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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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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明创界的教育中心其实有实体班的学生宿舍，但曲寒青没有和别人同住的经历，在加拿大做交换生的几年，早就独居惯了，回国后自然也不可能在宿舍将就。
但他在蓉城没有亲戚，只能先暂时住在酒店了。
费卿棠带他办理完入住手续之后，便麻溜地离开了，她还想回家继续补觉。
酒店房间内。
曲林萩女士的时间一向掐得非常准。
曲寒青刚关上房门，还没来得及坐下，视频电话就打来了，要不是远在异国他乡，他简直要怀疑曲林萩专门安排了人在跟踪他。
蓉城此时已经快正午了，但视频那边却是黄昏时分。
“青青宝宝吖——”
开头一声招呼甜蜜且悠长。
曲寒青早已习惯，只轻轻嗯了一声，他简单瞄了一眼视频那头的女人，依旧美丽又明艳，比起两个月前，还有些富态的发胖了，但他没敢说，他找了个茶几将手机放在上面，靠着杯子立起来，确保曲林萩能看见自己后，蹲在地上开始整理行李箱。
“青青吖，你一个人回国，妈妈担心你，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哦！出门记得随时戴好口罩，包里常备过敏药......”
视频那头的女人絮絮叨叨了大半天，曲寒青时不时地点头回应。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之后，他又拿出一套旅行四件套和奶白色睡衣放到床上，打算等会换上。
他瞄了一眼镜头，低声嘟哝了一句：“说得好像我在加拿大那几年你就照顾过我似的。”
曲林萩佯怒了一下：“我那不是培养你独立自主的能力吗？再说了，别的孩子有的，你哪样缺了，咱们物质上已经胜过别人好几筹了，精神上追求那么多干什么！”
曲寒青一边收拾床铺 ，一边懒悠悠的回应着她的唠叨。
“蓉城冷不冷呀？”
“还好。”
“国内的天气应该还好吧，不像国外，一天之内春夏秋冬都能经历个遍，你在加拿大都能活下去，华国应该也不成问题。”
“那请问曲林萩女士，您现在又在哪呢？”
曲寒青看了一眼视频背景里面美丽的大西洋海岸线，与前两天她朋友圈里发的砂岩建筑，白墙茅顶截然不同。
听到儿子关心自己，笑容瞬间攀上脸颊，就连鱼尾纹也显得更活泼了些。
她立马把镜头旋转，向曲寒青展示了一下自己身后的绝美海景。
“我这个月在加纳，这个地方太美了，我决定在这里多待几个月。”
“你上次在南非也是这样说的。”
“老娘有钱又闲还有好身体，不像你，不是搞科研就是鬼画符......”
曲寒青打断了她：“那是原画设计，不是鬼画符。”
“Okay！反正你是自由的，有学习的自由，也有躺平的自由，不管你做什么，老妈都支持你。你在蓉城是吧？啧，离你姥爷家可有段距离了，你得空了替妈妈去看看他老人家昂！”
挂断电话之后，曲寒青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起来。
但还是先拿起手机给明鹿发了一条信息。
青青：【老大，我已经到酒店了，谢谢你安排人来接我。】
一直等到曲寒青准备出门去吃饭了，才收到回复。
鹿：【好，明天费经理会安排你进班。】
鹿：【位置信息：青明创界集团有限公司】
鹿：【转账：10,000.00】
鹿：【应该还没来得及换汇吧，先拿着用。】
曲寒青从来不跟他客气，始终觉得有来才有往，这次收了钱，下次见面就有借口请他吃饭了。
青青：【已收款：10,000.00】
青青：【谢谢老大！/爱心jpg.*3】
下楼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旅行亲妈：【转账：1,000,000.00】
旅行亲妈：【先凑合两天。】
青青：【已收款：1,000,000.00】
青青：【哦。】
*
电梯下行的数字跳动着，曲寒青垂眸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在美食APP上反复滑动。
曲寒青对吃这方面尤其认真。
这也是他决定来蓉城的原因，蓉城是有名的美食之都。
在国外这几年已经将他的胃虐得遍体鳞伤，虽然期间也跟着老妈一起去其他国家吃过很多当地风味特色餐食，但其美味程度都不及国内美食的万分之一。
曲林萩女士给了他一个混血身体，却独独留了一个华国胃。
而他第一站，却想去试试三个月前，明鹿在朋友圈分享的餐桌照片。
可手机识图搜出来的餐厅似乎都不太准确。
"您好，需要帮忙吗？"
一道低沉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曲寒青抬头，对上一双带着职业笑意的眼睛。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微微倾身，胸前的铭牌闪着冷光：大堂经理温安。
他余光扫过前台，三四道视线慌忙躲开。显然，这个长发及肩却丝毫不显阴柔的混血青年，从踏入酒店起就成了焦点。
曲寒青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请问你知道这家餐厅在哪里吗？"
温安说这家名叫‘南肴’的私房菜馆藏在巷子深处。曲寒青推开雕花木门时，花椒的香气像海浪般拍来。他正低头核对预约信息，忽然听见熟悉的嗓音从二楼飘下：
"服务员，麻烦先上素菜。"
曲寒青的指尖僵在菜单上。这个声音他听了整整一年半的视频课，低沉缱绻，尾音总带着点不耐烦的哑，但那并不是他真的烦，更像是长年累月被工作压出来的疲惫感。
由于时差和明鹿工作性质的原因，两个人几乎没有在线上课互动的环节，他的课程全都是来自明鹿的录屏，私下沟通的时候，明鹿会发语音，但曲寒青都是打字回复。
线上视频课里，老师的镜头都是对准电脑和笔下的数位板，脸不会出镜。曲寒青看视频的时候喜欢盯着明鹿的手，也会根据他说话的语气，去想象明鹿说话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或平淡、或激动、或纠结，他不止一次地想要窥探屏幕背后的那张脸，张嘴说话的时候会有多生动。
所以明鹿所有的视频，他都过了三遍，第一遍看手，第二遍听声音，第三遍再看课程内容。
有时候睡不着，明鹿的视频就是他的入睡神器。
可如今人真的在自己面前时，他却退缩了。
楼梯转角处，明鹿正俯身对服务员说着什么。他没穿惯常的西装，烟灰色高领毛衣裹着修长的脖颈，左手腕上那串小叶紫檀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就在明鹿的目光扫到楼下时，曲寒青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心脏在胸腔里重重跳了两下。
很显然，他还是没有做好跟明鹿见面的准备。
本来在飞机上排练了无数遍的开场白，打算在下飞机见面的时候一鼓作气跟他介绍自己，再澄清一下那个无心的性别误会，甚至他还想好了万一明鹿还记得当初在安大略艺术馆那一面的话，自己再搬另外一套措辞解释清楚就好了，结果见到费卿棠的时候，瞬间泄了气。
而现在更是连跟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明明很自在随性也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在老大面前能怂成这样。
曲寒青挑了张靠近明鹿包间门口的餐桌坐下，位置刚好能看见里面的动静。
包厢门每开一次，他就能瞥见明鹿的侧脸，他沉着脸靠在座椅背上，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这顿饭似乎吃得他很不开心，清冷的脸蛋总是皱巴巴的绷着，时而冷漠，时而无奈，桌上的菜也没怎么动，倒满的酒也原封不动地摆着。甚至好几次他明显想站起来走人，又被旁边的人按着肩膀坐了回去。
曲寒青心想，这就是国内的商务局吗？
看得人心焦。
曲寒青的筷子尖在麻婆豆腐上戳出无数个凹痕，食不知味。这道被明鹿在朋友圈里称为"深夜罪恶源泉"的菜，此刻像块冷掉的蜡堵在喉头。
他点的几样菜都是明鹿的朋友圈里晒过的，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好要把这些都尝个遍，到现在看着满桌的爆炒和蒸菜，却没了胃口。起身去卫生间的路上，曲寒青脑袋里更是一团浆糊，生怕下一个转身就遇见了那张脸，挣扎着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
也正是太过于心不在焉，曲寒青竟然在餐厅里面迷了路，明明是跟着指示路标走的，结果却七拐八拐地进了一条小巷。
他回过神来时，正准备往回走，却突然听见熟悉的名字落进了耳朵里。
“操！明鹿这个死小子真是油盐不进，钱也不要，名声也不要，非要把老子送进去，都跟供应商协商好了，当外包资金算，不算受贿，在外包的角度明明就是正常成本，违他妈个屁的法，这小子非要钻牛角尖，怎么求都没用，我看今天这顿饭也白请了。”
曲寒青从屏风的缝隙瞧过去，那两人正是十分钟之前进入明鹿包厢的男人，一个灰格子衫，一个黑卫衣。
他记不住自己点了些什么菜，但对明鹿包厢进出的所有人都了如指掌。
另一个男人附和道：“既然如此，反正都要闹掰，不如先出口气再说。”
那男人把抽到一半的烟扔到地上踩熄，吐了口气道：“我叫了几个兄弟，你去把他引到车库的二号门，我查了，那个地方的监控是坏的，既然说不听，那就给他打服了。”
曲寒青鲜少绑头发，但包里常年都备着一根皮筋。
就在男人抬脚要走的时候，他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利落地把头发都绑了起来，随意扎了个高高的丸子头，几缕碎发随风飘荡，发尾扫过他略显凌厉的目光，为了以防待会儿尘土飞扬，他又戴上了口罩。
眼前的灰格子衫男人火气还没下去，非常不友好地说道：“你谁啊？别挡老子的道，让开。”
曲寒青绑好头发之后，把脖子上的白鹿吊坠取了下来，放进了风衣内侧的荷包里，系上扣子放好，再抬眼看向两个男人：“或许，你们见过巴西柔术吗？”
黑卫衣男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什么玩意儿巴西鬼西的，没见过，哪来的洋鬼子，没空陪你玩，滚开。”
曲寒青勾了勾嘴角：“那你们很荣幸，马上就可以见到了。”
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人浑身发颤，面前的男人看出他是找茬的，骂了一句电报就上了。
黑卫衣男的拳头裹着风声袭来时，曲寒青侧身让过拳锋，左手如毒蛇般缠上对方手腕，拇指精准抵住桡骨凹陷处，他最擅长的死神之握，只需五磅力道就能让成年男性丧失战斗力。
"咔"一声轻响混着惨叫炸开。
曲寒青盯着对方扭曲的手指，风衣下摆扫过黑衣男的脸，他抬脚踩住那人咽喉，力度刚好控制在窒息边缘。
灰格子衫男的骂声还未落地，曲寒青已绞住了他的手腕反拧，借他前冲的惯性将人狠狠掼向墙面。
砰地一声，两人双双倒地痛得起不来身。
曲寒青十分不屑地朝地上看了一眼，嘁了一声：“Loser。”
与此同时，饭店包厢里提前离席的明鹿在开车路过二号门的时候，与一群黑衣打手擦肩而过。
曲寒青揍完人，再回到餐厅时，发现明鹿已经走了，等他打听到地下车库二号门的位置，赶到时，看见那里只剩下一群等到不耐烦的打手时，才放下心来，低头抖了抖风衣衣角沾上的些微灰尘。
他回到酒店后，先是上网查了一下近期关于青明创界的新闻，却半点关于信息都查不到，仔细想了一下也对，国内集团十分注重外部声誉，如果没有闹到人尽皆知或者很难堪的地步，也不会想到在网上发什么声明，等到事情进一步发酵。
但他心里原先还在因为明鹿没有来接机的失落感，此时已经全部化为了担心。
他才刚回来，就遇到了这样的事，很难想象平时的明鹿身边会有多么的危机四伏。
就这么一路想着走到了酒店，进门后，曲寒青不自觉地点开了明鹿的对话框。
青：【老大，明天能见到你吗？】
这次屏幕那头倒是回得快，但却是一句没有温度的陈述句。
【最近没空去公司。】
没有关好的窗户溜了一丝冷风进来。
窗外飘落的细雨，此刻就像湿冷绵密的针，一点一点扎进骨头里。
曲寒青突然觉得刚入秋的蓉城好像比多伦多的寒冬还要冷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