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试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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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郊天野山巅，烟涛翻滚，浓云密布，寒意入骨。敬思领欣云启絮一道前往天机石府，此间只见行道衰败，碎石如沙，七零八落，分明有人硬闯石丛，破了护墓机关。敬思眉关紧锁，看那石上剑痕，料那盗墓者不简单。
三人抵时，只见府门前横着水晶棺椁，里头是道人仙身。石阶上立一青衣人，手拄冷剑，面无表情，仿如石刻。又有玄衣武士数人左右矗立，个个气息深沉，显然都是功夫好手。边上明梓轩似与人历了一番打斗，左臂负伤，明忆晗正为其包扎。瞅他三人来到，忆晗目露诧异，梓轩则是又惊又喜又愧，红着脸问伊三人怎会到此。言欣云不答，只问怎的回事，他方道那青衣人是东瀛剑士，名唤千羽上元，昔年兄妹三人在此学艺，那人曾上门找道人切磋武功，因一战失利，又约再战。昨重返石府，乃知道人已做仙游，大失所望，故动棺椁、取信物要挟梓轩三人代师应战。又称有拙徒数人，可任挑比试，三战两胜，若梓轩兄妹赢之，他自当赔礼叩首；反之，则这天机石府牌匾便交由他带回东瀛以宣天下。
梓轩应允，挑了个人切磋，不想对方使诈，致其左臂中剑输了一局。眼下需忆晗迎战，若侥幸胜之，忆晗还要替长兄比试。明梓轩说得愧疚担忧，明忆晗却面色如常，只收了手里活儿，淡淡询问包扎松紧。
言欣云哑然失笑，心忖：她到底是临危不乱，还是天生就这般波澜不惊心性？若换了别个，刀剑当前，还得这般闲然？
石阶上那千羽上元见有生人来，底心不喜，冷问三人身份，又问何故到此。
言欣云知他非善类，故也没给好脸色，只侧过身去，沉脸反问：“你又是何人？约内子舅爷上山何事？”
那人面露疑惑，看向明忆晗：“你已成婚？”
忆晗默不作答，言欣云倒浅浅一笑，信手敞开那柄兰花蝶影扇轻轻扇着，分毫不把这山巅寒气放在眼里。
千羽上元也不追究，只道：“江湖人江湖规矩，老夫与道人有比武之约，你非石府中人，此事勿管。”
言欣云道：“事关内子安危，不得不管。且你要与我讲江湖规矩，我便依你这规矩讲：在下身边这位仁兄，也曾拜入天机门下，尽得道人真传。你若执意比试，他倒可奉陪。”说完一指敬思。
千羽上元瞥之冷笑：“一派胡言！道人收了明家兄妹，之后再无入室弟子，眼前‘高徒’又是从何而来？”
张敬思道：“这有何奇？晚辈出师多年，家师才另收他徒。你若不信……”说着随手挥剑，一道凌厉紫气直扫旁边大树，树干登时轰然断裂。
不仅千羽上元，明家兄妹也讶异：莫非真是同门？
“此乃先师紫龙斩，不曾外传。不知阁下现可信得？”
千羽上元睨着他，又用东瀛话与身边武士低声细语，随后方道：“既是如此，此局由你来战。”
张敬思嘴角泛笑，随手挑了一人切磋。场地剑风再次掀起，玄衣武士举剑缓刺，势道虽缓，却笼罩敬思前胸要穴。张敬思恍若不见，长剑指地似无还手之意。武士距离一尺左右，剑速突然加快，电光石火，刺向敬思前胸。敬思身躯一侧，轻巧避开，手中剑也由下挑上，直袭武士腰腹。武士本还有险毒招式变换，却被他这一剑迫得接连倒跃。敬思胜算在胸，又一剑陡然挑起，若点若劈虚出一招，随后接连数十招疾刺，招招迎脉而下，一气呵成，寒光闪烁，幻起剑花数道，武士看得眼花缭乱无从对付，手忙脚乱强撑七八回合，敬思忽从剑花中极速穿出，顷刻打掉他手头剑器，又一剑架其项上，笑得自信满满：“承让！”
此间才用不到半刻，千羽上元似是出乎意料，却并无怒色，只道一胜一负，还需再比，说罢目光落到明忆晗身上。
言欣云不知忆晗功夫底子深浅，见敬思赢得轻巧，便令他再试。明忆晗却道不用，又指了一玄衣女子为对手。
千羽上元一笑：“此乃我千羽冷剑第十代传人千羽的飞。”
明忆晗置若罔闻，只淡然抽出腰间软剑静候比试。言欣云见她锦装箭袖，束发纤腰，持剑迎风，侠之风范油然而生，想她平素弱柳迎风，临危却是疾风劲草，如此大相径庭，怕是小瞧不得，便略一宽心，与梓轩几人退居一旁。
但见那千羽的飞先发制人，长剑一挥，剑气如巨浪狂风汹涌袭来，劲道之凌冽，较之前与敬思比武那位不知高出多少倍。明忆晗双眸低垂，临风玉立，手中软剑一旋一刺，挽出数道剑芒，不慌不乱反守为攻。对方几招回剑护体，随后脚尖点地飞身而起，又迅猛一记倒翻，长剑下刺，势如破竹。明忆晗旋身借势，如飞鹤腾空直上，直与之空中交手数招，双方剑气连连撞击，直发怒鸣阵阵。
千羽上元见之目露欣赏，张敬思兄妹也暗自称赞。言欣云从未见过女子过招如此精彩绝妙，一时竟也看得痴了，心道：知她写词极好，不想用剑也这般高明。这女子身上，到底藏有多少本事不为人知？
思索间又见双方落地，明忆晗娇叱一声，长剑骤变，剑如寒星，光化利气，快似电掣雷奔，千羽的飞连连回挡，已有招架不住之势，忆晗知其内力不足，待其后退暂定，不失时机玉指一晃，一下将之封穴定住。
胜负即分，忆晗淡然收剑。明梓轩却察觉异像，惊喝： “忆儿小心，她会移经转脉！”
话未说完，千羽的飞已抖剑刺来，剑未到，气已先行袭进明忆晗咽喉。众人大骇，却见明忆晗丽眼微睁，双指一夹一拧，瞬间夺过对方利剑，甩之入地七分。千羽的飞欲行还手，明忆晗已不留余地对其胸口横拍三掌，直将她震飞十丈开外。
千羽上元不想爱徒负伤严重，抖运真气三层，一袖扫出，直将明忆晗掌风余劲化解得一干二净，给了那千羽的飞些许时机翻身着地。敬思等人见之暗叹：若他亲自出手，此处真没自己说话余地。
那千羽的飞身手矫健，虽为忆晗拍飞，只得师父一记拂袖时机，便点脚轻身落地，那模样竟无什大碍，只胜负早已分明，便退居一旁，默不作声。千羽上元也无多言，扭头与众弟子说了几句，那一众武士便朝棺椁叩首，乃去。临行，千羽的飞突地回望忆晗，眼里暗藏一抹冷笑。
待得那一干人等行远，敬思也走近棺椁行礼叩拜。明梓轩问：“你当真是同门师兄？”
敬思点头，略一说道：“少时曾随道人习武。前年归来见得府中棺椁，方知他已仙逝。”
明梓轩颔首：“无怪近年墓室偶有供奉，原是师兄归来。”
敬思黯然苦笑，又见山风忽大，道须尽早安顿仙身，那墓室已为外人发现，非定棺佳所，石府后方有一山洞，乃道人平时炼丹用，或可安置，遂引众人前去。
行了蜿蜒两里，乃见洞缘。敬思将棺椁置于里方，又取怀中沉香发簪物归原主，末布星阵护灵，方且松心。
梓轩闲暇观望四下，但见里头丹炉闲置，壁上尽是剩药残书，近前吹尘取阅，方知是些炼药方子和随笔，便收了下来。又估了时辰，道需回府，免得家人牵挂，乃引众人出洞。
只才行几步，忆晗便一声轻咳，又是晕眩蹒跚。欣云、启絮将她扶住，问怎生回事。她轻轻摇头，勉强站直，只道：“数夜乏眠，歇过便好。”
梓轩闻之了然，又见欣云担忧，便是笑慰：“无妨无妨，娘说那是心病，待得你回府就好。”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试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