嘶力竭的吼声击碎了他最后的侥幸。
“哎……”卓古长叹一声。他拉开车帘，对外喝道：“飞蝗众！立刻散开，隐匿于车队两侧山林，自行寻找射击位置，掩护步兵方阵！”
“卓古老兄！你……你在说什么啊！”严代的声音颤抖，连茶杯都拿不稳。
卓古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就躲在这里吧。你的威山卫，我帮你指挥了。”他又想了想：“纳贡丢了，我们一样得完蛋。好自为之吧。你如果想跑，马贼的马，可不是白养的！”
话毕，卓古跳出马车，攀上车顶，高举令旗，开始接管指挥权。
“威山卫！结圆阵！四个圈，包围保护纳贡车队！”
“车队所有车辆，立刻向中心集中！躲进保护圈！”
“威山卫听令！不要主动进攻！架起盾牌！我们人数占优！守住就是胜利！”卓古看着车队外围：“快！把随车的拒马拖出来！扔到阵前五十步！铁蒺藜！有多少撒多少！”
他又转向后方和两侧：“飞蝗众！散开！散向两侧山林！对准敌军来向！听我号令，等对面开始冲锋再齐射！优先掩护威山卫侧翼！”他又思索了一番：“威山卫左营！分出一千人，立刻去山林边缘，结小阵保护飞蝗众两翼！不能让他们被骑兵贴近！”
隆隆的战鼓声和越来越近的马蹄音，宣告着腊坎山之战，正式打响！
远处高地上，姜衡盯着那支庞大臃肿、却被一个个“铁环”保护起来的车队。他一眼就断定，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大宝贝”！
望着对面迅速组织做出的迎战准备，姜衡沉寂已久的战血也开始沸腾。“卓古老弟，看来是下了血本啊，连洪王压箱底的威山卫都全部拉出来了。” 他脑海飞速运转，思索着冲阵方案。
已知南郊参照兵力：1.5w威山卫，1w飞蝗众。
西戎参战兵力：正面我亲率1.6w蛇牙骑，两侧包抄各2000蛇牙骑已就位，1w沙爆步兵正在后方赶来。
人数看似对面占优，但……姜衡脸上却带着十分自信的冷笑。骑兵对步兵，天生就具有机动力和冲击力优势。更何况——现在是黄昏！步兵和弓箭手的视线会受到影响！
他高举手臂，声音传遍全军：“蛇牙骑！听令！分成4个冲锋方阵，每阵4000骑！目标，正前方步兵圆阵，梯次全力冲击！”
“注意！敌军弓箭手齐射时，冲锋阵型立刻向两翼散开规避！那是佯攻！散开后顺势扑杀两侧山林里的弓箭手，让他们无法集结进行下一次齐射！”
“没有我的命令，就反复进行冲击-散开-驱赶的战术！冲完不要停留，绕到敌军后方集结，准备下一次冲锋！”
“一旦他们的阵型出现松动，我就会下令总攻！届时，所有方阵同时全力出击，将他们彻底撕裂！”
“之后，两侧埋伏的4000骑兵便会进场，完成夹击！将他们彻底碾碎！”
“听清楚没有？！”
“喏！！”山呼海啸，震耳欲聋。
“扎兰！”
“在！”一名剽悍的千骑长越众而出。
“你是第一队！”
“呜噜噜！”扎兰一扯缰绳，雄壮的巨宛马发出挑战的嘶鸣。
大军再次启动，数千铁骑如同几股拧在一起的黑色麻绳，朝着那“铁环”猛冲过去！
“小的们！”扎兰在奔驰中大吼，“把头埋低！眼睛放亮两边！散开时动作要快！别撞到自己人！”
“抓稳缰绳，踩稳马镫！然后！跟着我大喊吧！让他们畏惧，颤抖于我们的咆哮吧！”
“啊——！！！杀——！！！”声浪伴随着铁蹄，席卷而去！
车顶之上，卓古面色凝重。
“飞蝗众！稳住！敌人进入三百米线！不加速不放箭！听见没有！”
“威山卫！阵型往内稍稍收缩！里面的别挤太紧！他们敢撞上来，就顺势后缩卸力！让马匹失衡！之后朝着马腿、落地的骑手往死里打！绝不留情！”
“呜啊——！！！”威山卫也爆发出咆哮。
“哼！中计了吧。”远处的姜衡不屑的一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在喊得这么亢奋，等我的铁骑反复冲击几次，看你们还有多少力气！
“跑起来！狗崽子们！驾！”扎兰再次加速！
第一波骑兵率先撞上了仓促布设的障碍区！
木头碎裂！那些拒马竟被巨宛马恐怖的冲击力直接撞碎、踢飞！撒落的铁蒺藜也被那特制马蹄铁大部分弹开，偶有扎入的，也未能深刺入肉，只是让少数战马变得狂躁，却未能有效阻滞这股势头！
“放！”卓古大手一挥！
霎时间，车队两侧山林中，密密麻麻的淬毒箭矢如同飞蝗过境，呼啸着，抛射向冲锋的骑兵阵列！
“散！”箭雨升空的瞬间，扎兰吹响了马哨！
原本拧成一股的冲锋阵型，灵巧地向左右两侧分裂，擦着威山卫圆阵的边缘掠过！
嗖嗖嗖！毒箭密集落下！哒哒哒！但这是为了覆盖范围的抛射，下坠的箭头威力大减，大多钉在了骑兵厚实的皮甲或马匹的藤甲上，难以造成致命伤害。更何况巨宛马体型巨大，耐力惊人，即便中箭，剧痛反而刺激它们跑得更快！（姜衡深知，马匹对多种毒素有天然抗性，这点剂量远不足以致命。）
第一波冲锋看似声势浩大，实则损失微乎其微。但飞蝗众就不好过了，他们暴露了位置！
“找到那些蚊子了！碾死他们！”散开的西戎骑兵如同狼入羊群，扑向两侧山林中正在搭箭的飞蝗众。
弓箭手被迫散开各自为战，并用弓箭反击逼近的骑兵——而这正中姜衡下怀！你分散反击，就无法再次组织起有效的齐射来阻挡下一波骑兵冲锋！
“立标尺！九十步——射！”军官的吼声在发颤。又一波箭雨腾空，这次他们放弃了战马，箭簇直指马背上的骑手。
噗嗤！噗！啊！
终于有了成效！数名冲在最前的蛇牙骑被箭矢贯入面门、肩胛，惨叫着栽下马背。但更多的箭矢或被骑手用臂盾格挡，或被他们伏身避开，亦或是嵌在他们坚韧的皮甲之上。
“太快了！他们太快了！”一名年轻射手慌乱地搭箭，却发现狰狞的面孔已近在咫尺！
“三队左翼拦射！一队右翼后撤二十步续射！”飞蝗众的校尉试图做最后的努力，调动部队进行交叉火力打击。
训练有素的弓箭手们勉强执行着命令，又一波箭矢从侧翼射出，撂倒了十余名骑兵。但这已是极限。完成射击的队员来不及后撤，便被马队卷入其中。
一名老兵弃了弓，咆哮着拔出腰刀，劈向马蹄。战马哀鸣着跪下，背上的骑手也被甩飞。但下一刻，侧方掠过的另一名骑兵随手一挥金瓜锤，老兵的脑袋便像西瓜般爆开。
“不行！”卓古额头渗出冷汗，“我们的圆形阵是为了抵御正面冲击的，但对面根本不冲正面！他们利用速度迂回拉扯，我们根本拦不住！这样下去飞蝗众会被蚕食殆尽！”
必须变阵！
卓古快速做出一个扩胸的动作，令旗挥舞：“变阵！圆阵展开！变成三层的横向条形方阵！扩大正面防御面积，减少侧翼漏洞，不能让他们再轻易绕过去！”
“变阵？临阵变阵？倒是聪明，可是……来得及吗？”姜衡看着南郊军队的调动，带着点赞赏，但更多的是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乌古斯！锡勒！”
“在！”两名千骑长应声出列。
“你们两阵，正面！连环冲击！他们四层圆阵变三层条形，防御厚度下降，抗冲击能力也不如圆形，后背更是缺乏防护！”
“乌古斯！你的任务，像钉子一样，给我在他们的防线上撕开一个口子！冲进去后不要恋战，立刻散开，继续清剿两侧的蚊子！”
“锡勒！看见乌古斯撕开口子，立刻跟上！从突破口冲进去，贯穿他们的阵型，再从另一边杀出来！不要让他们的口子合上！听见没有！”
“喏！”
“一旦口子被完全打开，我们四个方阵立刻集中所有力量，攻击他们被撕裂的一侧！如若另一半想来救援，阵型必然混乱，我们就再次散开，他们根本抓不住我们！”
“喝啊——！！！”第二波、第三波八千骑兵，带着更凶悍的气势，再次扑向心里发毛的威山卫。
刚刚的佯攻没有让他们松了口气，反而让神经更加紧绷。这种刀架在脖子上，不知何时落下的感觉，极度煎熬，甚至让一些士兵产生“不如来个痛快”的念头。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腊坎山之战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