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顶流被搭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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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苏梦中惊醒般瞪大了那双漂亮的眼睛，猛地抬头。
他看到一个小麦色皮肤的外国男人正站在自己面前。
对方身材健壮，身上穿着件五彩斑斓的花衬衫，和桂熙的审美有得一拼，领口没系上扣子，看起来似乎是本地人。
陶苏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体，脊背绷直。
对方也许是来……打招呼的外国友人？
正常人在这个时候应该会笑着回应吧。
陶苏内心迟疑地思考着，脸上却依旧没有表情，只是抬起眼，用那双冷淡的眼眸扫了对方一眼，声音没什么起伏地用英语回答：“抱歉，我们在录节目。”
那人对陶苏冷漠的眼神很感兴趣，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更近了一步，语气热情又轻佻。
“哦，原来你是明星，怪不得这么漂亮，像画一样，我想我会一直记住你的。”
陶苏下意识蹙起眉毛，他确实有些木讷，但对这种抱有特殊目的性的话语……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他不安得攥紧拳头，一些不愉快的记忆让他的胃里开始翻腾，他一直都不适应、也不擅长应对这种人。
不远处，同节目的民谣歌手姜瑭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
陶苏被一个陌生老外包围了。
她敏锐的察觉到了陶苏冷脸下掩藏的慌乱，皱起眉头，当即就要起身。
结果她刚迈出一步，就被旁边笑嘻嘻的莫琪拉住了手臂。
“等等。”莫琪冲她眨眨眼，眼里只有吃瓜的喜悦，“别急……”
“孟哥要上了。”
“你身后这家蛋挞店非常有名，有很长的历史。我能有幸邀请你吗？”
陶苏镇定自若地将手汗偷偷蹭在裤腿上，嘴上冷淡地拒绝了：“不用了，谢谢。”
他不光知道这是世界第一家蛋挞店，他还知道本地人会在蛋挞上撒肉桂粉和糖粉！
不然他一个美食博主发呆，为什么还特意挑在蛋挞店门口！
陶苏在心里骂骂咧咧，眼见这人还不罢休，便站起身，准备直接离开。
然而他刚一起身，那人也跟着上前好几步，几乎要贴到他面前。
“！”
“别急呀，吃完蛋挞，我还想请你喝一杯呢……”
这个距离已经超过了陶苏对社交距离的标准。
一股混合着古龙水的汗味扑面而来。
陶苏的呼吸一窒，垂下头，身子开始止不住的发抖。
被他藏在角落的一些回忆，忽然追上了他。
“别过来……”
条件反射般的恐惧感让他僵直在原地，四肢发凉。
陶苏像没搭好的木头架子，没放什么东西，却摇摇欲坠。
可就在他失控的前一秒，眼前那人脸色一变，僵在原地，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陶苏正疑惑着，一道极具压迫感的阴影从他身后落下，将他清瘦的身影完全笼住。
可压迫的对象，似乎不是他。
他向后仰起头，视线逆着光，最先看到的是一道漂亮的下颌线。
他眯起眼睛，目光上移。
是孟白琅。
孟白琅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像是钢钉，狠戾地钉在那人身上，整个人气压低到让人身心发寒。
他今天穿着潇洒随意，但衬衫扣子仍旧扣到最顶上，看起来还是那个来度假的少爷。
可此时，有一股戾气似乎要从他身上破笼而出，那只拿着蓝色纸盒的大手上青筋明显。
孟白琅往前几步，胸口几乎贴上陶苏的背，就像是一匹披着人皮的野兽。
把它喜欢的兔子，偷偷埋在毛领里，再震慑领地里的外来者。
那来搭讪的外来者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和陶苏拉开距离。
陶苏还是仰着头看他，像是背靠在对方怀里，乌黑又空洞的眼眸颤了颤，像是下一秒就要沁出水。
他从没见过孟白琅这个样子。
可陶苏心里，全程只有一个疑惑。
“他怎么不笑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陶苏自己都怔住了。
那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那双满是戾气的眼睛，都和陶苏记忆中那个和颜悦色的孟白琅截然不同。
可奇怪的是，陶苏心里居然抽跳了一下。
陶苏下意识地，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抓住了孟白琅衣袖垂下的一角。
布料柔软，带着清新的木质香。
然而，就这么一个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动作……
孟白琅紧绷的肩膀，一瞬间松了下来。
他像被主人压住脑袋的恶犬，低头愣愣地看了眼陶苏发白的指节。
眼眸微微闪过一丝错愕，眼底里的狠厉，也悄悄软化了一角。
陶苏自己也愣住了。
他这才意识到，在这场……胡来的旅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十分依赖孟白琅了。
就在这时，孟白琅就着这个动作，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探到陶苏的腰间。
“！”
隔着陶苏薄薄的卫衣，他无比熟练地找到他别在腰后的麦克风，利落地关掉了。
然而那只手没有收回，就自然地停在了陶苏的腰间，没有用力，形成了一个虚无的搂抱。
陶苏身体瞬间僵住，腰际传来的温热让他头皮发麻，但他并没像刚才那样不安排斥。
孟白琅重新把视线抛回那个外国人，开了开口，是几句流利的葡萄牙语。
他声音压得比脸色还要低沉，每个字都带着冷意和警告。
陶苏听不懂葡萄牙语，只能眼巴巴看着他俩。
原本轻浮的外国人，在听了孟白琅的话后，脸色变了又变。
对方沉思了一会儿，最后抬起头，带着不甘和好奇看了看孟白琅护在身侧的陶苏，反问了什么。
出乎意料的，孟白琅怔了一下。
他低头，目光与陶苏那双茫然又不安的大眼睛相遇。
然后他笑了，恢复成气定神闲的模样，抬头朝着那人挑眉，无比笃定的回答：“Sim.（是）”
唯有这句，陶苏听懂了。
那个外国人闻言，像是彻底放弃了。
他无奈地耸耸肩，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脸，凑近了陶苏，接着用他那带着口音的英语说：“好吧，看来今晚是见不到你了，漂亮男孩。”
说完，他利落的挥了挥手，转身就走了，嘴里还吹着Bella ciao的口哨。
街上突然安静下来。
陶苏还懵着，只感觉到孟白琅扶在他腰上的手，缓缓地，不声不响地撤开了。
只是那捏着蓝盒子的指节，因用力更加发白。
陶苏的手指慢慢从孟白琅的衣袖滑落，指尖蹭过柔软的布料，无声无息。
两人之间的空气好像变得有点黏糊，有些不清不楚。
陶苏垂着眼，没去看孟白琅，也没问刚才他和那人到底说了什么。
他不知道是自己不想问，还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但没关系。
尴尬的沉默中，一阵浓郁诱人甜香飘过来，是刚出炉的蛋挞特有的，奶油与鸡蛋在酥皮上舞蹈的香味。
而香味的来源，正是孟白琅手里，那个被迫“扁扁”的蓝色纸盒。
陶苏吸了吸鼻子，喉咙轻轻动了一下，压制住自己肚子里的馋虫。
“你买了蛋挞。”
陶苏说了个陈述句，声音比平时软了一些，话出口才觉得自己有点呆呆的。
他其实更想问的是“你给我买了蛋挞吗？”，但这自作多情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让他耳根发烫，没好意思问出口。
而孟白琅就像有读心术，他“嗯”了一声，看着陶苏乱窜躲闪的目光，把盒子往他那边递了递，声音温和：“给你买的蛋挞。”
他顿了顿，补充到：“没撒肉桂粉。”
又是这样，这人像是装了“陶苏别扭心思解码器”一样。
陶苏睫毛颤了颤，抬眼望向孟白琅那双温柔的眼睛，嘴角放松了一点。
或许，早上那个问题，他已经有答案了。
即便互相怀揣着秘密，两个人也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陶苏心里松动，盯着孟白琅手里的盒子，小小声地试探道：“那……我要最上面那个，焦糖斑点最多的那个。”
孟白琅愣了一下，随即眼睛就弯了起来：“好。”
虽然他还是不知道，是谁让陶苏昨晚和今早的心情变得沉闷，但此刻，只要对方还愿意和自己说话，别的就都不重要。
孟白琅掀开纸盒，用手指小心捏起陶苏钦点的蛋挞，酥皮簌簌地掉下点碎屑。
“给。”他把蛋挞递过去，指尖避开了陶苏的手指，只是稳稳地托着底。
陶苏先是拿出手机，欣喜的给这漂亮的葡挞拍照。
刚出炉的葡挞在掌心里还有些油润温热，表皮是漂亮的焦糖色，挞心仿佛还在那一层薄薄的斑纹皮下流动，挞壳边缘微微焦黑，层层叠叠，像一朵玫瑰。
一口下去，不同于某K姓炸鸡店蛋挞的酥脆口感，也不像是我国南方早茶蛋挞的粉糯口感，这一声，是葡挞焦脆的硬壳在嘴里裂开的声音。
而蛋挞心浓稠细腻，卡仕达酱就像奶油与蛋黄凝结而成的酸奶，与硬脆的挞壳相得益彰。
“这个挞壳很特别，每一层都非常薄，起酥油含量高，配合火候烤的偏焦，有种类似薯片的口感。挞心的甜度也很适中。”
陶苏沉浸在蛋挞的快乐里，鼓着的腮帮子上还沾了点油渍，时不时停下来吹了吹温烫的挞心。
他下意识边吃边念叨，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堆，声音轻哑，像在自言自语的小孩。
孟白琅就站在旁边看着他吃，默默地听着，点头，像是受教了一样。
陶苏吃完最后一口，舔了舔嘴角。
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有一个蛋挞及时的抵达了他的嘴边。
同样是焦焦的表层，陶苏像是睡梦中被冻干引诱的猫，嘴巴下意识就追了上去，一口咬住。
孟白琅满意地笑了笑，似乎对投喂乐在其中。
陶苏鼓着腮帮子咀嚼，余光扫过不远处。
孟白琅的跟拍，那个倒霉摄影，正抱着一个大纸袋从店门出来，给其他嘉宾和工作人员分发蛋挞。
毫无疑问是孟白琅结帐请客。
但只有陶苏手里这份，是孟白琅给他买的。
陶苏心里痒痒的，下意识低下头。
他用自己运动鞋的侧面，轻轻碰了碰孟白琅的鞋帮，像是在微信上拍了拍对方。
“怎么了？”孟白琅低头看他。
陶苏抬起头，嘴角沾着蛋挞碎渣，眼睛亮亮的：“我请你吃冰淇淋吧！”
孟白琅愣了一下，忍俊不禁，故意打趣到：“这么突然？只请我一个人吃吗？那你自己呢，在旁边看着？”
陶苏闻言立刻皱起鼻子，用一个可怜巴巴又气鼓鼓的眼神，仰视着瞪他。
奈何这个视角，无论他多生气，在孟白琅眼里都没啥杀伤力。
但孟白琅见好就收，没再逗他：“刚吃完蛋挞，还能吃下冰淇淋？你的嗓子才好一点，能吃这么多甜食吗？”
陶苏立刻狡辩，一本正经：“我可以是西瓜味的呀。”
“？”
“西瓜是凉性的，可以下火，冰淇淋也凉，说不定吃完我嗓子马上就好！”陶苏无比坚定，无懈可击。
“……你是怎么做到又唯物主义，又封建迷信的。”孟白琅无奈地笑了笑。
陶苏扯着孟白琅找到一家Gelato的店，要了一份开心果和一份西瓜口味。
夕阳把里斯本染上太阳的颜色。
两个人并排蹲在街头，吃着gelato，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是两人靠得更近了些。
晚上去到酒店，陶苏累得垮成小零件，精神却比早晨好了许多。
他钻进浴室，嗓子完全好了，这让他忍不住在温热的水声里，哼起歌来。
这些天吃到太多满意的甜品……尤其是孟白琅亲手做的冰糖雪梨。
一段温暖惬意的旋律，不知不觉，在他嘴边浮现。
孟白琅瘫在房间的床上，听着浴室歌王的激情酣唱，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界面赫然是跟着千万粉丝和大V标记的，【你叫谁核桃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