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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门板另一侧的撞击声和嘶吼如同狂躁的鼓点,敲打着楚辞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那根临时别上去的木棍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木屑簌簌落下,显然撑不了多久。

      昏黄的油灯光晕在狭窄陡峭的石阶上跳跃,将白言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扭曲晃动。他手臂上那道血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暗红色的血珠缓慢地渗出,浸湿了按在上面的手帕。

      代价?小秘密?

      楚辞的目光死死钉在那道伤口上,又猛地抬起来,对上白言深不见底的眼睛。那荒谬惊悚的念头一旦破土,就疯狂滋长,缠绕得他几乎窒息。

      这家伙是故意的?他早就知道?他用自己的伤……验证了什么?

      “你……”楚辞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轮摩擦,“你刚才是不是……”

      “嗯?”白言微微偏头,灯光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表情纯然无辜,仿佛真的没听懂楚辞未尽的话。但他嘴角那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却像是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破了楚辞最后一点侥幸。

      就在楚辞几乎要脱口质问的瞬间——

      【公告:NPC“被污染的园丁”(编号7348)当前位置播报:宴会厅下层密道,入口已被封锁。重复……】

      系统的声音冰冷依旧,但这一次,门板另一侧的撞击声却诡异地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是一种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仿佛无数指甲在同时刮挠着门板,窸窸窣窣,密密麻麻,中间夹杂着湿黏的拖拽声和压抑的、非人的低吼。它们没有离开,反而像是被这定位播报刺激得更加狂躁,但又因为某种原因,无法立刻突破这扇看似脆弱的门。

      “看来这扇门比看起来要结实一点,或者……它们暂时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白言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语气像是在讨论天气,“给我们争取了一点时间。”

      他不再看楚辞,转而将油灯稍稍举高,昏黄的光晕向下蔓延,勉强照亮了这条陡峭石阶的深处。下方似乎是一个不大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重的尘土和霉味,还夹杂着一股……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腥甜气。

      “既然暂时安全了,”白言说着,抬脚向下走去,“不如来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小秘密’。”

      他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楚辞背靠着剧烈震颤的门板,看着白言向下走的背影,又扭头听听门外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挠声,只觉得前有狼后有虎,中间还有个深不见底的坑。

      他一咬牙,最终还是跟了上去。至少下面暂时没有立刻能掐死他的东西。

      石阶不长,十几级之后便到了底。下面果然是一个很小的石室,更像是一个废弃的储藏间,角落里堆着些破烂的木箱和散架的家具,上面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而白言正蹲在石室中央,油灯放在地上。他面前的地面上,有一片明显不同于周围灰尘的暗红色污渍,已经干涸发黑,但那股淡淡的腥甜气,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污渍旁边,散落着几片破碎的、像是陶罐的碎片。

      白言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捡起一块较大的碎片,对着灯光仔细看着。碎片内侧,似乎也沾染着同样的暗红色污渍,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极其细微的、已经干瘪的黑色颗粒状物体。

      “这是……”楚辞也蹲下身,忍着那股不适的气味,皱眉看着那片污渍和碎片。这颜色和气味,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血。但什么血会放在陶罐里,还藏在这种地方?

      “看起来像是某种……祭祀的残留物?”白言用指尖轻轻蹭了一下碎片内侧的污渍,放到鼻尖嗅了嗅,随即嫌恶地蹙了下眉,“血,混合了某种草药和……嗯,不太好的东西。”

      他将碎片递给楚辞:“闻闻看,是不是和宴会厅里那些‘宾客’身上的味道有点像?”

      楚辞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闻了一下。那股腥甜气更加明显,确实……和宴会厅里那些华丽衣袍下隐隐散发出的、被香水勉强掩盖的腐朽气息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原始和浓烈。

      “所以……那个血祭传说可能是真的?”楚辞感到一阵反胃,将碎片扔回地上,“这庄园里的人用血进行某种祭祀?”

      “恐怕不止是‘人’。”白言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他站起身,油灯的光晕随着他的动作晃动,扫过周围的墙壁。

      楚辞这才注意到,这间石室的墙壁上,似乎刻着一些模糊的壁画和符号,因为年代久远和灰尘覆盖,看得不是很清楚。

      白言走过去,用袖子拂去墙壁上的积灰。壁画的内容逐渐显现——线条古朴粗糙,描绘着一些扭曲的、跪拜的人形,他们向着一个巨大的、如同漩涡般的符号献祭着什么,而从那符号中,延伸出许多触须般的线条,连接着那些跪拜的人。

      而在壁画的一角,刻着一个稍微清晰些的图案:一个倒悬的、滴着液体的杯子。

      “圣杯?”楚辞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随即又觉得不对,“不对,是邪杯吧?”

      “象征意义大于实际。”白言用手指描摹着那个倒悬杯子的图案,“渴望,索取,交换……或者,污染。”他的指尖最后落在那漩涡状的符号上。

      “所以,庄园里的人通过这种血祭,从某种……东西那里获取力量或者别的什么,但同时也被它污染了?”楚辞努力串联着线索,“所以那些宾客和仆人,才看起来半人半鬼?”

      “很合理的推测。”白言赞许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那么,新的问题来了——这样一个隐蔽的、进行血祭的地方,为什么会出现一个……”他目光扫向刚才那个冒着血水的拖把包出现的位置(虽然现在那里空无一物),“……那么不合时宜的‘清洁工具’呢?”

      楚辞一愣。

      对啊,那个拖把包出现得太诡异了!就像是……专门为了挡住那一击而出现的?

      “还有,”白言举起自己受伤的手臂,灯光下,那道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依旧狰狞,“为什么那些东西,对我这个‘碍事者’的攻击欲望,似乎远不如对你这盏‘明灯’强烈呢?甚至在攻击我的时候,还会出现这种‘意外’。”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楚辞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探究:“楚辞,你真的认为,那个‘众矢之的’的状态,仅仅是因为观众打赏那么简单吗?”

      楚辞被他问得脊背发凉。

      不是打赏,那还能是什么?

      难道……

      一个更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难道那个打赏最高的惩罚,本身就是一个诱饵?一个筛选机制?或者说……一个标记?

      标记出系统(或者副本背后某种意志)真正想要清除的目标?

      而那个神秘的“X”的巨额打赏,根本不是随机行为,而是……精准投毒?!

      那白言呢?他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保护者?观察者?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狩猎者?

      信息量过大,且一个比一个惊悚,楚辞觉得自己的CPU快要烧了。

      就在这时,他别在门后的木棍发出了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脆响!

      “咔嚓!”

      门外的刮挠声和嘶吼声瞬间变得清晰而狂暴!

      “看来休息时间结束了。”白言语气遗憾,但动作却毫不拖沓,一把拎起油灯,“走吧,搭档,看来我们需要找个更安全的地方‘深入探讨’一下这些问题。”

      他目光快速扫过石室,最终定格在另一侧墙壁下方——那里似乎有一个被破旧木箱半掩着的、黑黢黢的洞口,像是某种通风口或者动物通道,里面吹出阴冷的风。

      “这边。”他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个洞口走去。

      楚辞看着那狗洞一样的入口,又回头看看即将被撞开的门,脸都绿了。

      “还钻啊?!”

      他这无限流NPC生涯,不是在扮演炮灰,就是在钻洞逃命!职业前景一片黑暗!

      白言已经利落地踹开碍事的木箱,蹲下身查看那个洞口,闻言回头看他,灯光映着他半张脸,笑容在阴影里有些模糊:

      “或者你更想留下来和它们探讨血祭的心得?”

      楚辞悲愤地看了一眼那扇岌岌可危的门,一矮身,认命地跟着白言朝着那个黑黢黢的、不知道通向何方的洞口爬去。

      就在他半个身子钻进去的瞬间,身后的门轰然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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