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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开启往事的钥匙(上) ...


  •   开门的瞬间莲实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森枝一声不吭,委屈巴巴地抿着唇,绯红的脸颊上一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你喝醉了?”莲实将他拉进来,带上房门,隐隐觉得像是自己从雨中捡回一只乖巧的小狗。

      森枝还是不说话,目光追随着莲实,听话地换上拖鞋走上玄关。莲实趁机凑近嗅了嗅:应该没错了。

      他转身要为森枝倒杯茶水解解酒,谁知手腕竟被对方拉住了。森枝突然用力将他按在墙上,皱着眉头撅起嘴巴,像是倔强别扭的孩子。

      “森枝……”

      莲实的话没有问完,嘴巴便被柔软的唇封住了。眼前的青年依然没有学会如何主动深吻,生硬地亲了亲,因自己技不如人仿佛更加生气了。他的执拗与好强侵占了大脑,微微发烫的手在接吻时主动攀上莲实的衬衫,继续解他领口的扣子……

      察觉到伸进脖颈的温热时莲实抓住了他不安分的双手,面对眼前森枝从未有过的热情他终于见识到佐藤脑中想象出的他们会是什么情形,陌生和别扭的同时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有趣。

      “森枝?”他再次轻声唤他,甚至抬手捋了捋他凌乱的头发。

      “是我的!都是我的……”青年望着他的唇突然开了口,任性地这样强调着。他的手腕挣脱了莲实的钳制,霸道地攀上他的脖子继续刚才的吻,“……是我的,谁也不能碰!男人不行,女人也不行!”

      莲实笑了,将他揽进怀里倾身回吻了他,一摇一晃地引他走向客厅,“好好好,都依你,是你的,别人不碰。”

      他轻啄了森枝的唇,让他乖乖窝进沙发里便起身去餐厅为他倒茶,谁知冷不丁地,莲实的腰被人从身后环住。

      森枝粘人地抱紧他,任莲实寻问也依然一声不响,直到莲实将茶杯递给他,命令他喝下去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乖巧地将茶水一饮而尽,重又回到莲实怀中。

      “莲实,我想……我想去洗澡,然后躺在床上睡个觉。”他窝在莲实的颈窝黏糊糊地撒娇道。

      “嗯,好。”

      “莲实,我想你……我想你陪我一起。”

      莲实有些吃惊地顿了顿,笑着答应了。

      简单的冲凉后莲实平躺在床上,任由身上的青年赌气地咬着嘴唇试图亲力亲为。只是这显然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正急出汗时抬头却看见莲实轻笑着望向自己,反而要强地又羞又气。

      莲实看不下去了,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竟还引起了森枝的不满。他试图反压回去,不过最终还是被莲实钳住手腕控制住了。

      “还是我来吧,小狮子。”莲实笑着叹了口气。

      温存过后莲实将森枝揽进怀里,对于森枝今晚的主动他很欣喜,同时也对他能告诉自己为什么中断联系有了丝期待。

      “这几天一直在东京宣传电影吗?”

      “嗯。”

      “辛苦了。”

      意料之中地,森枝没有说下去。他背对着莲实,让他猜不透森枝的心思,甚至安静得好像即将睡着。

      可是莲实却并没有要随他心意的打算,森枝爱藏心事的性格终究又惹到了他,他伸出胳膊从柜子上的盒子里取出包装袋想要继续,被森枝察觉。

      “不是才……”

      “最后一枚了,用完吧,嗯?”莲实吻了吻他的肩头,轻声打着商量。

      喘息平复后森枝不禁发出抗议,“大骗子,明明说好了的……”

      明明半哄半骗着对他说好歹把剩下的最后一枚用完,谁知一旦继续莲实就没有停下的意思,在第三次开始前森枝慌张地提醒了他。

      “哦,我刚才才想起,之前买了两盒。”莲实那时大言不惭地解释道,从柜子抽屉中取出一个全新的小盒子,完全没有给森枝反应的机会……

      餍足的莲实心情舒畅地笑出声,亲了亲森枝气鼓鼓的嘴巴轻声哄道:“别生气了,下次听你的还不行吗?”

      森枝却冷哼一声推开了他,“‘听你的’……你这话真是耳熟,就是不知道今晚跟几个人说过。上一个是谁?佐藤圣子吗?那你回家前又打哪儿来?她家吗?”

      “你之前不是说随便我和圣子怎么亲近都无所谓吗?因为是搭档。”莲实没有马上解释,反而翻出森枝曾经的话挑事逗他。

      “你最好别再说气我的话!”明知说不过他,森枝干脆生硬地警告。

      莲实听出他话中的醋意,对于之前一向表现得满不在乎的森枝,今晚不再拘束的吃醋言行简直让莲实惊喜非常,“你吃醋了?”

      在莲实放肆的大笑声中森枝别扭地转过脸去,把头埋进毯子里,不愿再搭理他。可莲实却不依不饶地贴上来,在他耳边小声道:“不回答就是承认喽?想不到你还这么在乎我。”

      “才没有呢,”森枝转过头,努努嘴辩解道,“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你有时说话太随便了些,对谁的许诺都太轻易了些,对谁都太有耐心太好了些……”

      他说话越来越小声,不服气似的瘪瘪嘴巴,还是被莲实的吻征服了。

      “所以,因为担心我被太多人喜欢上于是生气了是吗?”莲实摩挲着他的脸,坏心眼地不许他别过脸去,“承认吧,森枝,你喜欢上我了,害怕我被别人抢走所以嫉妒得发狂。可是你确实误会了,圣子在酒局上喝了酒,她酒量不太好,又是个急脾气,受了委屈心里难过,一个人躲在卫生间又哭又吐,站都站不稳。作为组长作为发小我都要送她回去。”

      森枝吃惊地张张嘴巴,抱歉道:“我还以为……”

      莲实故意凑近了些,坏笑着打量森枝,故意挑眉问:“以为什么?”

      “没什么……”森枝知道他看出了自己的小心思,依然强行狡辩。

      见他不再介意了,莲实松了口气,将整晚的事告诉了他。谁知怀中的人听了佐藤的遭遇竟气得颤抖,不等莲实说完便忍不住质问道:“你当时为什么没出手揍他?为什么没一枪崩了他?你不是警察吗?为什么身为警察却眼睁睁看着女人被欺负却不制止?就因为那是你的上司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说日本警察好,好什么好?总是发生这种丑事怎么好意思夸得出口?无耻!龌龊!”

      他气呼呼地转过身去,再也不说话了。

      你在气什么?
      黑暗中莲实撑着头平静地观察森枝,心中这样问道。
      他猜到森枝会有反应,便在叙述中趁机轻轻抚上他的身体,每当自己添油加醋描述上司的过分言行时他单薄的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地轻晃。意料之中的反常让莲实更加坚信过去曾在某个他在乎的人身上发生过类似的遭遇,尤其是提及那句“东京都警视厅”。

      加藤不喜欢神奈川县警察本部那个鬼地方,因为一向在职场中叱咤风云被人礼让三分的她总在那里被那个气场强大的毛头小子压制,狼狈不堪又受人牵制。

      “那么,提到‘すいか’会让您联想到什么?”
      ……
      “森枝弘树是您从小养大的对吗?期间有没有出现寄养的情况?”
      ……
      “您作为单亲妈妈,去参加酒会时森枝怎么办?由谁照顾?家人?保姆?好友?工作人员?……还是说他其实一直不在你身边,换句话说真正抚养他长大的根本就不是你……那个女人是圈里人吧,幕后?模特?歌手?还是对外没有使用过本名也没什么名气的女演员……”

      他的眼神犹如一把锋利的刀,残忍地将她剖开,不容她遮掩,不容她逃避,一点一点将记忆深处的罪恶和羞耻公之于众。即使已经回到住处,即使已被告知无事发生,每每想起还是会不甘而恐惧得气到发抖。

      几次接触之后她隐约知道他想问什么,既然风晴沙耶的案子已然被他翻了出来查到了自己头上,虽然自己与此毫无关系,可她冥冥之中还是有了不好的预感。

      从池波的后备箱查到黑泽的发廊,从冰川野的爬行动物展查到风晴的死,那么接下来会不会轮到自己了?

      那件事当年不就已经结案了吗?上头说摆平了的……当年办案的警察离职的离职,调职的调职,十年过去,风晴、冰川野、黑泽都死了,还怎么查?还想查出什么结果?

      她听说近来莲实与小弘关系很微妙,几乎到了同居的程度。可是从莲实不断试探却连姓名都说不出的情形来看,似乎一切没有池波说的那么糟糕……也对,毕竟那样位高权重的人也和他们在一条“船”上,如果当时处理得不够干净利索,对谁都没有好处。

      那小弘呢?他就没有对莲实提起过什么吗?是事发时他太小什么都不懂吗?还是他不在乎?

      哼,毕竟自己才是他的生母,即使那个女人养了他多年,母子的血浓于水还是会让他心软得不敢乱说吧。

      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加藤从办公室旗下艺人的照片中一眼看到了他的,忍不住得意地走上前抬手拂去上面的灰尘。

      她像欣赏战利品一样看了那照片好久,心情大好,突然想起箱子里还有很多沓森枝的照片没有收拾。那些都是几年来剧组拍摄结束后送给森枝的剧照,过去还是他经纪人的时候加藤替他收下就放到了一边。

      有时间再说吧。

      加藤望着镜子中自己日渐粗糙的脸皱了皱眉,一边预约美容院一边在心中又将莲实咒骂了一通。

      今天美容院的顾客很少,闲聊时加藤“无意中”提到另一个经纪人。她知道那女人是店里的常客,上次这样消失多日后硬生生从加藤这里抢走了旗下艺人的电视剧一番。

      “她出国了,本来要下周回来的,不过好像又改签了,”技师笑着回答,“上午接到她的预约电话,如果加藤小姐想见她可以明天过来,她约了一早的SPA。”

      “明天早上?这么说她今天下午就回国?”

      “大概是吧,她打来电话时那边的声音乱哄哄的,好像在酒店大厅?我在电话里听到娜娜小姐的声音,说是改签什么的,可能是在退房,准备提前回来。”

      技师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加藤闲聊,逐渐察觉出她的异常:今天的加藤小姐怎么了?身体僵硬还有些心不在焉的,好像有什么心事。

      加藤的血液好像在此刻凝结了——对了,她差点忘了这个人……

      平野娜娜!

      这样想着,加藤在技师的惊呼声中从床上弹坐起来。她匆忙披上浴袍便拿起电话向卫生间小跑而去。

      手机没有接听,没有接听,还是没有接听……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如果真的被问出来可就遭了。

      加藤原本想打给池波,却又犹豫了。她知道一个姓小池的年轻人在池波背后帮他杀人,冰川野水中的毒、黑泽收到匿名信那天人就莫名被封喉都与他脱不了干系。如果自己此刻找他,搞不好因为担心她告发,池波会先一步对自己下手。可是告发池波自己就能独善其身吗?毕竟他才是和上头关系最密切的那个,加藤没有十足的把握。

      看来是时候断尾自保了。
      毕竟没有什么会比一个死人更能保守秘密,也没有什么会比一个快死的姓过森枝的人更能转移莲实的注意。

      “喂,您好,是东京都警视厅办公室吗?”加藤客气着对电话那头的警官道。她很少拨打这个座机,因为不确定转接人员的身份总担心无意中泄露了秘密,但事到如今不得不用一次了,“我找津田警官……对,莲实副总监的秘书……”

      小池的出租屋被彻底搜查过了,除了几件与森枝的私服相似的衣服和几双鞋舌画了记号的名牌鞋,几乎找不到其他有用的线索。莲实沉默着掀起门口的地垫,下面什么也没有。他不信邪,蹲在地上抬头望向老旧公寓门外摸得发亮的信箱,伸手从里面抠出把小小的储物柜钥匙。

      将钥匙交给组员时莲实发现人不见了,“比护呢?”

      “这里,”挂断电话的比护急匆匆小跑过来,兴奋地向莲实汇报,“兴许这次真能有些收获!上午莲实警官开会时我接到东京都警视厅打来的电话,自称是您的好友,让我转告您一条线索:他查到横滨养老院中有个姓铃木的老妇人可能与森枝弘树有关。我已经电话联系了养老院的工作人员,对方证实今年4月,大概是森枝弘树回横滨继承白鸟房产的时候,他曾经去过那家养老院,与这位铃木夫人单独交谈过。这个老太太几十年前曾经结过婚,并且生了个女儿,女儿很小时她便和丈夫离婚又组建了家庭。孩子跟了父亲,不过父女两人都已过世多年。有一点很巧合,那妇人的这任前夫姓森枝。”

      森枝,
      养老院……

      “工作人员说这两天老妇人的身体一直不好,出现过休克,我们现在过去吗?莲实警官。”

      去,当然要去,不过……
      莲实拿出手机,给好友打去了电话,却一再被挂断了。
      在开会吗?莲实猜测。
      “比护,”沉思之后他突然开了口,“你把早上接到电话的细节说给我听听。”

      狭小的机舱空间中不时传来空姐甜美的播报声,娜娜侧着头望向窗外的落日,忧心忡忡,已经听不见耳边经纪人对她突然改签提前回国的抱怨了。对此她感到十分抱歉,疫情之下好不容易出了国,本可以在工作结束后好好玩几天,却因为心中藏着太多秘密,连与丈夫通话时都要旁敲侧击地询问横滨和弘树的现状。

      她一刻也不敢多呆了,自从她将那孩子交给自己的匿名信塞进一众包裹邮件中开始心便悬在了嗓子眼。她不怕警察找上门来,如果不是自己动机太过明显容易在行动开始时便被对方察觉她早就想复仇了。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是那孩子,怕他会在仇恨的泥沼中陷得太深,早已在暗中默默献祭了自己的一切。

      “之后的事就请交给我吧,祝您在国外玩得开心。”那孩子在同她告别时乖巧地笑着这样安慰她,平静得反而让她想起了5年前在白鸟的遗体前同样在这张稚嫩的脸上露出的不符合年纪的笑意。

      平流层的晚霞没了云朵的遮挡,梦境似的照进娜娜眼睛,却刺得她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水。

      “The sun set to rise again(太阳还会再次升起)。”这是那个坚强的女人出事前最后一条instagram中夕阳下背影照的配文,可是不久之后,当太阳照常升起时她却没能再次睁开眼睛。

      森枝啊,我没你那么乐观。如果弘树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飞机落地后娜娜心不在焉地跟在推着托运行李的经纪人身后向外走去,冥冥之中她察觉有人跟着自己。同行的乘客不多,筋疲力尽地拉着行李箱,并没什么异常。

      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一定是的。
      因为这件事,她担心得整夜整夜睡不好,颠簸一晚更是有些想吐……

      她转身继续前行,却不知在自己抬脚踏上自动扶梯时有人从身后伸出了手,即将用力向她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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