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顶流彩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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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导摘下帽子，精明又老道的笑浮现在脸上，眼角皱起一层层褶皱：“各位歌手大家好，我是本季《巅峰声象》的总导演，张导。”
他的声音在环形大厅里回荡：“即将开始的第一场表演，曲目自选。大家可以翻唱经典，也可以选择演绎自己的作品。”
“不过嘛……选择翻唱的老师会有额外加分。”他笑眯眯地扫视全场，伸出五根手指，“各位只有五天时间准备。但我们配备了顶尖的交响乐团和合唱团，全力配合诸位，共同为全国观众打造一场视听盛宴。”
工作人员开始分发卡纸和签字笔。
张导指向大厅入口处一个透明的亚克力箱：“选曲确定后，请写在卡纸上投入箱中。一旦提交，不可更改。”
陶苏接过卡纸和笔，选择一时有些多，反而让他没有头绪，习惯性地开始用指腹去戳卡纸的尖角，给自己的大脑一点外部刺激。
他的音域广，也不拘泥于特定的风格或难度，可正因如此更难抉择。
几分钟过去了，不少歌手已经提交完选曲离场，陶苏仍然捏着那张空白卡纸，牙齿轻轻咬着扣在笔尾上的笔盖。
他不喜欢做选择，比赛的氛围进一步催化了他内心的恐慌，焦躁在他心头久久无法散去。
陶苏的呼吸愈发急促，眼前的景象都开始模糊。
恍惚间，他的耳边响起了硬币翻飞的声音。
“不用害怕选择。”
孟白琅带笑的眼睛在他眼前出现，他好像又回到巴黎的风中，回到和他并肩看日落的那个下午。
不用害怕做决定，也不用害怕选择带来遗憾。
即便他是个明星，站在数万人关注的视线之下，这个世界也足够宽广，大到能包容他偶尔的失误。
陶苏虚焦的瞳孔逐渐凝聚。
他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点开音乐软件，闭上双眼，指尖在屏幕上一滑。
歌单飞速滚动，缓缓停下。
陶苏睁开眼，屏幕正定格在一串英文歌名上。
他没有再犹豫，低头在卡纸上写下歌名，笔迹圆润漂亮。
起身走向亚克力箱子，将决定他首演命运的卡片投了进去。
提交选曲后，歌手们纷纷返回各自的休息室投入准备。
陶苏合上门，却没有立刻开始他的工作。
他的目光落在茶几上，和那个只被他啃下一角的科技蛋糕面面相觑。
几个小时过去，上面的奶油裱花依旧挺拔娇艳，像是在挑衅他。
陶苏蹲下身子，与蛋糕大眼瞪“小眼”。
该怎么处置这个家伙对甜品魔王的僭越呢？
“小陶老师呀。”
一个藏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陶苏回头，张导正搓着手走进来，笑得慈眉善目，眼睛都眯成两条圆弧。
“怎么了？”陶苏蹲在原地没动。
“我们想找您商量个事。”张导压低声音走近几步，语气带着些谄媚，“是这样的，咱们节目预算紧，能分给每位老师手上的乐队资源非常有限。”
“像桂老师他们选的曲子，编排复杂，需要整个管弦乐团托底。”张导瞥了眼门外，目光又转回陶苏身上，面色为难，“您选的那首曲子……风格比较素，我们导演组讨论后，觉得从您这里调剂些资源出去，节目整体效果会更均衡。”
“我们留了三位乐手给您，我看足够了。人多了也是浪费，您说呢？”
陶苏还维持着蹲姿，眨了眨眼，下意识想抬手摸摸后脑，指尖一触到头上的大包，就痛得他缩回了手。
他倒是没所谓这些，抬起头，眼神放空，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陶苏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小声问：“那我可以自己带乐器上去吗？”
导演眼底流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讥诮，脸上仍然挂着和善的笑容：“当然可以，我们鼓励选手自由发挥，展现个性。”
陶苏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继续和蛋糕对峙。
第二天彩排。
一道道追光灯投在装潢华美的舞台中央，显得整个演出厅格外空旷。
然而舞台后侧，本应坐满乐手的乐池此刻却冷冷清清，只有三个年轻人孤零零的站在谱架前。
他们穿着运动装，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青涩和局促。
当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舞台入口时，三人不约而同站直身体，面露不安。
“陶老师好。”
陶苏走得很慢，脚步有些蹒跚。直到他走近，三人才看清，他正费力地拖着一个巨大的黑色乐器箱。
那箱子高及他的大腿，显得他每一步都走的格外艰难。
他将箱子小心地放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后从斜挎在身前的帆布包里取出三张折叠整齐的白纸递给他们，逐一递到他们手中。
“大、大家好。”陶苏抬起眼，那双圆眼在他苍白的小脸上显得更加黑亮，目光直直地落在眼前三个年轻乐手身上。
“我计划对这首歌做一些改编，这是初步构思。”他指着手上的白纸，语气认真，“预计今晚能完成demo，会用到上面列出的这些乐器……”
站在中间的青年捏紧那张纸，与身边同样无措的两人交换眼神，终于鼓起勇气打断他：“陶老师，其实我们……”
“我们是来乐团学习的。”旁边的高个男生接话，声音越来越小，“我、我只系统学过吉他。”
“我是声乐系的，主要负责和声。”另一个女孩小声补充。
“我也不是正式的小提琴手。”最先开口的青年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说，“我们的能力可能达不到您的要求。而且这上面写的有些乐器，恐怕得找乐团的正式老师帮忙，因为太……”
太偏门了！
前后两种还好，第二个乐器他们连听都没听过。
“啊，这些不用你们来演奏。”陶苏恍然大悟，语气平和地安抚三人，“你们只需要练好自己的部分就行。”
陶苏的指尖在配器一栏划了个大圈，又指向自己：“剩下的几样，我自己来。”
“？”
自己来？
三个年轻人同时瞪大眼睛，看看纸上陌生的乐器，又看看陶苏那真诚无害的脸。
陶苏被他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挠了挠已经消肿不少的后脑勺：“我以前自学过一点，只是上台的话应该没关系。如果出错，我来负责。”
自学？只是上台？
三双清澈的眼睛复杂地注视着陶苏，想起这位知名歌手与他们年龄相仿，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有种被同龄人内卷到的感觉。
那三掌原本焦躁不安的脸逐渐亮了起来，有种依偎在小猫咪坚实胸膛的安心感。
演唱专业，编曲专业，乐器精通，还独自抗压揽下所有责任，其他实习生听了也会觉得他们命好！
陶苏耳根泛红，摇摇头。
他顿了顿，又慢悠悠扭头，目光灼热：“对了，你们……吃蛋糕吗？奶油的。”
四天的排练时间紧锣密鼓，转眼迎来正式比赛。
《巅峰声象》作为国内顶尖音综，开播前便吸引全网关注。首场直播当天便有无数观众提前涌入直播间蹲守。
歌手之间的实力本就参差不齐，毫无后期修音的直播形式更是将他们的唱功水平暴露得一览无余，而这也是《巅峰声象》最大的看点之一。
观众们既期待真正实力派的惊艳演唱，也暗暗期待着某些人的翻车现场，随时准备对他们口诛笔伐。
此刻站在台上享受着压轴登场待遇的，正是销声匿迹多日的前顶流，桂熙。
他身着一套缀满白色羽毛的缎面西装，金色的追光灯笼罩全身。竖琴空灵的音色响起，硬是营造出了一种圣洁氛围。
他选择的是一首以氛围感和动人歌词著称的经典芭乐。
桂熙的唱功向来平平，以往商演大多依靠半开麦和强大的混响效果修饰，没少被骂声音憋闷鼻音浓重。
但此刻，他身后那支编制庞大的交响乐团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声浪，完全覆盖他无力的嗓音。磅礴的伴奏和华丽的编曲硬是将现场气氛推向高潮。
许多观众被这震耳欲聋的音响效果轰得发懵，直到桂熙放下话筒鞠躬，他们才迟疑地开始鼓掌。
现场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桂熙对观众无法自拔的反应，对自己震撼人心的表演十分满意，昂首挺胸地走下台，背后那丛白羽毛随着他扭动的步伐上下晃动。
直播间的弹幕便没那么客气了。
【桂熙上辈子是救了他老板的命吗，公司砸了血本也要让他复出啊！】
【每日一问，桂熙给陶苏道歉了吗？】
【问得好，他工作室发了个“请停止辱骂桂熙”的声明就没动静了，律师函都没影儿。】
【我能说吗，几乎没听见桂熙在唱啥，耳朵里嗡嗡的全是铜管的声儿。】
【桂熙表演的还行啊，不至于骂成这样吧！】
【也只是还行吧，可没跑调不是歌手基本素养吗？桂熙当了这么多年顶流，没进步就算了咋还能退步啊！】
【没人觉得他气虚吗？听得我都快断气了，他是不是要补补啊】
【陶苏就不用补，他吃得多。下一个是不是轮到他了？】
由于桂熙动用的乐器设备和人员规模过于庞大，清台格外缓慢。
桂熙下台找到张导，十分自然地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上，气喘吁吁地拧开一瓶水。
瞥见监视器上滚动的弹幕，他没好气地把水瓶重重放下：“这群人在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叫我不如陶苏？！”
“放心吧，我特意把陶苏安排在你后面。”张导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语气却冰冷狠戾。
“你有一整个交响乐团，他只有三个乐手。他拿什么跟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