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奔赴约定 ...
-
这天夜晚，两人分开去找起火点。先试试阻止大火烧起有用没。
林轻禾一头扎进樟树林。在黑夜里，万物安然沉睡时，发出的任何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然而等他发现动静时，火舌已经开始燃烧了。大火燃烧地突兀又迅速，势力很快扩展。
大火烧起时，目光所及的树木已然不在，都变成了树桩子。
林轻禾连忙扑棱翅膀往高处飞，蝶群蜂拥而至，他找不到晏苏知。
两人约定好了，等火烧起的时候就去找对方。在青樟所在的那棵树桩子上等待。林轻禾努力地扑棱过去，火舌燎过他的蝶翼，跌跌撞撞扑在树桩才止火。
晏苏知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踉跄飞过来时，一边翅膀已经烧着了。
“晏苏知！”林轻禾连忙上前。
“我们先出去。”他说。
铛——
樟树林摇晃，树叶沙沙作响，铃铛响彻。
再睁眼，他们回到学校天台。
“吓死我了。”
晏苏知几乎站不稳，林轻禾连忙扶住他，两人双双靠墙坐下，红线散落一旁。
“短期内我是不敢再碰火了。”林轻禾说。
晏苏知揉揉他脑袋:“受惊了吧？”
林轻禾却摇头:“如果整片林子最后的下场是被烧，那它们的结果也太惨了。”
小红只是出发去看了次海，就永远也回不到家园了。
“走吧，我们看看去。”晏苏知起身，林轻禾也跟着起身，两人轻而易举地推开门，顺着楼梯往下走。
锁精开完锁后又兢兢业业地重新锁门。
两人都没想到在楼梯口会遇见何况。因为红茧世界里的时间流速和现实流速并不相同。他们在红茧过了两夜，现实仅过了一节40分钟的课。
所以在何况的眼里，他们同桌两人齐齐消失整整四十分钟。
“林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林轻禾一声“你要干嘛”到了嘴边又及时咽下去，他用力捏捏晏苏知的手。
晏苏知疑惑:“没有。”
“你不能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啊！”何况声泪俱下地控诉:“你和学霸才同桌几天呐?关系就这么好了！”
“你……”晏苏知迷茫地看看一脸无语的林轻禾，又看看控诉的何况，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难题里。
“你俩……什么情况？”他艰难发问。
林轻禾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搂住何况把人带到角落。
没过多久，何况带着一脸的敬佩回来了。他拍拍晏苏知的肩膀，眼神坚定:“兄弟，我懂了。”
晏苏知:……
不，我没懂。
林轻禾过来的时候直接解释了:“我跟他说，林轻禾想要好好学习超越晏苏知，所以他要了解晏苏知的喜好和一切动向了解敌人。”
“他信了？”
“他信了。”
晏苏知:“……”
两人回了林轻禾的公寓。因为他公寓装备不仅齐全设备还都是最新的。
在路上晏苏知就发消息给玄卜和十鹤，要他们调动资料查找哪个樟树林曾经被砍伐后又烧毁了。是哪个工厂收购了这批樟树林，这批樟树林最后又被制作成了什么。
樟树林、青凤蝶、砍伐、山火。
这四个元素集中在一块儿就好筛选地方了。
林轻禾和晏苏知主要找在红茧世界里出现过的幼儿园是哪家。
在服饰方面，林轻禾最了解了。他记住了他们的服饰，在网上找。
学校一般会创办公众号，而公众号一般会发布举办了什么什么活动作为宣传，有痕迹就容易找到。
“踏青……”
“找到了！”林轻禾激动地指着电脑屏幕。
小学名字叫美达幼儿园，在五年前闭园。美善幼儿园隶属乐美达公司，乐美达公司生产工业，其中以木制品最为出名。
旗下分公司在南方一带。
起火，樟树林。
玄卜发来信息。
与此同时，林轻禾也找到了当年发生事故的地方。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樟凤林。
樟凤林，十八线小县城的一个地方。
那里确实有棵百年樟树，确实生活着很多的蝴蝶，其中以青凤蝶最多。
十二年前，樟凤林因有人在山上露营时乱扔烟头，火光未能及时熄灭，导致山林突发山火。
大火燃烧整整一夜，第二天早晨下了场雨，经过附近居民和消防员的努力才将山火尽数熄灭。
火席卷过的地方都是一片灰。
“你看你看，这里有张照片！”林轻禾滑动鼠标滚轮，点进一位摄影师的拍摄作品里。
这张图片的名字叫做:生与亡。
一只青凤蝶停留在烧成灰色的大树桩上。整体的色彩都是黑灰调，蝴蝶上一溜儿的青色花纹清晰可见。
“小红！”两人异口同声。
所以，故事里的小红没有死。相反，因为看海的约定甚至躲过了一劫。飞回来后却发现家园已毁，好友不在。
“那青樟为什么要恨小红呢？难道是恨它没有及时飞回来?这也说不通啊。”林轻禾道。
晏苏知已经明白了。
“再去一次红茧里，敢么？”
“这有啥不敢的！你别小看我！”
晏苏知在林轻禾的书架上找到一本诗集，翻到白居易的《赋得古原草送别》。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红色丝线缠绕住林轻禾的小指，晏苏知也顺便绕了进去。
下一瞬，书本啪嗒掉落在原地。
樟凤林依然岁月静好。蝶群栖息花朵，蜜蜂采蜜，樟树林层叠的树叶婆娑。
林轻禾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青樟这次坐在树杈子上，拿着截樟树枝在刻画。他刻画的是长发飘飘的自己，用叶子来代替自己的头发和衣裳。
“青樟，小红呢？”晏苏知问。
“小红在回来的路上。”青樟温柔笑笑，没再回答，反而举起小人和自己的脸放在一起，问:“像么？”
林轻禾点头:“像。”
“其实我觉得不像。”青樟叹了口气。
晏苏知这时突然说道:“我也觉得不像。对吧，小红?”
如同石子砸落平静湖面，激起圈圈涟漪。
青樟……小红猛地抬起脑袋，直勾勾地盯着晏苏知。
“你怎么知道?”他问。
林轻禾福至心灵。他也明白了。
红茧的能力是灵魂互换，红茧是蝴蝶。初次和它交锋时，林轻禾和晏苏知已经灵魂互换了。一只蝴蝶怎么会突然拥有这个能力，这无法说通。
所以，只能是青樟和小红已经灵魂互换过了。
青樟是百年树妖，本身强大，有这个能力也能说通。毕竟在植物界里还能移花接木呢。
这一环理清楚后，整个故事链就能说通了。
小红被拆穿后也不恼，他只是盯着晏苏知看，然后古怪地笑了。
“我不是小红。”他说。
“红茧里的青樟是你自己，现实世界里，替你守树代替你被砍伐的人是小红。你会说恨小红，是因为你在替它审判你自己。”
“不然能怎么办呢。”青樟说，“我紧赶慢赶，赶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林子已经被砍伐烧毁了。我一直在想，要是我能早点回来就好了。”
早点回来，换回来，然后让小红快走。
双方沉默了。
青樟扔掉小人，重新折了根树枝下来，开始刻。
“我已经忘记它长什么样了。它当时第一次在我面前化成人时，很可爱的，小小的一只。”
“但是我已经忘记它长什么样了。”青樟握着树枝，痛苦道。
林轻禾轻轻叹了口气，他抽走青樟手里的树枝，画了个Q版小人出来。
“它的眼睛很大，头上有两根小触角。”青樟指点道:“身后有茸茸的翅膀，中间一列青色斑点。”
“它在笑，笑得很开心。”
“对了，它手里还捧了朵花。里面的花蜜很香。”
“它大概就这么点大。”青樟划拉出个范围。
林轻禾一一照画。
最后的最后，青樟接到了林轻禾画的Q版小人。他捧着手里的小人，笑着笑着，眼泪从眼角无声滑落。
滑落的眼泪成了火焰，开始燎原。
噔——
一声敲击。
林轻禾惊讶侧头。晏苏知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出现了把长得很像筝的东西，他左手执竹尺，按弦一敲。
噔——
声音浑厚而又沉静。
林轻禾只觉得耳旁两侧的神秘花纹开始发烫。
周遭一切开始扭曲，像大火燃烧的上空扭曲。
林轻禾看到了一个有关于约定的故事。
故事的开始，是树妖青樟起了兴致，随手帮了个忙。使一个小生物顺利化茧成蝶。
故事的最后，是小蝴蝶为了让青樟去看成一次海，愿意灵魂互换。谁知阴差阳错，竟帮青樟挡下了灾难。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奔赴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