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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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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寒青向来觉得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虽然外人总说他的成就多半是靠曲林萩女士的财力和资源铺路来的，但他心里清楚，有些巧合绝非金钱能够买来。
就像这次选的房子，对门说不定就住着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人。
搬家那天，他特意选了个没课的下午，三梯两户的高档住宅楼里静悄悄的，估摸着对门应该不在家，他便大喇喇地把十几个快递箱堆满了走廊。
纸箱从电梯口一直延伸到防火门前，几乎要把整个过道堵死了。
曲寒青临时雇佣的高级收纳师还有半个小时才到，他打算先把比较私人的物品整理一下，其他的交给收纳师就好了。
正当他蹲在地上拆包裹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802住户，箱子堵住电梯口了，麻烦搬一下呢。”
曲寒青手里的剪刀啪嗒掉在地上。
他从门里缓缓伸出个栗色毛发黑脸蛋的脑袋来，明鹿就站在电梯门口，看到那颗脑袋时，微蹙的眉头吓得拧成了个川字。
明鹿穿着一身灰白条纹的家居服站在门口，头发乱蓬蓬的，手里还拎着个垃圾袋。
曲寒青这才想起来自己怕粉尘过敏，所以今天收拾之前，特意戴了个黑色面罩，只露了双晶亮的蓝眼睛出来。
要不是悦居府的物业安保顶顶好，明鹿都快怀疑楼里是不是进贼了。
然而曲寒青的面罩遮住了他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不动声色地道了句歉。
曲寒青看见那张脸的时候，满心都是得意于自己的运气，丝毫不觉得是自己拿着明鹿那张落地窗照片熬了几个大夜在电脑上画出透视图之后得出的方位结果。
见他有些防备，还被吓得不轻，曲寒青连忙取下面罩，弯腰再次致歉：“对不起，我今天搬家，东西有点多，没太注意挡了路。”
明鹿看见脸时稍愣了愣，方才不耐烦的情绪瞬间消失了，细长的眼尾向上轻挑，眼睛像狐尾一样勾着，慵懒又透着些怠意。
定睛多看了两眼眼前人后，明鹿原本慵懒半垂的眼睑倏然抬起，喉结不明显地滑动了一下，盯着面前的这张脸，从曲寒青的眉骨扫到下巴，随后又在左眼眼尾的两颗小痣上停留了半秒，随即收回目光，不动声色。
曲寒青连忙侧过身将电梯门口的两个大箱子挪开，腾出一条路，好让他通过。
明鹿轻嗯了声，接受了他的道歉。
曲寒青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明鹿进电梯后，曲寒青拿出手机看了看置顶，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次转账那里。
明明在家休息，为什么一直不去公司见面呢？
曲寒青发起转账，将之前的一万块又给他转了回去。
青青：【老大，我这边已经周转过来了，谢谢你。】
过了许久，对话框都没有丝毫动静。
曲寒青转头下单了好几箱水果，到了之后，把明鹿爱吃的芒果留下，然后甜瓜、猕猴桃还有几大箱不同品种的葡萄搬到了对门门口，一连按了好几声门铃，才听到门内传来开门的声音。
明鹿好像刚刚洗完澡，一阵沐浴的橘香扑鼻而来，顶着一头吹得半干的头发，身上的睡衣还穿得不是很整齐，眼底的疲惫也洗去了大半。
松垮的黑色薄纱睡衣耷拉在身上，开门的瞬间右肩侧下，衣服也随之滑落，露出白皙的锁骨肌肤，衬得他脸都比刚才更嫩了些，画面有些过于蛊惑了，曲寒青晃了神，一时间不知道该看脸还是看哪里。
所以他把眼睛挪到了地上，不挪不知道，一挪不得了。
Wow！
那一大滩......是血迹吗？
看起来有一段时间了，边缘已经干涸成铁锈般的棕褐色，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难不成老大白天使商业精英，晚上其实是职业杀手？
这么高危的副业，会不会很容易受伤啊？
要装作没看见吗？好像来不及了。
"在看什么？"
旻鹭倚在门边，手里拿着块抹布，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是酒。"
呼......
曲寒青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在大义灭亲和包庇窝藏之间天人交战的纠结瞬间烟消云散。
"这酒......"他干巴巴地开口，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颜色挺......正的哈。"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了嘴里。
面前的人却不以为意，语气淡漠：“有事吗？”
曲寒青连忙指了指地上的水果：“不好意思，我刚搬来，可能收拾东西会有些吵，送您一些水果聊表歉意，当然如果您不爱吃这些的话，那我待会儿请您吃顿饭吧。”
曲寒青全程绷着脸，眼底虽有笑意，却没太敢在脸上表现出太过谄媚的表情，因为他一直都认为自己不笑比笑起来好看些。
明鹿低头看了眼地上堆成半人高的水果箱子，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估计没有见过这样成箱送水果的人，但他还是没有拒收。
新邻居的一番好意而已，加上他也不可能答应这人吃饭的要求。
“谢谢你的水果，饭就不用了，小区里的门隔音效果挺好的，不用担心会吵到我。”
二人礼貌道别。
刚一进门，曲寒青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
老大：【钱就不用还了，你留着用吧，我最近很忙，只能先把你安排在乌索的班里。】
*
青明实体班上课的时间其实和上班时间差不多，曲寒青想着要是能一起出门再偶遇一下就好了。
可是等到上课都要迟到了，对门还是鸦雀无声。
曲寒青只得抓紧时间出门去上课了。
一直到晚上下课，曲寒青都没在公司见过明鹿。
刚准备回家时，被乌索叫住了：“寒青啊，今晚跟老师一起去吃饭呗。”
曲寒青以为乌索只是找个人陪他吃饭，两个人找个饭店随便对付一下就好了。
当乌索开车把他放到【名庄花园餐厅】店门口时，才发现他还是太年轻了。
曲寒青从没在国内工作过，一直都深知国内的酒桌文化有多可怕，曲寒青酒精过敏，他也跟着曲林萩参加过不少宴会，但只要有曲女士在，桌上就不会有任何酒精饮品，前来敬杯的人高脚杯里也都是果汁或者白水。
更何况他对这种应酬根本不感兴趣，早在之前，费卿棠就有跟他打过招呼，说乌索爱喝酒，而且赖于他身份的原因，可能会经常带他去饭局。
为了避免一会儿扫兴，曲寒青还是先和乌索打了个预防针：“乌老师，我酒精过敏，不知道您是带我来这种地方吃饭，等会如果有劝酒环节，我可能就要扫兴了。”
乌索连忙摆摆手：“没关系！本来就不是带你来喝酒的，他们临时起意组的局，没几个人，都是我的朋友，随和一点就好啦，你就缩在一旁安静吃饭也没人说什么的。”
曲寒青松了一口气。
但他似乎忘了一件事，乌索的朋友里面不就有老大吗？
曲寒青有时候的运气似乎也没那么好，比如此时，他没有想到会和明鹿在这样的场合上见面。
之前准备了大篇幅的开场白和解释措辞，每一个字都斟酌再三，生怕显得不够诚恳，可此刻，在看到包间角落里打电话的背影时，那些字句全都在他脑海里碎成了乱码。
包间角落的灯光昏黄暧昧，明鹿背对着他，修长的手指握着手机，声音压得很低，却仍能听出几分不耐烦的冷意。
明鹿的饭局装扮比较休闲，没了家居服的慵懒感，看起来正经了不少。
黑色的衬衫和同色系的休闲长裤，腰带上挂着一条银白色的鱼骨链子，将本身高大的身材衬得更加修长，他微微侧头，在灯光下镀上一层浅金色的边，衬得他脖颈线条愈发凌厉。
曲寒青连呼吸都轻了不少，心头更是泛起一阵没由来的心虚。
乌索确实没骗他，包间的氛围轻松愉快，也没有很多人，连圆桌的都没有围满，只圈了一半。
曲寒青开始还以为人没有到齐，但坐在离门口最近的祁凯看见乌索便笑着说：“就等你了！”
此时离开很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从他进门那刻起，便已经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除了那个背影。
似乎是包间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打电话的人也好奇住了，他挂断电话，蓦地回过头。
四目相对的刹那，曲寒青清晰地看见他瞳孔猛地一缩，脑袋一歪像只防备的猫，那双总是带着慵懒怠意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惊疑，连握着手机的指节都微微泛白。
曲寒青有些尴尬。
好在乌索及时开了口，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得意：“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曲寒青，就是传遍网络的原画界新星大佬青青，刚从加拿大留学回来的天才设计师，现在是我的学生。”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乌索特意看向了明鹿，仿佛在炫耀自己现在才是曲寒青的老师。
后者的双眼肉眼可见的瞪大了起来，目光在曲寒青脸上来回扫视，像是要重新确认什么，只一个劲地看着曲寒青，不知道是在惊讶自己的新邻居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还是惊讶自己喊了一年多的‘青妹’竟是个男的，又或者都挺惊讶的！
大家都知道曲寒青之前是明鹿的学生，除此之外，对于这个人的一切其他信息都很陌生，毕竟在这个圈子里，作品才是脸面，所以自然也没人知道，明鹿闹了这么大一个性别乌龙。
但他的内心所想，其实远不止于此。
曲寒青看着他微微张开的唇和逐渐涨红的耳尖，心里莫名涌上一丝恶劣的愉悦。
他刚准备开口说话，却被一道高亢的声线截了胡。
“你居然是蓝眼睛！”
那人的手原本还被旁边西装革履的男人牵在手里玩，看到曲寒青之后跟被勾了魂似的瞬间移到了他的面前来，留下一双捧着空气的手，和一个呆愣在原地的男人。
乌索见缝插针地介绍了一句：“这是林缘，费卿棠的助理，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缘推到了一边。林缘盯着曲寒青的脸转着圈的打量了半晌，眼里的喜爱都快溢出来了。
“之前只听卿棠姐提过一嘴，说你是混血儿，没想到竟然混得这么好看，简直就像北欧神话里走出来的冰霜神祗，我还是第一次见男生顶着一头长发还能这么英气，不娇不媚。你画画真是白瞎了，怎么不去走秀？或者演戏，有这张脸的加持，可比在原画圈赚得多多了！”
曲寒青这张脸从小到大被夸得不少，但还是头一次被捧得这么具体。
提到走秀，曲林萩女士倒是很有经验了，她曾经也一度想要曲寒青走她的老路，模特出身，成为时尚界的宠儿，再进军娱乐圈，最后红遍大江南北，然后悄无声息地隐退，把最好的模样留给粉丝，自己去享受剩下的人生。
如果缘分到了，还可以找一个爱的人相伴终生，虽然曲女士爱的人死得有点早，但这并不妨碍她享受生活。
曲寒青不想要复制曲女士的人生规划，况且他对镁光灯下的追捧并不感兴趣，甚至厌烦了分辨那些赞美里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阿谀。
然而林缘的话却让人听得很舒服，虽然他捂住心口像被美神击中的样子，委实有些夸张，但却不失可爱，而且一番夸赞下来，让原本紧绷着的曲寒青都松弛了不少。
有些人天生就有这种魔力，像一捧毫无杂质的阳光，能轻易融化他人的防备；而有的人，光是存在就让人如坐针毡。
曲寒青笑着看了一眼身为后者的明鹿，嘴角的笑意倏地淡了。
“你好，槿游集团总裁彦槿。”被林缘冷落许久的西装男人突然横插进来，长臂一伸将林缘揽回身侧，意味十分明显，笑意不达眼底的样子有些发醋。
他绅士地递过来一张名片：“旧闻大名，有机会一定要合作一下。”
说完，还没等曲寒青伸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横空拦截了下来。林缘把名片往自己兜里一塞，眼尾挑起几分骄纵。
连带着那张俊美的脸蛋也不怎么高兴，撇着嘴警告道：“干什么？当着我们青明老板的面挖我们青明教育部的学生，想得美！”
林缘说完还白了他一眼，被白的人也只是看着他无奈又溺宠的笑笑，揉了揉他的脑袋。
说起青明老板的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往明鹿的方向看去。
明鹿正垂着眸把玩着茶杯，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片阴翳，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再抬眼时，薄唇轻启的字句都带着冰碴子：“他只是青明的学生，又不是员工，爱去哪去哪。”
一句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干沉默了，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了这位大小姐。
曲寒青笑着婉拒彦槿的邀约，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明鹿：“承蒙彦总抬爱，但从两年前入行开始，我就一直追随着老大的步伐，以后也会继续追随下去，做谁的学生也好，去哪里工作也罢，全凭老大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