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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没用的默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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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瓶冰水仿佛一个微妙的开关，悄然调整了两人之间紧绷的磁场。虽然对话依旧不超过三句，且必以互相攻击开始和结束，但那种你死我活的尖锐感，莫名其妙地软化了些许。
至少，在接下来几天的厕所清洁工作中，他们发展出了一套沉默而高效的流程：林澈负责规划和检查（洁癖使他无法容忍任何一个卫生死角），江烁则负责所有需要大力出奇迹的体力活。竟也相安无事。
直到周五的物理课上。
物理老师，一位姓周、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宣布了一条消息：“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的校内选拔赛下周开始。我们班必须组队参加，两人一队，自由组合，下周一把名单报给我。”
教室里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林澈几乎是瞬间就坐直了身体。物理，这是他绝对自信的领域，是他逻辑世界的王冠。他势在必得。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目光下意识地、不受控制地飘向了斜前方的江烁。
江烁正百无聊赖地转着笔，听到消息后，笔“啪”地掉在桌上。他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头疼？他对这种烧脑的竞赛向来敬谢不敏。
周老师的目光扫视全班，最后落在了林澈身上：“林澈，你肯定要参加的吧？找好队友了吗？”
林澈张了张嘴，他本来有几个预选名单，都是年级里排名靠前的学霸。
然而，周老师的下一句话，却像一道闪电劈中了他：“我看江烁同学最近物理小测进步很大嘛，那股钻研的劲儿不错。你们俩不是同桌吗？配合应该挺默契，要不就你们一组？”
“……”
“……”
一瞬间，全班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两人身上。这次的目光里，充满了比上次看“词典爆头”时更复杂的情绪——震惊、同情、以及强烈的、快要憋不住的笑。
让林澈和江烁组队参加物理竞赛？！ 这组合的灾难程度堪比让哈士奇和猫咪一起解微积分！
林澈的表情凝固了。和江烁？这个脑子里可能一半是篮球一半是肌肉的单细胞生物？参加物理竞赛？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零分的试卷和周老师失望的眼神。
江烁更是直接脱口而出：“老师！我不……”
“好，就这么定了。”周老师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一锤定音，“林澈，你带带江烁，正好互补一下。期待你们为校争光。”
下课铃响，周老师潇洒离去，留下两个石化的人在原地。
“互补？”江烁猛地扭过头，瞪着林澈，表情狰狞，“他哪只眼睛看到我们互补了？我们明明是互克！”
林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显然，周老师看到了我们打扫厕所时‘卓越’的配合能力。”
“那是被逼的！”江烁简直要抓狂，“物理竞赛！我会拖垮你的！你赶紧去跟老师说换人！”
林澈沉默了几秒。他确实该去换人，这是最理智的选择。但……周老师那句“进步很大”、“钻研的劲儿”和“默契”像魔音绕耳。而且，他内心深处那股该死的、属于优等生的征服欲悄悄抬头——带不动江烁？不可能有他林澈做不到的事。
“闭嘴。”林澈冷冷地打断他，做出了一个日后回想起来都觉得无比冲动的决定，“名单已经定了。从现在开始到放学，图书馆，恶补。你敢浪费我的时间，我就让你以后每天的篮球时间都用来刷题。”
江烁：“……你他妈……”
半小时后，图书馆僻静的角落。
气氛比想象中更诡异。
林澈扔给江烁一本厚厚的竞赛习题集，言简意赅：“先从力学开始。做完前三道，我检查。”
江烁瞪着那本天书，表情痛苦得像在吞针。他抓了抓头发，认命地拿起笔，开始吭哧吭哧地读题。
五分钟过去了，江烁的笔没动一下，眉头拧得死紧。
十分钟过去了，他开始在草稿纸上画毫无意义的圈圈。
林澈的耐心宣告耗尽，他伸出手，指尖点在那道题上：“你的脑子是被篮球堵住了吗？这么简单的受力分析……”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江烁突然抬起头，不是平时那种炸毛的愤怒，而是一种罕见的、极其专注的困惑，他指着题目里的一个条件：“等等，这里，这个‘光滑斜面’和‘恒定推力’同时存在，如果初始速度不为零，这个物体的运动轨迹真的能直接用那个公式吗？是不是得先积分？”
林澈愣住了。
这个问题……角度非常刁钻，甚至触及了题目表述可能存在的模糊地带。这绝不是一个“学渣”能问出来的问题。这家伙……其实是在思考的？而且思考的深度远超他的想象？
林澈收起嘲讽，神色略微郑重起来，拿起笔：“这里需要做一个假设，如果……”
他开始讲解，语速很快，逻辑严密。
江烁听得极其认真，那双总是洋溢着过剩精力的眼睛，此刻紧紧盯着林澈的笔尖，偶尔提出一两个虽然表述粗糙但直击要害的问题。
一个讲得投入，一个听得专注。
夕阳透过图书馆的玻璃窗，洒在摊开的书页和两人偶尔因为争论而几乎碰到一起的脑袋上。
第一次，他们的“合作”没有产生任何灾难性的物理破坏。
直到——
“所以这里应该用能量守恒更简单！”江烁突然兴奋地一拍桌子！
“砰！”
他忘了旁边摞着高高的、林澈刚从架上搬来的参考书。
厚重的书籍如同雪崩一般，轰然倒塌，劈头盖脸地砸向两人！
“我靠！”
“江烁你！！！”
惊呼和骂声被埋没在书堆里。
图书馆管理员愤怒的目光和其他同学嫌弃的视线齐刷刷射来。
林澈顶着一本《大学物理》艰难地从书堆里爬出来，眼镜都歪了。江烁更惨，被一本《量子力学简史》拍在了脸上。
两人狼狈地对视一眼。
林澈额角青筋跳动。
江烁一脸“完了我又闯祸了”的心虚，但眼神里却还残存着刚才解开难题的兴奋光亮。
“误伤友军”成就（3/100）以一种学术的方式达成。
但这一次，林澈骂不出口了。
他看着江烁那副又蠢又亮的眼神，突然觉得，和这个莽夫组队参加竞赛，或许……也不全是灾难？
至少，他解题的思路，野得很有创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