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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榜一大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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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征从书房退出来，听见一阵琴声，沉甸甸的裹着低音。
是拉赫玛尼诺夫的《丁香花》，他沿回廊折了两道来到琴房，母亲果然在那里。
那架德国产的三角钢琴摆在正中，底下垫着厚羊毛毡。
母亲朝他笑了笑，动作却未停，继续演奏曲目的B段。
他抱臂倚在墙上，食指轻轻在大臂上打着节拍，心情难得放松。
琴房的玻璃柜里摆着林林总总的奖杯与荣誉证书，上面都写着母亲的名字:施音。
只可惜，获奖年份太久远，再没有新的荣誉被摆进去。
“在临海呆的习惯吗？”她弹完一曲，走过来问他。
“还好。”
洛征陪她在廊下慢慢走，她又问:“每天都有好好吃饭吗？”
他认真想了一下，说:“差不多。”
母亲颦眉侧头，追问道:“差在哪里？”
“……偶尔不准时。”
“小林要多提醒你的呀！你从小脾胃弱。”
他一惊，又立刻明白施音说的“小林”是助理。
“不怪他，有时候开会错过饭点是正常的。”以及林时中让他八点半才吃上晚饭。
“总之要照顾好身体。”
“嗯。”
和母亲又没什么话说了。
他沉默地将母亲送回房，关门之前母亲说:“明天在家里吃完午饭再走，你姐姐也来。”
“好。”
第二天是周末，他还未醒，就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爬上了床。
洛征警惕地睁开眼，同趴在他枕边的洛安叙大眼瞪小眼。
洛安叙见他醒了，软软地叫他:“舅舅～”
他抱着小外甥下楼，洛宁跟施音在客厅笑着聊天，见他来了，洛宁拿眼觑他:“你快多笑笑，板着脸跟老头子越来越像，难看。”
施音拍她一下，她不服气:“本来就是。”
洛宁长他8岁，从小就爱护他，但自打发现他跟父亲越长越像，便不怎么给好脸色。
他配合地扯起嘴角笑了笑，把洛安叙放下:“小安，去找妈妈。”
洛安叙抱着他的腿，不肯走。
他叹口气，又抱起小外甥去吃早餐。等他再回到客厅，母女俩正聊得热络。
有洛宁在，母亲要松弛不少，她笑着问洛征:“阿征，最近有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孩子?”
“没有。”他觉得答得过于生硬，又补充道:“太忙了，没有时间。”
她有些发愁，苦恼地说:“你要是和阿宁中和一下就好了。”
除了绘画以外，洛宁最热衷于谈恋爱，她跟前夫生了洛安叙便离婚，洛征也搞不清她到底又谈了几任男朋友。
见两人都看她，洛宁争辩道:“我跟现任很稳定的好不好?！”
现任连名字都不配有。
“稳定就好，”施音安抚地摸她的脑袋，又朝洛征说:“双美集团赵总的女儿比你小3岁，刚刚回国，你要不要见见?”
他还不到三十岁，这两年母亲提到恋爱结婚的频率愈发高了，实在是头疼。
“不见。”
洛宁嗤笑:“妈妈，你别瞎操心，他真想找还能找不到？”
施音面带几分忧愁地附和:“说的也是。”
或许也该找个人定下来了。他这样想着，林时中的脸一闪而过，他顿时后背发毛。
林时中就像什么了不得的病毒，简直无孔不入。
他莫名有些生气。
午餐时，洛响特意从公司赶回来，一面落座，一面教训洛宁:“你那个画室有什么好的?不如回集团做事。”
洛宁只敢背地里叫洛响“老头子”，当面就乖乖叫“爸爸”，声音腻人得很。
“爸爸，我最新拍卖的那副画都够买长林一条生产线啦。”
“哼，实业才能兴邦，你这叫玩物丧……”他说到一半，见妻子和女儿面色都不好看，便住了嘴。
父亲教训子女，这在洛家是常见的事情，洛征见惯不怪，丝毫不影响他的胃口。
母亲忽然对他说:“阿征，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她极少要求他去做什么，所以他抬起头，专注地看着她。
“下周日，基金会要在临海办一场慈善拍卖，你替我去参加吧?”
“好。”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离开宁州之前，他回了一趟自己在市区的房子。
精装修的大平层，格局几乎没怎么动，除了两个卧室和书房，还有一间专门用来做音乐的工作室。
推开工作室的门，监听音箱和操作台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灰。
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往野声集上传一首之前就写好的歌。
洛征很久没登录野声集，半天才想起密码，登上之后他准备和以前一样，上传完便退出来。
可有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光标放在退出按钮上迟迟没点下去。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林时中桌上那张小孩照片眼熟了——那张照片做成的头像赫然列在他的屏幕上。
大概是为了让音乐人懂得感恩，野声集会将打赏金额前三名的粉丝头像摆在音乐人主页最显眼的位置。
红衣服小孩头上顶着皇冠，中间是大大的“1”，正下方写着:闹闹累计金额196556。
“……”还有零有整的。
他心情复杂地点进这个闹闹的主页，满屏的动态都是转发Lance歌曲以及对歌曲的评价。
也不知怎么想的，他又点进和闹闹的聊天框。
一共689条未读消息。
轻轻点“689”的数字，消息飞快地滑到最顶部。
闹闹给他发的第一条消息是:“你好，Lance，我正式成为你的歌迷啦。”
他粗略往下滑，大多是些吹捧的话。有一条挺有意思，他仔细看了。
措辞委婉又小心翼翼，内容很长，洛征总结下来，大意是:你都这么穷了，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搞什么免费模式！
洛征从未在平台上透露过任何个人信息，他到底是怎么脑补出洛征是个穷光蛋的?
从某一天开始，他的消息不再局限于歌曲，反而开始分享自己的生活。
洛征草草看了一些，他似乎是把对话框当备忘录或者电子日记本了。
2019年6月17日:“健身房打卡第一天，接下来一周每天健身房见。”
2019年6月18日:“浮岛喝酒，没健身。”
2019年6月19日:“加班太晚，不健身了。”
……
2019年6月22日:“今天健身一小时，有始有终，不错。”
“……”无聊，洛征皱着眉往下翻，越翻心情越古怪。
这个闹闹九成九就是林时中。
半晌，他猛地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看林时中写的小学生日记?
他把进度条拖到底，最新的一条消息是昨天发的，明晃晃写着:“苦恼，到底要怎么追求男人啊？我好像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约他。”
洛征的手不自觉抖了抖，又以最快的速度关掉对话框，生怕晚了一秒，林时中就会抱着花从屏幕里跑出来向他告白。
*
周日，林时中去参加了母校的校庆活动。
今年正值墨大建校120周年，也是他大学毕业5周年，留在临海的同学邀着一起回了趟墨大。
他和同学在图书馆前合影留念，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拍完照他暂时跟同学分别，朝那人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林助?”
那人闻声回头，他没看错，果然是洛征的助理。
“林工?”
助理全名叫林硕，他今天换下一身正装，穿着休闲，看起来比工作中年轻不少。
“林助，还真是你！你也是墨大毕业的吗？”
“对。”
他们互相报了毕业年份和学院，结果发现两人居然是同一届的，林时中在计算机学院，林硕在机械学院。
几年前机械学院在另一个校区。
“怪不得上学那会儿没碰见过你，机械学院离得远呢。”
林时中有几分激动，一来他挺欣赏林硕的能力与专业，二来他也想跟林硕套套近乎，毕竟林硕是离洛征最近的人。
“是啊，”林硕看着他，又笑了笑:“要是见过你一面，我肯定忘不掉。”
林硕一改往日里古井无波的形象，居然开起了玩笑。
林时中跟着笑起来，问他:“你一个人来的?”
“嗯，跟同学约了昨天来，结果我要加班，没赶上。”
“那跟我们一块儿吧。”
林硕欣然答应。
林硕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好在林时中的同学们都外向热情，渐渐地也放松了。
天气热，林时中到小卖部买了水，去找大家集合时，却发现林硕不见了。
女同学朝不远处的树荫指了指，林硕背对他们独自站着。
他走过去拍了拍林硕的肩膀:“林助，走吧，去食堂了。”
林硕转过身，表情有些严肃，他这才注意到林硕戴着耳机，在通电话。
“好的，我明天一早就去准备。”
林时中收回手，抱歉地笑，正准备走开，却突然听到他提起自己。
“对，是林工。”林硕朝他扯了下嘴角，又在电话里说:“参加校庆碰上了。”
一定是在跟洛征通电话，他这样想着，脚钉在原地不肯离开，连心都鼓涨起来。
不知道洛征说了什么，林硕神色微黯，低声应道：“是，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接着便挂了电话。
林硕朝他苦笑一声:“我先走了，得回公司一趟。”
或许是和林时中熟络了些，他难得地吐了句槽，语气里带着无奈：“唉，本来说好明早去准备资料，洛总那边临时又变卦了。”
同是天涯打工人，林时中感同身受。洛征作为资本家，还是有些可恶的。
“去吧，我明天上班把月饼带给你。”
墨大食堂的月饼很出名，今年还出了120周年特别纪念版，刚刚他们说好去食堂排队买。眼下，林硕铁定是去不成了。
“好，多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