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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深渊之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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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陶瓷研究所地下防空洞的突击行动，最终却扑了个空。
当凌曜带着全副武装的队员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入那个阴冷潮湿、确实具备恒温恒湿条件的地下空间时，里面只剩下一些来不及完全搬走的、粗糙的仿制工具、一堆熄灭不久尚有余温的炭火灰烬、以及空气中残留的、那股熟悉的冷冽古龙水与矿物粉尘混合的诡异气味。
“影子”的人，或者说，“窑匠”，再一次抢先一步，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在他们合围之前溜走了。现场清理得相当匆忙，却依旧没有留下任何能指向具体身份的有效线索。唯一的收获，是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小堆被刻意焚毁的纸张灰烬，技术队小心翼翼地将其整体取样带回，试图进行复原。
挫败感如同地下室的阴冷空气，渗透进每个人的骨髓。对手的狡猾和反侦察能力，超乎想象。
连续的高强度工作和一次次在即将触摸到目标时的功亏一篑，让整个团队都弥漫着一股压抑而焦躁的气氛。凌曜的脸色更是难看得吓人，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几乎能让人窒息。
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堆看似无用的灰烬之上。
技术中队的实验室里，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专家们利用最先进的碳化文件复原技术，小心翼翼地处理着那些脆弱不堪的黑色残骸。这是一个极其漫长且希望渺茫的过程。
凌曜和顾珩都守在实验室外间的监控屏幕前，紧盯着里面的操作。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和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就在所有人都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实验室内的首席技术专家忽然发出了一声短促而惊讶的低呼！
“有发现！”他透过麦克风传来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有一页纸…烧毁前似乎被什么液体浸湿过一部分，形成了保护层…竟然…竟然残留了部分字迹和…一个图案！”
所有人的精神瞬间为之一振！凌曜猛地向前一步，几乎要贴到屏幕上。顾珩也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目光紧紧锁定住屏幕上被放大传输出来的图像。
经过复杂处理后的图像依旧模糊不清，如同雾里看花。残留的字迹是破碎的、难以连贯识别的词语，似乎是某种…配方或者指令？夹杂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但真正让所有人呼吸骤停的，是那个虽然残缺却依旧能辨认出大致轮廓的图案——
那是一个复杂而精致的、带有明显宗教或神秘主义色彩的徽记！它由扭曲的藤蔓、星辰和一个被遮住一半的、仿佛在哭泣的眼睛构成，透着一种诡异而古老的气息。
这个徽记，从未在之前的任何线索中出现过！
“立刻进行图像增强！数据库比对！查清楚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凌曜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急切而显得有些嘶哑。
技术员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操作着，强大的图像处理算法开始运行，全球多个符号学、宗教学、纹章学的数据库被同时调用进行交叉比对。
进度条在屏幕上缓慢地移动着，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突然，一台负责比对稀有古籍藏书票和私人印记数据库的电脑发出了“嘀”一声提示音——匹配成功！
屏幕上，赫然并列展示着那个残缺的诡异徽记，和另一个来自数据库的、几乎完全一致的、完整的徽记图像！
而旁边的数据库信息栏里，清晰地显示着这个徽记的名称、来源及其归属：
【“虚空之眼”徽记】
【归属】：顾氏家族（江南系）
【用途】：祖传特定分支（通常负责家族古籍收藏、鉴定及海外事务）的私人藏书印及身份标识
【最早见于】：明嘉靖年间《顾氏谱牒》抄本
【备注】：此分支近代行事低调，印记极少公开出现，多见于家族内部古籍或重要文件之上。
“顾氏…家族？！”陈锋失声叫了出来，眼睛瞪得溜圆，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顾珩。
整个外间办公室的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所有目光，或震惊、或疑惑、或难以置信，齐刷刷地聚焦在了顾珩身上！
凌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猛地沉了下去！他倏地转过头，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死死地钉在顾珩脸上！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顾珩的家族？那个盘根错节、在江南一带颇有影响力的书香望族？这个徽记属于他们家族？而且是与古籍收藏、海外事务相关的分支？！“影子”…或者说“窑匠”…竟然和顾家有关联？！
顾珩在听到“顾氏家族”四个字和看到那个完整徽记的瞬间，脸上的血色如同退潮般骤然褪得一干二净！变得惨白如纸，甚至比实验室的灯光还要白上几分！
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以及…一种迅速蔓延开的、深不见底的恐惧！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桌子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惨白的颜色。
他的反应，太大了！太剧烈了！远远超出了一个仅仅是“同姓”或者“听说过此家族”的人该有的程度！
那是一种源于认知被颠覆、源于某种深埋恐惧被骤然揭开的、最本能的惊骇！
“顾老师？”凌曜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和审视意味，“这个徽记。你认识。”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的、带着巨大质疑的陈述句。
顾珩猛地回过神，触电般松开了扶着桌子的手，试图挺直脊背，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极其艰难地移开目光，不敢与凌曜那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一切秘密的眼神对视。
“…我…”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如同砂纸摩擦，“…我需要…查证一下…家族的…一些旧资料…”他的话语破碎而混乱，充满了显而易见的回避和慌乱，“这个印记…很古老…我也只是…小时候依稀见过…不能确定…”
苍白的辩解，在此刻他巨大的失态面前，显得如此无力而可疑。
凌曜的目光没有丝毫动摇，反而变得更加冰冷、更加锐利。他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只是依稀见过？顾珩，你看清楚！这个徽记，出现在‘影子’核心成员匆忙销毁的文件上！它和你顾家有关！你现在告诉我，你需要‘查证’？！”
他的声音里压抑着巨大的怒火和一种被隐瞒、被可能背叛的刺痛感。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个徽记串联了起来——顾珩那位涉足仿古并卷入官司的叔公顾云舟、顾宸那通充满警告意味的电话、顾珩那个与空壳公司标识相似的个人标记、还有他现在这极度反常的反应！
太多的巧合，就不再是巧合！
顾珩在他的逼问下，脸色更加苍白，他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想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对质。他的眼神闪烁不定，里面充满了挣扎、恐惧和一种深深的、无法言说的痛苦。
“我…我不知道…”他几乎是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真的…需要时间去…”
就在这时，那名技术专家再次发出了声音，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更大的惊骇和不可思议：“凌队！还有！那些残存的字迹…经过多重光谱复原和算法补全…似乎…似乎指向了一本古籍！一本传说中早已失传的、据说是宋代宫廷藏本的奇书——《坤舆格物考》！传闻这本书里不仅记载了失传的工艺，更隐藏着一个关于…关于…”
技术员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关于一个巨大宝藏，或者说，足以颠覆某个历史定论的秘密！‘影子’的最终目标，难道一直是…”
《坤舆格物考》！顾珩的身体再次猛地一震！这本书的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入他混乱的脑海！他记得…他似乎在家族的某本极其古老的、不对外人开放的目录中，见过这个书名…但它应该早已…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彻底交织、爆炸！
“影子”的最终目标，可能并非简单的金钱利益！
顾氏家族那神秘的分支徽记，出现在“影子”核心层！
失传的古籍《坤舆格物考》及其隐藏的秘密！
顾珩极度反常、近乎崩溃的反应！
以及之前所有若隐若现的、指向顾家的蛛丝马迹！
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浮现在凌曜的脑海，也让所有在场的人屏住了呼吸。
凌曜死死地盯着顾珩，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里面有震惊，有愤怒，有质疑，有被欺骗的痛楚，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他一字一句地，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砸进顾珩的心里：
“顾珩。”
“你到底是谁？”
“你们顾家，到底在这整件事情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你究竟…隐瞒了多少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