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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焰色效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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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竞赛小组算是这么磕磕绊绊地成立了。尽管开局于一场“书崩”，但林澈不得不承认，江烁在物理上并非一无是处——这家伙的思维跳脱得厉害，时常能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切入问题，虽然十次有九次是错的，但剩下那一次，往往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启发。
周六，学校实验室破例对他们开放。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旧仪器的金属气味。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今天做电磁学部分的实验验证。”林澈穿着不合身的白大褂，一丝不苟地清点着仪器，清单列得如同手术流程，“示波器、线圈、电源、电阻……你，去把那个螺线管拿过来。”
江烁对这种精密操作显然不太耐烦，但还是依言走过去，大大咧咧地一把抓起那个精致的螺线管模型。
“轻点！”林澈皱眉，“那不是篮球！”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江烁撇撇嘴，动作却下意识放轻了些。
实验过程比想象中顺利。或许是那天图书馆的讨论打下了基础，或许是两人都憋着一股“不能输”的劲，指令与执行竟然衔接得异常流畅。
林澈负责接线、调试仪器，手指灵活，神情专注。江烁则负责记录数据、根据指示移动探头，偶尔在林澈陷入沉思时，递上他刚好需要的那个工具。
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默契在精密仪器之间悄然滋生。没有对话，只有仪器的嗡鸣、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以及偶尔简短的技术交流。
“电流调到500mA。” “嗯。” “记录峰值电压。” “好了。”
连江烁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此刻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额角甚至因为专注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林澈调试着示波器，屏幕上跳出完美的波形。他微微呼出一口气，一抬头，恰好看见江烁正盯着复杂的波形图，眉头紧锁，嘴唇无声地动着，似乎在努力理解什么。
阳光落在他毛茸茸的发顶和微湿的额头上，那副笨拙又努力的模样，竟然……
林澈猛地收回目光，心跳漏了一拍。他强迫自己看向屏幕：“这个波形……说明感应电动势与磁通量变化率成正比。懂了没？”
“……好像有点懂了。”江烁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但眼睛很亮。
就在这时，隔壁实验台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隔壁班的一组同学似乎遇到了麻烦，他们的电路板冒起了一缕细微的白烟，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
“哎呀！短路了！”一个女生惊呼。
负责操作的男生手忙脚乱，情急之下，竟抄起桌上一杯未标签的无色液体，就要往冒烟的电路板上泼！
“别动！”林澈和江烁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两人都是一愣，对视了一眼。
林澈语速极快，带着命令的口吻：“那是乙醇！遇明火会扩大燃烧！先断电！”
几乎是同时，江烁已经一个大步跨过去，动作甚至比思维更快，一把抢过那个男生手里的杯子放到远处，然后毫不犹豫地伸手，徒手拔掉了那烧焦电路板的总电源插头！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点球场上的莽撞，却有效。
“滋——”的一声轻响，白烟渐渐消散。
危机解除。
隔壁组的同学吓得脸色发白，连连道谢。
江烁甩了甩有些烫到的手指，咧嘴笑了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小意思。”
他转过头，却发现林澈正看着他，眼神复杂。
刚才那一刻，他们甚至没有商量，就几乎同时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他负责精准的判断和指令，而他负责毫不犹豫的执行。
一种奇异的、超越了争吵和算计的联结感，如同微弱的电流，在两人之间悄然窜过。
实验室重归安静。
江烁回到自己的实验台，看到林澈正低头整理导线，侧脸线条依旧冷淡，但耳廓却透着一点可疑的红。
他鬼使神差地开口，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别扭：“……喂，刚才，配合得还行吧？”
林澈整理导线的手指顿了一下。
他没有抬头。
过了好几秒，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嗯”声，混在仪器的嗡鸣里，飘了出来。
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小石子，轻轻漾开一圈涟漪。
没有误伤，没有灾难。
这一次，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默契地解决了别人的危机。
窗外，阳光正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