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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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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仿佛被浸入了温热的蜜糖里，黏稠而甜腻地流淌着。
苏晟尧的练习取得了长足（自认为）的进步，虽然离“流畅动人”还有相当长的距离，但至少不再像最初那样谋杀耳朵了。他热衷于在苏敏煜下班后，把他拉到钢琴前，显摆一下自己新练熟的一小段，然后眼巴巴地等着哥哥那句万年不变的“还行”或者“嗯”。
苏敏煜倒也配合，每次都会听，偶尔会在关键处屈尊降贵地伸手点拨一下。他的教学风格和他的人一样，直接、高效、一针见血，绝无半句废话。但那种专注的眼神和偶尔擦过手背的指尖温度，足够让苏晟尧偷偷开心好久。
除了弹琴，苏晟尧黏人的功力也与日俱增。
苏敏煜在书房处理工作时，他会抱着游戏机蹭进去，美其名曰“陪哥哥”，实则就是窝在旁边的懒人沙发里打游戏，时不时就要喊一声“哥，你还没忙完吗”，或者“哥，你陪我打打游戏呗”。苏敏煜通常只会给他一个眼神，或者一句“安静点”，但从未真正把他赶出去。
有时苏敏煜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杂志，苏晟尧就会蹭过去，脑袋枕在他腿上，举着手机刷视频，看到好玩的就非要拉哥哥一起看。苏敏煜往往只是瞥一眼，给出“无聊”或“幼稚”的评价，但也不会推开那颗碍事的脑袋。
这种几乎24小时捆绑的模式，终于在一个周末的下午，被一个意外的视频通话请求打破了。
当时苏晟尧正歪在沙发上，头枕着苏敏煜的腿想要睡觉，但脚丫子还不老实地一晃一晃。苏敏煜一手拿着杂志，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弟弟柔软的发梢。
茶几上，苏敏煜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来电人是“祁”——一个关系还算不错的同事。
苏敏煜看了一眼，正准备拿起来接，苏晟尧却像是被惊扰了的小兽，下意识地翻了个身，手臂更紧地搂住了哥哥的腰，脸往他腹部埋了埋，嘟囔着：“谁啊……吵死了……”
他这动作幅度有点大，手机摄像头刚好对着他这边。
苏敏煜也没多想，一只手继续安抚性地拍了拍弟弟的后背，另一只手划开了接听键。
“喂。”
视频接通，手机屏幕上瞬间出现一个年轻男人的脸，背景像是在家里。他刚笑着想打招呼：“苏老大，周末干嘛呢？那份……”
话音戛然而止。
同事祁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眼睛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直勾勾地盯着屏幕这边——准确地说，是盯着屏幕里，那个枕在苏敏煜腿上、只露出毛茸茸头顶和一小部分侧脸，以及紧紧搂着苏敏煜腰的手臂的……人形物体。
这姿势……未免也太亲密了点？！
谁都知道苏敏煜是公司里出了名的冷感工作狂，不近女色（男色更别提），平时团建都很少参加，恨不得跟所有人保持三米以上的安全距离。现在居然……居然在家里被人这么抱着？看那手臂的线条和骨架，明显是个男的啊！但是看着披着的发型又像是个女的。
苏敏煜显然没意识到同事的震惊，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见对方话说到一半停住，只是淡淡地问：“什么事？”语气一如往常，仿佛腿上挂着的只是个大型抱枕。
“没、没事！”祁猛地回神，差点咬到舌头，眼神飘忽，语气也变得有些结巴，“就、就是问问那份报告……呃……苏老大你忙！你先忙！我周一再问你！”
说完，几乎是以光速切断了视频通话，仿佛慢一秒就会看到什么更不得了的画面。
屏幕黑了下去。
客厅里恢复了安静。
苏晟尧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向苏敏煜：“哥，谁啊？怎么挂了？”
苏敏煜放下手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刚才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电话。
“同事。问工作。”他言简意赅，目光重新落回杂志上，手指习惯性地又揉了揉弟弟的头发，“没事。”
苏晟尧“哦”了一声，也没多想，重新舒舒服服地躺了回去，继续打他的游戏。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在哥哥同事的认知里，投下了一颗怎样的重磅炸弹。
……
电话那头，陈浩对着黑掉的手机屏幕，足足愣了一分钟。
刚才……那是苏敏煜？那个冰山苏敏煜？他腿上挂了个人？还是个男的？不对，女的？管他呢，抱得那么紧？！ 苏敏煜居然就任由他抱着？语气还那么平静？！
无数问号像弹幕一样刷过祁的脑海。他猛地抓起手机，点开公司私下关系好的小群，手指颤抖地开始打字：
「卧槽！！！！兄弟们！！我好像发现了苏老大的秘密！！！！！！」
「[图片][图片]（刚刚视频的模糊截图，重点圈出了苏敏煜腿上那颗脑袋和搂腰的手臂）」
「你们敢信？！苏哥家里有人！是个不知道男女的！还黏糊得要命！苏哥居然一点都没不耐烦！」
群里沉默了几秒后，瞬间炸开了锅。
「？？？？？？？？？」 「P的吧？祁你周末没事吧？」 「苏敏煜？？？那个上次女同事约吃饭给人转了500，让对面去的那位？？？他身边三尺之内不是连母蚊子都没有吗？」 「这姿势……这搂腰……说没一腿谁信啊？」 「等等，苏哥不是有个弟弟吗？听说关系特别好……」 「弟弟？？？弟弟这么大只了？？？弟弟能这么搂？？？你跟你弟这样？？？」
「[来自祁的回复]：千真万确！刚视频亲眼所见！苏哥那语气自然的很！绝对不是普通弟弟那么简单！」
「卧槽……信息量过大……我CPU干烧了……」 「所以苏哥不是性冷淡，只是没找到喜欢的，或是性取向……而且早就名草有主了？」 「（这家伙说什么呢表情包）」
小群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而事件中心的两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苏敏煜是根本没加过小群。苏晟尧是压根不知道发生了啥。
他正枕着全世界最令他安心的“枕头”，打着游戏，时不时指挥两句：“哥，帮我拿一下薯片呗”“谢谢哥～”
苏敏煜放下杂志，任劳任怨地把他要的东西递过去，甚至还顺手帮他擦了下沾到嘴角的薯片碎渣。
动作自然无比，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周一清晨，苏敏煜如同精准的钟表，准时踏入办公室。
他依旧是一身剪裁合体的衬衫西裤，面容冷峻，步伐沉稳，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高效勿扰”气场，与周末视频里那个腿上挂着大型挂件的男人判若两人。
然而，他一踏进部门所在的楼层，就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空气。
原本早上略显嘈杂、充斥着打招呼和闲聊的办公区，在他出现的瞬间，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出现了一种极其短暂的、诡异的凝滞。虽然大家很快又恢复了忙碌，假装低头处理文件或者猛敲键盘，但那些偷偷摸摸、欲言又止、夹杂着巨大好奇和探究的目光，却像细密的蛛网一样，无声地缠绕过来。
苏敏煜对此的回应是——完全无视。
他面无表情地穿过办公区，对那些闪烁的目光和压抑的窃窃私语视而不见，径直走向自己的工位，放下公文包，开机，动作流畅，没有丝毫停顿或迟疑。
仿佛周末那个震惊了整个小群的视频事件从未发生过。
这种极致的冷静和坦然，反而让那些憋着一肚子八卦和问号的同事们更加抓心挠肝。
坐在他不远处的祁，一整个早上都坐立难安，眼神时不时就往苏敏煜那边飘，好几次欲言又止，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敢上去搭话。苏敏煜那副“一切如常”的样子，实在太有震慑力，让他不禁怀疑自己周末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午休时间，几个胆子大些、关系也稍近的同事互相使了个眼色，磨磨蹭蹭地围了过来。
“苏哥，周末过得怎么样啊？”有人故作轻松地开场，试图旁敲侧击。
苏敏煜正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报表，闻言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淡淡地回了两个字：“还行。”
“呃……看苏哥气色不错，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另一人不死心地追问。
苏敏煜终于从屏幕上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几个一脸八卦的同事，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工作算好事吗？”
众人：“……”这天没法聊了！
祁在一旁憋得脸都快红了，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几乎是气声地问：“苏哥……周末，视频……那个……是你弟弟吗？”他特意强调了“弟弟”两个字，眼神里充满了“快给我个解释”的渴望。
苏敏煜的目光转向祁，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既没有被窥探隐私的恼怒，也没有丝毫不好意思。他非常坦然地、甚至带着一点“这有什么好问”的理所当然，点了点头。
“嗯。”
几个字，承认了。
然后呢？！ 没了？！ 就一个“嗯”？？？
众人瞪大了眼睛，等着他的下文，比如解释一下为什么弟弟那么大只了还那么黏人，为什么姿势那么暧昧，为什么他那么纵容……
但苏敏煜显然不觉得这有什么需要额外解释的。在他那比钛合金还直的逻辑里：弟弟=自家养的=可以黏人=正常。至于别人怎么看，关他什么事？
他见众人还愣在原地，微微蹙了下眉，似乎觉得他们有点妨碍工作效率了。
“还有事？”他问，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驱赶意味。
“没、没了！”众人瞬间被这无形的冷气冻到，作鸟兽散。
祁回到自己工位，一脸恍惚地在群里更新情报：
「确认了……苏哥亲口承认，是他弟弟。」 「但是！他那态度太平静了！太自然了！好像弟弟那么大只搂他腰枕他腿是天经地义一样！」 「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兄弟们……」
群里的讨论更加热火朝天，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而风暴中心的苏敏煜，早已再次沉浸入工作中，仿佛刚才的小插曲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甚至抽空回了一条微信。
手机震动时，他看了一眼，是苏晟尧发来的抱怨：「哥！好无聊啊！你什么时候下班？(╥﹏╥)」
苏敏煜手指移动，回复依旧简洁：「下班。」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条：「想吃什么？」
仿佛周末的曝光和周一同事们的骚动，都远不如弟弟一句“无聊”和“想吃什么”来得重要。
在他那容量有限、只装得下一人的心脏里，外界的风风雨雨，根本惊不起一丝涟漪。
他的世界，依旧只有苏晟尧，以及如何让苏晟尧高兴这件头等大事。
傍晚，苏敏煜准时下班。他无视了身后那些若有若无、试图从他离去的背影里再挖掘出点什么的视线，径直走向停车场。
车子驶入小区，刚停稳，手机就震了一下。是苏晟尧的消息，一个张牙舞爪的饿昏过去的表情包。
苏敏煜看了一眼，熄火下车。
推开家门，预料中的“饿狼扑食”并没有发生。客厅里安安静静，只有电视里放着吵闹的综艺节目，而苏晟尧本人，正盘腿坐在地毯上，背对着门口，低着头，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敲击，嘴角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有点坏坏的笑容？
听到开门声，苏晟尧像是被吓了一跳，猛地按熄手机屏幕，做贼心虚似的把它塞到屁股底下，然后才转过身，脸上瞬间堆起灿烂的、甚至有点过分开朗的笑容：“哥！你回来啦！”
演技浮夸，痕迹过重。
苏敏煜换鞋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在弟弟那张写满了“我有秘密”的脸上停留了两秒，又扫过他试图藏匿手机的可疑动作。
“嗯。”他什么都没问，只是像往常一样脱下外套挂好，走向厨房，“饿了？”
“饿扁了！”苏晟尧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蹭进厨房，靠在流理台边看着哥哥洗米做饭，“哥，你今天上班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随口一问，但那双亮得过分、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眼睛却出卖了他。
苏敏煜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哗作响。他侧头看了弟弟一眼，语气平淡无波：“没有。”
“真的没有？”苏晟尧凑近一点，歪着头观察哥哥的表情，“比如……有没有人问你什么奇怪的问题？或者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劲？”
苏敏煜关上水，把米放进电饭煲，按下煮饭键。整个过程中，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没有。”依旧是两个字，斩钉截铁。
苏晟尧眨巴眨巴眼，有点不信，但又从哥哥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他摸了摸鼻子，心里犯嘀咕：难道祁哥没把视频的事儿说出去？不能啊，看他周末那震惊的样子，不像能憋住话的。
他哪里知道，不是祁没说，而是他哥段位太高，完全没把那些“小事”放在眼里，自然也就觉得“没有”特别的事。
苏敏煜开始处理食材，刀工利落，节奏稳定。苏晟尧就在旁边看着，一会儿递个盘子，一会儿偷吃一片切好的西红柿，嘴巴也没闲着。
“哥，你说要是……我是说如果啊，”他晃悠着脑袋，假装漫不经心地试探，“要是你们公司的人，误会我俩关系……那什么……你会怎么办？”
苏敏煜手起刀落，将排骨剁成均匀的小块，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头也不抬，仿佛弟弟问的是“今天天气怎么样”。
“误会什么？”他反问，语气里带着一丝真正的疑惑。
苏晟尧一噎，看着哥哥那副完全没开窍、甚至可能根本没理解“那什么”是指什么的样子，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撇撇嘴，换了个方式：“就……觉得我们不是普通兄弟关系呗！”
这次苏敏煜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刀，转过头，用那双深邃却总是显得过于冷静的眼睛看着苏晟尧，眉头微蹙，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莫名其妙。
“我们是不是普通兄弟，”他开口，每个字都清晰平稳，“需要他们判断？”
苏晟尧：“……”
好吧，他输了。
他哥的逻辑永远这么直接又强大，强大到能屏蔽一切外界干扰，直指核心——我们的关系，关别人屁事。
苏晟尧看着哥哥重新专注于做饭的侧影，心里那点因为偷偷看到公司小群八卦（祁不小心发错消息又紧急撤回，但被他眼疾手快截图了）而升起的小恶魔念头，瞬间被一种更大的、暖洋洋的安心感所取代。
是啊，只要哥不在乎，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
反正，哥是他的。
想到这里，他又高兴起来，重新黏糊过去，从后面抱住苏敏煜的腰，下巴搁在哥哥宽厚的背上，蹭了蹭。
“哥，你最好了。”
苏敏煜对于腰间突然多出来的“负重”早已习惯，只是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直了一瞬，便继续手上的动作，语气依旧平淡：“松手，碍事。”
话是这么说，却并没有真正动手把他掰开。
苏晟尧笑嘻嘻地又抱紧了一点，才心满意足地松开，蹦跶出厨房：“那我去摆碗筷！”
晚餐时，苏晟尧彻底把公司八卦抛到了脑后，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白天的趣事和游戏战绩。苏敏煜安静地吃着饭，偶尔“嗯”一声作为回应。
直到苏晟尧说到兴奋处，习惯性地又想伸腿去蹭哥哥的小腿——
“吃饭。”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苏晟尧“嗷”一下缩回腿，吐了吐舌头，老实了。
像一个无声的、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小小挑衅和撒娇。
苏敏煜夹菜的动作停顿了半秒，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只是耳根处，似乎悄悄爬上了一抹极淡的、不易察觉的微红。
苏晟尧低着头扒饭，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笑得像只偷到了腥的小猫。
哥的默认，就是他最大的胜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