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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秋日限定的轨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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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宋知夏走进教学楼时，走廊里还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值日生刚拖完地，瓷砖地面泛着水光，倒映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他下意识往三班门口看，江澈的座位空着，只有早到的同学在安静地看书。
刚踏进二班教室，苏宁就举着手机凑过来：“快看校园论坛，有人拍到你俩昨天放学的背影了，标题叫‘理科双雄的秋日限定’，下面都吵翻了。”
宋知夏皱眉划开屏幕，照片里的夕阳把两个影子拉得老长，他的书包带和江澈的衣角在画面边缘轻轻碰着。热评第一是“三班江澈的步伐明显在迁就二班宋知夏吧，嗑到了”，后面跟着一串粉色爱心表情。
“删了吧。”他把手机还给苏宁，指尖有些发凉。
“删不掉啊，匿名帖。”苏宁耸肩，“不过林夕颜肯定看到了，她刚才在三班门口瞪了你好几眼，跟要吃人似的。”
宋知夏没说话，拉开椅子坐下。早读课的铃声刚响，他忽然发现昨天江澈给的橘子味棒棒糖没带，笔袋里那片橘色糖纸显得格外空荡。
课间操结束后，宋知夏去接水，刚走到饮水机旁，就听见身后传来林夕颜的声音，又尖又亮：“某些人别总往三班凑，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他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转身时正好对上林夕颜的眼睛。她旁边站着两个女生，正捂着嘴偷笑。三班门口有几个同学探出头来，江澈的座位恰好在那片视线盲区里。
“我去哪里好像和你没关系。”宋知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
“怎么没关系？”林夕颜往前跨了一步，马尾辫扫过校服领口，“江澈马上要参加物理竞赛集训了，别总用那些没用的题去烦他。”
宋知夏正想反驳，身后忽然传来江澈的声音：“我愿意给谁讲题是我的事。”
林夕颜的脸瞬间白了。江澈背着书包站在三班门口，校服拉链没拉到底，露出里面灰色的卫衣。他走到宋知夏身边，自然地接过对方手里的水杯：“没水了，我帮你接。”
温热的水流注满杯子时，江澈忽然开口：“物理竞赛的辅导资料，我整理了份重点笔记，等下给你。”
宋知夏愣了愣，林夕颜的脸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转身踩着帆布鞋噔噔噔跑了。周围看热闹的同学识趣地散开，江澈把水杯递回来，杯壁上沾着他的指纹。
“谢了。”宋知夏低头喝水，能尝到水里混着的淡淡甜味，像是什么糖融化在了里面。
“她经常这样吗？”江澈的声音低了些，指尖在饮水机按钮上轻轻敲着。
“没事。”宋知夏摇摇头，“你的竞赛笔记……”
“有用的，”江澈打断他，嘴角弯了弯，“里面有几道题，我觉得你肯定感兴趣。”
午休时，宋知夏刚把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就看见江澈从三班后门探出头。他比了个手势，手里拿着本蓝色封皮的笔记本。宋知夏绕到走廊尽头，江澈正靠在栏杆上吹风，银杏叶落在他的肩膀上。
“给。”笔记本递过来时，夹着颗柠檬味的糖，“竞赛老师划的重点，例题都标了星号。”
宋知夏翻开第一页，江澈的字迹清隽有力，在复杂的公式旁边画着小小的笑脸。某道电磁学题旁边写着“这个陷阱宋知夏肯定能避开”，墨迹还带着点湿润的光泽。
“谢谢。”他把糖塞进校服口袋，指尖触到塑料包装时，听见江澈说：“下午体育课，你们班是不是在隔壁场地？”
“嗯，和一班一起。”宋知夏合上笔记本，“怎么了？”
“没什么，”江澈踢了踢脚下的银杏叶，“我们班体育课自由活动，可能会过去打羽毛球。”
下午的阳光把操场晒得滚烫，宋知夏跑完八百米，蹲在树荫下系鞋带时，羽毛球忽然“啪”地落在他面前。江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能帮忙捡一下吗？”
他抬头时，正好看见林夕颜站在网对面，脸色不太好看。江澈接过羽毛球时，手指擦过宋知夏的手腕，像有电流窜过。“你们班自由活动了？”宋知夏站起身，看见三班的几个男生在不远处聊天。
“嗯，”江澈往羽毛球拍上缠胶带，“要不要来一局？”
林夕颜突然喊：“江澈，该我们了！”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急切，手里紧紧攥着球拍。
“等会儿。”江澈没回头，只是看着宋知夏，“就打一局。”
宋知夏接过球拍时，掌心沁出的汗把橡胶握把浸湿了。第一球江澈故意发得很慢，他轻松接住，白色的羽毛球在空中划出弧线。林夕颜站在原地没动，直到球落在她脚边，才恶狠狠地瞪了宋知夏一眼。
“你输了。”江澈笑着捡球，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动，“晚自习要不要一起去食堂？我妈给我带了酱牛肉。”
“好。”宋知夏把球拍递回去，看见林夕颜转身跑向教学楼，书包上的挂件晃得厉害。
晚自习前的食堂挤满了人，宋知夏和江澈坐在角落的位置，共用一副耳机听歌。江澈把饭盒里的牛肉都夹给他，自己只吃青菜。宋知夏刚想把牛肉夹回去，就听见邻桌在讨论物理竞赛的名额。
“听说只有两个保送名额，江澈肯定稳了，另一个估计在宋知夏和林夕颜之间争吧？”
“林夕颜上次模拟考差了宋知夏十分呢……”
江澈突然把耳机往宋知夏耳朵里塞了塞，音乐声瞬间变大。“别听他们瞎说，”他的声音混着旋律传来，“你的实力比他们说的强多了。”
宋知夏咬着筷子笑了，看见林夕颜端着餐盘站在不远处，眼里的情绪像打翻的墨汁。
第二天早自习，宋知夏发现物理笔记本放在桌肚里，夹着张纸条：“第三页的磁场题解法错了，中午在楼梯间给你讲。”字迹旁边画着个哭脸的表情包。
他刚把纸条折好，苏宁就撞了撞他的胳膊：“林夕颜刚才把你竞赛报名表拿走了，说是老师让她代收。”
宋知夏心里咯噔一下，冲出教室时，正看见林夕颜把那张表塞进三班的垃圾桶。阳光从走廊窗户斜射进来，把她的影子钉在地面上。
“你干什么？”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林夕颜吓了一跳，转身时碰倒了旁边的扫帚。“我……我不小心掉进去的。”她的声音发颤，却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宋知夏弯腰去捡，手指刚碰到报名表的边缘，就被林夕颜踩住手背。“宋知夏，你就不能离江澈远点吗？”她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宋知夏的手背上，“他是我的！从高一入学那天就是！”
手背传来的痛感越来越清晰，宋知夏刚想说话，手腕突然被人拉住。江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脸色冷得像结了冰。“放开他。”
林夕颜的脚猛地松开，宋知夏抽回手时，看见手背上印着清晰的鞋印。江澈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下来，裹在宋知夏手上，布料带着他的体温。
“报名表我会跟老师说清楚。”江澈的声音很沉，“还有，林夕颜，以后别再找他麻烦。”
林夕颜的哭声在走廊里炸开，宋知夏被江澈拉着往医务室走，手腕被他攥得很紧。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他们脚下投下交错的光影，像无数纠缠的藤蔓。
医务室的酒精棉擦过手背时，宋知夏倒吸一口冷气。江澈蹲在他面前，眉头皱得很紧，动作轻得像在对待易碎品。“很疼？”
“还好。”宋知夏看着他的发旋，那里沾着片银杏叶，“其实不用……”
“必须处理。”江澈打断他，从药箱里拿出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在手背上，“这个是卡通的，你别嫌弃。”
创可贴上面印着小熊图案，和江澈严肃的表情形成奇妙的反差。宋知夏忍不住笑了，听见江澈说：“下午放学，我带你去个地方。”
夕阳把天台染成橘红色时，宋知夏才知道江澈说的地方是教学楼的天台。这里平时锁着门，江澈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钥匙，生锈的锁芯转动时发出咔嗒声。
天台上堆着废弃的课桌，风把两人的校服吹得鼓鼓的。江澈从书包里拿出罐可乐，拉环弹开的声音在风里格外清晰。“我小时候总来这儿。”他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操场，“考试考砸了就躲在这里，我妈说这里能看到整个学校的晚霞。”
宋知夏喝了口可乐，气泡在舌尖炸开。“你也会考砸？”
“当然，”江澈笑起来，眼角的弧度很好看，“初二那次数学才考了七十多分，我爸差点把我练习册撕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塞进宋知夏嘴里，“那天的晚霞和今天很像，就是没这么甜。”
薄荷的清凉在喉咙里蔓延，宋知夏看着江澈的侧脸，突然觉得手背上的创可贴好像不那么疼了。远处的教学楼里传来晚自习的预备铃，江澈把空可乐罐扔进垃圾桶，金属碰撞的声音惊飞了檐下的鸽子。
“走吧，”他朝宋知夏伸出手，“该回去上晚自习了。”
宋知夏把手放进他手心时，触到对方指尖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和打球磨出来的。两人并肩走下楼梯，影子在墙壁上忽长忽短，像被风吹动的书页。
晚自习的灯光透过窗户，在走廊地面投下整齐的方格。宋知夏回到座位时，发现物理笔记本里夹着颗新的柠檬糖，糖纸背面写着：“明天给你讲磁场题，这次保证没错。”
他捏着那颗糖，抬头望向三班的方向，江澈正好也在看他。隔着喧闹的走廊，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像两滴落进清水里的墨，慢慢晕开温柔的痕迹。窗外的银杏叶又落了几片，贴在玻璃上，像谁偷偷画下的逗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