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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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人病房，窗外是医院的小花园，手边有一个床头柜，上面是我送的一束香水萤火。这是一种淡蓝色的小花，虽然是从城外找到的，但经过联盟确认已经消除了对人体的伤害。它长的像小小的铃兰花，却在夜晚显得有些透明，淡淡的蓝光一呼一吸，让人静心。也是我很喜欢的花。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了，日记就写得断断续续，重新整理了一番，总觉得自己掉进了什么小说或者异世界里，不然怎么寻常人一生的跌宕起伏让我在这个十月遇到了个干净。
公元3045年，我，曲南意，在行苍所说的近郊求死不得，被他拐到了远郊。十月九日，我住的小旅馆里，“半人类”计划的实验体被行苍活捉，和政府协商后准备带会城里。
十月九日的晚上，我住在……嗯，曾老（也就是那位服装店老板）的小屋里，夜晚，曾老前几年做的心脏辅助跳动手术的“创可贴”脱落，我和行苍轮流开车，一路回了城中。
办理好入住，行苍拜托我照顾曾老，自己则是回联盟复命了，也是这时我才知道他原来直属联盟而非我们36城区政府。
曾老手术情况稳定，医生说已经脱离了危险。
今天来看情况的护士是萨德，也是我的老熟人了。“他怎么样？”我问。
萨德笑笑：“现在心脏辅助跳动手术已经很成熟了，只要植入辅助器，一般来说还是很安心的，像曾先生这种情况本来就该一两年来复查一次，只不过一直拖着没来，也就难以监测病人的术后情况。”
我点点头，他拿着纸笔：“没问题在上面签字吧，现在‘创可贴’还没贴稳，尽量少走动，病人情绪起伏不要太大，注意清淡饮食。来，签字。”
我说：“这不应该是家属签字吗？”
他调出终端上另一份电子文件：“行先生说让你签就可以了。”
我始终觉得不大好，思索一二，萨德接着说：“就你这病秧子的身份，就算是错签，不久后我们还会见面不是吗？”
我只好无奈笑笑，要不是这小子和我关系不错，我早怼回去了。“你快签吧，我还要去下一个病房呢。”说完我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他走出病房前还叮嘱我记得来检查。
正好出来，我在外面打了一通电话，一边买了点吃的。行苍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累，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在抽烟，那种停顿的语气和微小的吐烟的声音，以及背景政府里女士们快速走动、交流的声音，一下子把我带回了工作时的状态。
昨天夜里路上，他也是这样抽了一支烟，带着满身疲惫和不安，大概也只有我这个坐在后排担心着实验体和病人的外人看的一清二楚。幻想着那辆越野几乎是飞过大地扬起的尘土。
简单给他说明了曾老的情况以及对我来签字这种不负责任的不满后，他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我问。
他回答：“换衣服。”
“哦。”我对他的坦诚无言以对，只觉得有种一不小心窥探隐私的尴尬感。
他见我不说话，解释到：“进实验室要穿防护服，那个狐狸半人体已经回收了，我现在换衣服过来。”
我接过小米粥和油条：“你吃过饭了吗？”
他拖着声音长长地“嗯”了一声：“没吃，你给我带吗？”
“只是想告诉你医院对面这家早餐店的油条太硬了，如果要吃饭可以略过他们。”
他笑了：“好的。”
我感觉轻松了许多，或许是想到有人马上要来接我的班，看车流都顺眼了不少。
回到病房，曾老已经自己坐起来了，我叫了机器人带过来一张小桌板架在床上，把粥放了上去。他一面喝这粥，却又止不住叹气。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却问不出口，也无能为力。酸涩涌上心头，我劝自己不要多想，每每见到老人，就觉得生命脆弱、年华易逝。
“真是麻烦你啦。”曾老说。
我摇摇头：“行苍有点事，他过会儿就回来了，您……好好休息。”
他拨弄着塑料袋：“唉，老咯。”
看病历单，曾老已经度过了167个年头，也算得上是高龄了。我安慰到：“医生说只是简单换了一个辅助器，您少焦心一些。”
唉，我到底在说什么。
行苍能不能快点来。
我正想着，行苍鬼使神差地敲了门。我去开门就发现这人带了满身烟火气。其中包括烟味与食物的香味。
我皱了皱眉头，看他带过来的辣土豆泥汤、奶油蛋糕和甜茶，把他拉到门外：“这些你准备一个人吃完？”
“我给老头带的。”
“医生说清淡饮食。”
“他就想吃这口，你就让他吃吧。”他说。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我确实没什么立场指点别人，要是这事儿轮在我或者唐遗身上，哪怕明天就因为绝症死去，而吃烂白菜叶子能延长一小时的生命，我和他大概都会选择吃点好的。
但一但轮到别人身上，我就像个老妈子操碎了心。
行苍从藏着的左手后面扯出来个大麻圆：“吃吗？”
我摇头：“吃饱了。”
他：“我看着老板炸的，挺有趣的，不知道有没有你说的油条那么硬，你想试试吗？”
我有点惊讶：“你从我说的那家店买的？”
“嗯，正好司机开车在马路对面停了，我就想着试一试，很多东西不试试就不知道，这不是你说的吗？”他凑近，我后退，几乎是靠在了门上，“你别离我这么近。”
他像是打趣一样轻声说：“老头就喜欢吃麻圆，你先尝尝硬不硬，他的牙齿不太好了，我怕他咬不动。”
“你怎么不自己试试？”
“我讨厌油腻食品。”
……果然是一样硬。
走进去的时候我明显感觉这一老一小心情好了不少，老的大概是看见想吃的高兴，至于小的……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要让病人吃一个不算熟悉的人吃过的东西，毕竟他只买了一个麻圆，后来我想起来了。
因为经常出入医院的我似乎有一天在日记上写过，很久以前想尝尝医院对面那家店的麻圆是什么味道，据说老板会在里面加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后来一直没实现，因为我亲眼看见老板加了黑芝麻糊糊。
不过今天我吃到了，确实不太好吃。
推门间，终端一阵振动，我示意他先走，然后独自去了过道中间的看台。
“听说你进医院了？”唐遗语速飞快的说。
我皱眉：“嗯，陪朋友来，你那边在干什么呢？”
唐遗“哼”了一声：“露营，野外一群哲人的虫子，想趁着秋后最后一热出来搞点儿大的。”
听起来并不想是在描述虫子，我心中想，“那你小心。”
“你最近最好是去检查一下身体……你身体一直不太好，我担心有事儿。嗯……我想了一下，要不你还是找个稳定工作，我暂时会不来了，你……算了，要休息也没事，照顾好自己。”
“嗯，你怎么知道我来医院了？”我问。
唐遗：“朋友告诉我的，他说他早上在医院门口见到一个和你很像的人。”
我打趣道：“也难为你在这边有个朋友，还时时刻刻惦记我了。”
唐遗明显哽咽了一下，语气稍缓：“咱俩的合照还在朋友圈置顶呢，想不认识都难吧。”
“那你那位朋友真是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的，要不是Ta暗念你。”
唐遗思考了一下，觉得有点恶心，“你知道吗？你刚刚说的时候我打了个寒颤。”
我一笑：“好了不说了，我还有事，你专心野餐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