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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沾染指纹的水果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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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边刚走出审讯室便被等在走廊边的海月挡住了去路，“怎么样了？”
“细节还不能告诉你，但水果刀的事他承认了。”
海月面露喜色，小声咒骂了一句，然后无辜地摊摊手，“稻边，你看看，我差点就因为中村好心借他东西被栽赃陷害，还好有你在，不然我就倒霉了。”
稻边虽因为与海月交好并不喜欢莲实，却也知道他是在同自己客气，“哪里哪里，海月你未免夸张了些，今天早上你不是有会吗？7点半到9点前，即使莲实那家伙不承认，你也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他陷害不到你头上。”
“哦，嗯，哈，确实是。”海月忽觉稻边太过较真，自己一时有些尴尬。
“不过，”稻边回办公室前再次向他确认道，“你确定看到莲实在早晨7点半后开车出了办公区？车上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同行者，三系的其他人也好，部长课长谁的也好。”
“是，三系的人在办公室里吃西瓜聊天，包括他们的山田警部，当时热闹得走廊里都听得到。一定是莲实趁乱跑出去的，不会有错……不过我看见他开车离开的时间是7点半之前，因为在天台抽烟所以偶然看到的，之后就开会去了，是7点半之前。”海月强调道。
他继续道了谢将稻边送到电梯口，转身走进旁侧的消防楼梯，刚才还堆笑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阴冷。
7点半之前，没错，一定要记住是7点半之前。
快把开会时溜出去的事忘掉，否则谁说得准会不会查到自己的通话记录……
他在心中这样告诫自己，从制服内侧掏出一沓文件。这份文件是他刚才趁着搜查一课三系的警官被陆续叫去讯问的空档从莲实桌上翻找到的。海月粗略地翻了翻，正是小池死亡的调查结果，在嫌疑人一栏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后面还煞有介事地附着警务部当天的工作日志、海月的行程、池波的个人信息以及标着“监控”的软盘。他正想掏出打火机将它烧掉，却一抬头看见了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索性将文件撕成碎片，连同被拆碎的软盘一起丢进了楼梯口的垃圾箱。
莲实律，查我？你还嫩了点！
他在心中万分庆幸自己今天为了开会早来了些，万分庆幸自己从表弟中村口中听到了莲实的秘密，万分庆幸自己看到了莲实驶出办公区的车，万分庆幸自己行事果决立刻给那个人打去了电话。
“海月，你猜我刚才在搜查一课莲实那里看到了什么？”早晨他甫一走进办公室，手捧着两瓣西瓜的中村便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凑到他跟前，神神秘秘的。“我看见莲实桌上有一份文件，和你有关，好像是在查前天死在审讯室门口的那个姓小池的家伙的事。”
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把马上准备去开会的海月平白吓出一背的冷汗——小池的死他处理得极隐蔽，怎么可能被看出来？
海月还记得前天在楼下看见小池接受审问时的场景，这个小子见过他，虽然只在挑选森枝弘树替身时见过一面，但以池波那样狡诈的商人做派，谁说得准背地里有没有特意交代过小池，又会不会突然认出自己来。
那家伙果然朝海月的方向看了过来，回以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直将他盯得身后起了鸡皮疙瘩。原本小池顺从地跟着两名警察走向审讯室，谁知忽然发生争执，扭打在一起。虽然警察最终将他制服，可海月却注意到他手中多了个小东西——来自一名警察肩头的肩章扣。
海月瞬间明白了小池的意思，他的确认出了自己，知道海月为了防止自己乱说话一定会救他，于是为自己脱险准备好了道具。当审讯结束时他大概会将扣子咽下，卡在嗓子眼，口吐白沫，造成突然中毒的假象，便可被送去管理不太严格的医务室，如果幸运或许还会直接送去医院。只要海月配合默契，逃出生天不是白日做梦。
可海月也有自己的算盘。
他不想为了救小池拿自己的仕途冒险，但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继续胡乱说话搭上自己的事业却坐视不理——当年为何会在刚一接管风晴沙耶案时便把发现尸体的行李箱旁边那道来自池波公司丰田车的车轮印的证据从卷宗中否掉，或许池波的记忆不会如他期待的那样糟糕。
记忆清除不了，那便清除留有记忆的人吧。
当年森枝萃香不就是这样吗？因为知道了那个别人眼中无可挑剔的人的肮脏面而在拒绝潜规则当晚便被抛进大海，所有的知情人也受到不同程度的威胁和利诱，时至今日依然无人敢提及，包括那时的警察，手腕之果决凶狠曾令当时的海月心惊。
不过今天，他也得试着心狠了。
小池健太，不要恨我，如果不是莲实律咄咄逼人，我兴许会救你……
还有你啊，池波，如果今天的事被你知道了，希望你能警醒，明白什么叫“健忘”。
他透过消防楼梯的门缝向走廊尽头看去，趁着小池接受审问将一颗从办公室抽屉中取出的药拿在手中把玩，神情冷酷得仿佛时刻伺机而动的毒蛇，屏住呼吸盯紧了早已锁定的猎物。从得知小池到案时起他便开始筹划了，只为等莲实的组员露出破绽。
这药是从搜查四课那里“得来的”。不久前，这个刑事部中负责暴力团伙、帮派分子的课室从一个“差生文具多”的新帮派手中搜到了毒药、管制刀具，甚至还有崭新的磨刀机器，一时间引得楼上楼下前来观摩。海月与他们并不熟悉，却也在借着举报的由头搜走莲实他们审讯记录时趁机进去凑了凑热闹。
果然，小池刚从审讯室出来远远地看到海月从消防楼梯间出来便跪倒在地，口吐白沫。两个警察也是年轻，一个吓得立刻向医务室跑去，另一个则跪在地上胡乱地做着心肺复苏。
海月躲在楼梯间门板后面听着动静，那天医务部门有会，留下的警察应该才想起来。他起身推了楼梯间的门向会议室跑去，仓皇之中把小池独自一人留在了走廊地板上。
蠢到极点的家伙！
一切都在海月的预料中，他轻轻走出楼梯间，俯身站在小池身边，这个刚才还嚣张的高个子男人此时被扣子卡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是真的喘不过气来吗？
海月分明从他的嘴角看到了得逞的笑意，于是朝着他的腹部猛地踩了过去，一颗扣子从小池口中飞出，“啪嗒”一声不知落去了哪里，在空荡的走廊里留下清脆的回响。
小池憋得泪眼汪汪，大口大口地喘息，抚上海月的裤脚就要起身。可嘴巴却在此时被他堵住了，口中不明药物瞬间散开，还未尝出苦味，心脏便不听使唤地疯狂跳动，直至再无力挣扎。
海月记得那天莲实带着小组成员出去了，以他在搜查一课工作的经验海月猜他们大概是去小池家里搜寻证物。
他一面平静地在卫生间洗着手，一面回忆着自己整个杀人过程，想不出有什么蛛丝马迹能让那群纸上谈兵的小不点查到他头上。
除非池波，如果池波把他们之间有利益关系的事说出来，兴许莲实真有可能将自己联想进案子的某一个边边角角。
池波他……
应该……
应该不会这么做……
可是如今，中村却告诉他自己在莲实那里吃西瓜时意外地看见了和小池的死有关的调查报告，上面写着他海月的名字，海月呆住了：不可能，现场明明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在整个警察本部的警察堆里怀疑到他身上？
他尽力克制着内心的慌张，狐疑道：“是莲实拿给你看的？”
中村摆摆手，“怎么可能，是刚才在他办公室同他闲聊时碰巧搜查四课的人从门口经过，莲实好像认出了他，说要给人送两块西瓜，招呼我坐他的位置就出去了。我记得他为了给切西瓜腾地儿，在把桌上的资料往一堆上挪动时一份新文件曾经一闪而过，当时莲实有点慌，胡乱塞进资料堆里去了。所以趁着他不在我偷偷找了出来看了两眼，正翻着莲实回来了，说借你的刀很不好意思，要我带块西瓜给你表示感谢，我就趁机回来跟你说一声。”
“哦，是嘛，大概是你慌张之中看错了，”海月认真听完了中村的表述，故作镇定地笑道。作为一直以来的局外人，即使是自己的表弟，中村知道得越少越好，“所以水果刀呢？你不会因为一块西瓜把我的刀送给莲实了吧。”
中村被他一提醒，抬腿便往楼下跑，可没几分钟有跑了回来，带回了一个让海月更加吃惊的消息——他走到莲实办公室门口正听到莲实在和人通话，听称呼好像是个姓池波的人，对话里对方提到了“海月警官”，莲实看见中村进来便警觉地打断了对方的话，约好一会儿见面详谈便仓仓促促挂断了。
“池波……给你送果篮的那家伙不就姓池波吗？”
“然后呢？”海月屏住呼吸问道。
“然后？然后我装作没听清走过去问他要了水果刀，莲实说等办公室的人来了还要用，说一会儿会亲自送过来。我说我们7点半有会，门一般不锁，如果人不在就推门进来，放到你桌子上。”中村见海月不吭声，以为自己自作主张拿他东西惹海月不高兴了，于是心虚地小声问了句，“要不……要不我再去要过来？”
他在即将跑出办公室门口时被海月叫住了，海月沉默着低头想了想，玩笑道：“先别过去，毕竟是一整个西瓜，他还要再用用。吃了人家的西瓜就急吼吼地把刀要回来，总归有些不地道。”
海月要等，等莲实亲自将刀送上门，粘着他的指纹。
他找了去天台抽烟的借口走出办公室，翻出了通讯录，打给了那个曾经和莲实交过手的男人。
莲实律，是你自己主动递来的刀，我就不客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