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是峰回路转 ...
-
正常的光束终于打开，长期处于幽闭环境让姜遇辽的神经变得更加脆弱敏感。
几乎是灯亮起来的瞬间，生理泪水就从干涩的眼眶流了出来。
这里是一个仓库。
只有一个出口，其他的门都被封死了。
姜遇辽半睁着眼，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饶是如此，被绑在椅子上也让他心有余力不足，药剂的药效似乎并没有消失。手掌在空中虚握，使不上什么力气。
现在这个境地，意外地还能保持几分冷静。
“你和戚氿什么关系？”
戚未沉拉了把椅子坐下，没正行地盯着电脑界面上的监控讯息，听见这话直起身，倒是真的有回应。
“同一个亲爹，只不过地位可就差的远了 ，他在外面过有钱有权的日子，可留给其他人的是什么东西。”
戚未沉面容阴鸷，厌恶地说，“戚氿就该像他那个死了的母亲一样，早在十几年前就该跟着一块儿跳了，这条烂命居然还留得到今天。”
“这是你自己的嫉妒心，为什么要怪别人。”
姜遇辽打断，戚未沉说话的内容让他听着很恶心。
“什么屁话。”戚未沉挥手推开桌子，上面放着的玻璃瓶掉到地上，飞溅的碎片划过姜遇辽侧脸，蹭破了表层的皮肉。
“如果不是因为他，难道我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么，都是戚慎的儿子，凭什么他就能继承百分之八十的遗产，而剩下的残羹剩饭留给那么多人去抢。”
“所以啊…”
戚氿紧盯着姜遇辽笑了笑，不稳定的情绪并没有好转，反而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总是要给他找点不痛快。很早之前手下的人注意到戚氿和一个人关系走得挺近，调查发现对方只是一个学生，即使是姜问初又能怎么样，现在你在我手里，他们能干的了什么。”
亮起的灯光因为年久未使用而昏黄，飘散在空气里的灰尘被激起，让人喘不过来气。
“你绑架我是为了威胁戚氿？”
姜遇辽闷着嗓子咳嗽，声音有些哑，却不显得慌张。
毕竟慌也没用。
按照戚未沉的描述，再结合第一见面时对方的表现，当时姜遇辽感受到的果然并不是他的错觉，是真真切切的恶意与凝视。
在那么早的时候就有计划了么。
“是你暗示秦宁调查戚氿的。”姜遇辽想到第一次对戚氿的身份有顾虑，是刚和戚未沉见面没多久。秦宁和戚未沉本身不太熟，唯一能产生交集就是通过林子元。
一开始戚未沉是常来他们宿舍的，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没再见到他人了。这件事情倒也算不上奇怪，只是再加上秦宁突然调查戚氿的举动，就显得有些不同。
秦宁其实是很大大咧咧的人，与人相交，最开始不会产生疑惑，之后就不会主动地去寻找调查。
“是我。”戚未沉承认，“本来只是想在你们中间使绊子，像戚氿那个疯子，正常人知道他妈那点事之后，总该会对这种家庭提起戒心。只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挺信任他的。”
戚未沉绕着废旧翻倒的桌子走了几圈，看样子像是在悠闲地散步。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在安静的环境里也十分明显，就像是死神有了实体，每一步都是宛如一个濒临深渊的信号。
“你在等。”姜遇辽忽然抬头，坦然地交代自己的猜测，“你知道戚氿一定会找到这边。”
戚未沉身体先是一顿，满不在乎地笑了声，并没有几分喜悦。
“真讨厌啊，惊慌恐惧地等着不好么。”戚未沉面露几分嫌恶，“既然都知道了，不如再确切地告诉你一点，不出一个小时，戚氿一定能找到找到这个地方。”
“到时候怎么办才好呢？”
男人的脸色宛如带着一层皮套，浮于表面的正经，掩饰不住的诡异的兴奋让整张脸孔都充满了割裂感。
似乎已经神志不清。
戚未沉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当年俞遥就是从那么高的地方，咻一下跳下来，那场面，地上的血印子冲了好久都冲不干净。”
“哈哈，你都不知道当时戚氿的表情，多令人心情愉快啊。”
“真遗憾我是很多年以后才知道的，要是在场多好。”
“可惜，”戚未沉神色变了又变，脸一下子拉长，宛如追债鬼样的。“戚慎那老东西年轻时花天酒地，到头来居然是个情根深种的。”
“所谓情根深种是指在外面搞出了那么多私生子么，看来也不过是装样子。”
姜遇辽声音很冷，语气透露着不赞同。
“你懂什么。”戚未沉猛地掐过姜遇辽的脖子，迫使对方仰起头。不知道是那个触犯了戚未沉的禁忌，他的情绪更加不稳，火药桶不知道在哪一秒就会突然引燃。
急剧减少的氧气让姜遇辽面色发红，镣铐装在椅子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手掌抓得很紧，却也说不出一句话。
蓦地，戚未沉把手松开，红的几乎有些发紫的印子留在了脖子上，有种被凌虐的感觉。
“咳咳——咳——”
姜遇辽垂着头，缓慢喘着气。
“你现在还不能死，得等，得等。”
“要和他谈交易么，还是表演场节目给他好呢。”
“这样不行，怎么才能…”
戚未沉杵在门边，自问自答，完全陷入了沉迷的状态。
姜遇辽手掌上下挪动，碎玻璃片的棱角把麻绳上一点点切开，只剩下一点连接。
“不如这样。”
戚未沉突然转过来头，姜遇辽手里的动作停下，声音很小，没有引起注意。
“当年俞遥是在戚氿面前死的，现在也让你在他面前死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
疯了吧。
戚未沉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准备好的易燃物品堆积在角落，上面的灰尘像是一层厚厚的膜，乍一掀开，散落的尘埃给事故现场营造了充分的条件。
该不会…
他是要制造爆炸。
姜遇辽忍着手心玻璃扎的疼痛，加快了速度，好在麻绳仅剩的一根很脆弱，没了支撑的绳子掉在了地上，几乎无半点声音。
就这一次机会。
手腕好像已经没有感觉，活动关节的钝痛提醒着姜遇辽，给了他这种时刻莫名的镇定。
他在心里数着秒数，不远处柜子上摇摇欲坠的木箱半边悬空，轻轻摇晃。
三。
二。
一。
戚为沉转过身，背部正对着姜遇辽。
姜遇辽站起身，药剂的作用仍在起效，但求生本能总是能激发意志力的。
他抬脚踹在戚未沉的膝弯，不留余力。对方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栽倒，身体碰撞木板带带来的冲击力让柜子移位。
木箱子往下，直挺挺地砸在戚未沉的背上。
姜遇辽趁机将被绑着的手挪到前面，到地上捡了一块板子。
“砰——”
木板击打在□□上，发出沉闷的响。
戚未沉倒在了一片纸箱里。
姜遇辽快速走到门边，没有上锁，兴许是戚未沉压根没想到他能出去。
推开门，视野之内尽是荒无人烟，只有一条土路能往外。
高大的树木阴森，望过去没有尽头。
依稀有光在闪，姜遇辽不确定那是不是戚未沉的人，只盼望着有人能够快点找到他。
盲目跑出去并不是最好的方法，且就论他现在的状态，别说真的离开这片不熟悉的林子，大概没走多久就会力竭躺到叫不出名字的沟里。
姜遇辽仔细辨认了一番，不仅没有识别出这是哪个地方，能用来辨认的地标也实在没有，而且还听到了某些生物的叫喊。
景城真的有这片地方么。
思索不久，姜遇辽忍着身上的疼痛走回去，把晕在废弃箱子堆里的人拖出来，找绳子把戚未沉绑了。
手铐的钥匙并不难找，就在外套的内层。
“当啷”一声，镣铐掉在地上，姜遇辽捡起来戴到戚未沉手腕上。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物归原主。
对方看起来没有要醒来的迹象，额头上的血迹顺着脸侧流下来，显得面容有些狰狞。
姜遇辽试探着用手按了按对方的脖子，感受到指腹下跳动的脉搏，心里松了口气。
还活着。
远处的灯光越来越亮，伴随着汽车的轰鸣声。
有人来了。
姜遇辽看不清那边的人，精神紧张的同时，却也觉得奇怪。
会是戚未沉的人么。
按照道理，戚未沉自己一个人来到关着他的地方，外面的防控该是很有自信的。
但鉴于刚刚戚未沉的动作表现，他看着状态并不太好，不是死气沉沉，而是有些过于亢奋了。
这样的状况，他本人做出些难以把控的事也说不定。
或许是某种直觉，姜遇辽心里更偏向另外一种选择。
戚氿。
来人逐渐走近。
从意识昏迷到现在，姜遇辽估算时间大约是四个小时。
不知是不是好运，在人影距离自己十几米的时候，他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人有趋向安全的本能。
姜遇辽放下抵在戚未沉脖子上的玻璃片，抬步往前走。
兴许是直觉，走出大门的时候他忽然回头看了一眼，神经高度紧张，视野中的东西变得格外突出。
许多东西在脑海中快速略过，只剩残影，唯有那一点猩红变得分外清晰。
他的瞳孔睁大，心脏在那一瞬间被抛向了高空，等待着重重粉碎的时刻。
戚未沉手里拿着一个引爆器，歪歪垂着的头艰难抬起，距离足够近。
姜遇辽听清了对方的低语。
“好戏上演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