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顶流偷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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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
陶苏下意识地往后缩，整个后背都贴上床板。
孟白琅的眼神过于热切，好像下一秒，他就要说出一个惊为天人的决定。
“不如我们……去看日落吧！”
“？”
就这？
可孟白琅就像一场控制不住的风雨，总让陶苏忍不住钻进雨里。
陶苏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孟白琅说的好像不是我们出去玩吧，而是我们私奔吧。
陶苏睡了太久，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看着孟白琅的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他起床套上件奶蓝色的宽松卫衣，随手抓起一顶砖红色的棒球帽扣在头上，压住了他没有打理的碎发，衬得他像个刚上大学的学生。
出租车沿着坑坑洼洼的老路向上爬，当两人下车，风迎面吹来，带着点黄昏前夕的凉意。
陶苏抬眼看天，脚步顿住了，印入眼帘的，是古画卷般的楼房……
和暗灰的天幕。
陶苏拉了拉帽檐，没什么表情，声音带着点沙哑：“今天……好像多云。”
他有些年头没见过这么灰的天了，情不自禁又拿出手机留影纪念。
孟白琅抬手蹭了蹭鼻尖，脸上难得有点尴尬。
他笑了笑，眼神飘向远处：“是……是嘛，哈哈。”
“没事，来都来了，俯瞰一下城市也不错。”
他率先走向前方的石头栏杆，陶苏不自觉跟了过去。
巴黎像废弃的油画布，在两人脚底下铺开来，厚重的云层之下，这座古老浮华的城市，也显得有些沉闷。
两人并肩倚着冰凉的石栏杆，风忽然大了些，吹得陶苏的卫衣兜帽呼啦作响。
孟白琅抬手拉住陶苏卫衣上的绳子，把他宽松的领口收紧，又替他盖上都帽，免得又着凉。
“我留学那会儿……”孟白琅开口，声音被风吹散，闷在陶苏的帽子外，“经常一个人跑来这儿。”
陶苏被他看得神经突突直跳，只好转头，目光落在远处一片起伏的屋顶：“来看日落？”
孟白琅笑了笑：“不，来看看巴黎。”
他的话音被风卷走，陶苏像是也看到了那时独自留学的孟白琅，看到了那时的巴黎。
陶苏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游移，最后被广场边缘一处小公园吸引。
设施都很旧了，两个孤零零的秋千和丑丑的弹簧木马都掉了漆，铁链和木板被风吹的嘎吱响。
只有两个小孩在吭哧吭哧地荡秋千，笑声断断续续地传到陶苏耳朵，让他不由得愣神。
陶苏小时候住的大院里也有秋千，同样锈迹斑斑。
他总会在黄昏时溜出去，独自坐在秋千上，晃到月亮也爬起来。
最终他锻炼出了一个技能——自己荡秋千，还能荡得很高很高。
“想玩吗？”身侧的声音带着了然的笑意。
陶苏猛地回神，只见孟白琅偏头笑着看他，伸手指了指秋千。
“我去问问她们，能不能让你玩玩。”
陶苏帽檐下的耳朵有点热，立刻收回视线，撇过头，声音绷着：“不想。”
不错，很冷酷，很成熟，陶苏对自己的应对很满意。
孟白琅挑眉，没有继续去敲打陶苏那巧克力脆皮般的外壳，忍着笑意，很自然地转移话题：“那小桃老师想吃可丽饼吗？我去买。”
他指了指前面，语气很轻松。
可丽饼！这个他想！
陶苏眼前一亮，视线顺着孟白琅的手飘向不远处的餐车，连连点头。
“要什么口味？”
“水果！”陶苏说完，又迟疑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奶香四溢的焦糖布蕾，忍不住咽口水，“不，还是焦糖吧……”
可是说起可丽饼，就应该是薄嫩的饼皮包裹着满满的奶油和香蕉片吧！
双方选手势均力敌，难以割舍！
相比之下，招牌会不会更安全呢？可万一水果不新鲜呢？
陶苏有些心慌，不自觉的攥紧拳头，很多时候，他恐惧的不是选择本身，而是害怕做出的选择导致了不好的结果。
他又噎了一下，摇摇头：“算了……还是水果吧！”
这时，一枚冰冷的圆形金属物忽然被塞进他手里。
陶苏低头，是一枚欧元硬币，还带着孟白琅指尖的温度，静静躺在他掌心。
“决定不了就抛硬币吧。”孟白琅语气洒脱随意，仿佛不是什么大事，“字是水果，花是焦糖。”
陶苏握紧那枚硬币，指尖蜷缩。
他抬眼看向孟白琅，对方只是笑着，一如既往。
但陶苏总是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纵容，心里麻麻的。
他捏紧硬币，拇指抵着硬币边缘，轻轻向上一弹。
大风拂过，扬起他的碎发。
硬币在鸽子灰的天幕下翻滚着，再次落到陶苏的掌心。
陶苏用手指盖住冰凉的硬币，心跳忽然加速。
他小心翼翼地挪开了手。
硬币闪烁着细微的亮光，正面，是水果。
“吃不到焦糖布蕾了。”
这个想法却在此时浮现心头。
陶苏呼吸一顿，有些茫然地仰头看向孟白琅。
“我能不能再投一次？”
孟白琅只是笑了笑：“你看，你这不是已经有想要的答案了吗？”
陶苏闻言一愣，眉头仍旧蹙在一起：“但是……”
“没关系，我们可以都买一个尝尝。”孟白琅下意识伸手，揉了揉陶苏的头发，“小桃老师……”
“选择自己喜欢的就好了。”
孟白琅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转角，陶苏的视线就回到了刚才的秋千上。
他机敏地环顾左右，踮起脚尖，一步步蹭到秋千旁。
两个小女孩还在慢悠悠地荡着，有说有笑，铁链吱呀呀作响。
陶苏杵在那儿，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卫衣口袋的边缘，纠结要怎么开口。
他只是有些怀念和好奇，也不是特别想玩！
两个小女孩瞧见他，动作停了下来，两双大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陶苏。
她们看着他帽檐下漂亮的脸，皮肤白嫩，乌发柔软，两人一声不吭地眨眨眼，默契地互相对视。
小女孩们从秋千上跳下来，默默地往旁边挪了几步，把空出来的秋千朝陶苏这边推了推，继续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
“？”陶苏一愣，刚张了张嘴———
两个小女孩就像突然崩断的弦，爆发出惊人的喊叫声跑远了，用英语边跑边喊，还时不时扭头看陶苏。
“Mommy！Look！Its Snow White！”
陶苏僵在原地。
哪有白雪公主？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蓝色卫衣，还有头上这顶的红色棒球帽……
一股热意爬上脸颊，烧得他耳根通红。
他冲着小孩跑远的方向沙哑地反驳：“……I am not Snow White！”
声音消失在风里，没人听见，空旷的公园里只剩下他，对着破旧的秋千。
“……”羞耻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陶苏简直想立刻转身就走。
可秋千空荡荡地晃着，像在诱惑他。
陶苏飞快地左右瞥了一眼，确认没有别人注意这边后，他一个箭步上前，飞快地坐了上去。
铁链握在手里有些冰。
陶苏用脚尖轻轻点地，小心翼翼地荡了一下。
然后他加大力气，抓着铁链向后仰去……
风野蛮的掠过他的头发，视野逐步升高，陶苏能看到一幢幢灰色的房子，雪白的教堂，不远处的铁塔。
巴黎在他的眼睛里浮现，又下沉。
陶苏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简单又快乐。
只要……只要这时松开手，他就能飞回自己最想回到的地方。
陶苏正出神，这时，身后传来一股温暖的推力，把后倾到快要坠地的他，托了起来。
“小心点，抓牢了。”
“！”
陶苏一惊，毫无防备的，飞到更高的地方，失重令他心脏砰砰作响，手忙脚乱地握紧铁链。
他仓惶回头——
孟白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就站在他的后方，嘴角噙着笑，手里还提着个纸袋。
“不是说不玩吗？”
陶苏努了努嘴却说不出话，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掩饰窘迫。
孟白琅又稳稳地推了一把。
这一次陶苏有了心理准备，仰头呼吸着高处的空气。
“还要再高点吗？”孟白琅的声音像裹着晚霞的风。
陶苏慌乱地摇了摇头，声音闷闷地挤出两个字：“不……不用。”
他能听到铁链的嘎吱声，风声，还有孟白琅若有似无的笑声。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陶苏现在才知道，自己可能……有点恐高。
原来自己小时候自己荡的，也不是很高。
“你……”
一阵风突兀地打断了孟白琅的话，毫无预兆的从两人中间穿过，然后卷向高空。
“你看！”
陶苏沙哑的声音响起。
如同奇迹一般，那灰暗的云层，被风卷出一道裂口。
顿时，橙红色的日光倾泻而下，笼罩了整个巴黎。
日落的光辉就像流动的黄金，均匀洒落在灰暗的城市上，连同一栋栋的低矮古旧的房屋也鲜亮清晰起来。
世界，徒然变得耀眼而温柔。
陶苏下意识地眯起了眼，仰起头。
他们看到了，原以为注定看不到日落。
即便地上的人们都已放弃等待它，落日最终还是出现了，就像是巴黎送给他们的礼物。
陶苏突然发现自己从没有认真看过日落。
他总是在黄昏时荡秋千，独自一人。
只是因为别无选择。
黄昏像是他的遮羞布，所以他讨厌黄昏。
为此，他错过了很多个日落。
可他以后……还会有机会平静的坐着，欣赏日落吗？
以后……还会看到这么美丽的日落吗？
“别再想了，小桃老师……”
孟白琅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像被突兀砸进陶苏脑海的石头，把他从胡思乱想里摇醒。
秋千不知不觉停摆，陶苏瞪大了眼睛，看着落日的光辉落在孟白琅肩头。
风还在吹，吹乱两个人头发。
孟白琅笑着摇了摇手里的纸袋，奶油的香味蔓延开来。
“……再想，奶油就要化了。”
温热的可丽饼香甜柔软，还带着点Q弹，水果和焦糖布蕾像是被被子紧紧裹住，融化在陶苏的舌尖。
他和孟白琅并肩坐在秋千上，慢慢地吃着，看着巴黎的天际线。
孟白琅吃完后，把纸团捏在手里，侧过脸看陶苏。
陶苏正小口小口咬着饼皮，专注地看着远处的落日，奶油沾在他的唇角，但他自己毫无察觉。
孟白琅看着他放空大脑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只觉得可爱得要命。
他情不自禁拿出了手机，对准还在发呆的少年，快速拍下了一张照片。
他满意地看着手机里，陶苏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设为收藏。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屏幕顶端突然弹出一条推送通知。
“你的特别关注【你叫谁核桃饼干！】更新了一条新动态。”
孟白琅的手指猛地顿住。
他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再次落回陶苏身上。
陶苏这才察觉到孟白琅的视线，慢半拍地扭过头，嘴里含含糊糊。
“你芝士甘薯么？”
“……”孟白琅沉默了片刻，随后低声笑了笑，无可奈何地摇头。
“没什么。”
可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冲锋衣、扛着摄像机的男人，从广场边缘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
“两位老师，不好了！”
“台里临时要求我们做个突击直播，现在大家已经赶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顶流偷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