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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完美的细节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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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时安几乎是飘着回到工位的。
办公室里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零星几盏加班灯的惨白光晕，将他失魂落魄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瘫坐在椅子上，心脏还在为刚才那两个小时惊心动魄的“一对一辅导”而狂跳不止，手心里仿佛还残留着那台轻薄电脑冰冷的触感，以及……靳沉舟身上极淡的、冷冽的雪松气息。
他居然……在靳沉舟的办公室里，被他亲自盯着，改了两个小时的报告！
这经历说出去，恐怕整个靳氏集团都没人会信。
此刻，恐惧和羞愧稍稍褪去，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逐渐浮上心头。靳沉舟那些冰冷刻薄却又一针见血的指点，像是强行凿开他固有思维模式的冰镐，粗暴，却有效。他不得不承认，虽然过程痛苦得如同脱了一层皮，但修改后的报告，质量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是一种……被强行拔苗助长般的成长，带着屈辱，却又混合着奇异的收获感。
他甩甩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肚子再次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提醒他今晚又没能按时吃饭。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清远发来的消息，依旧言简意赅：【报告已收悉。明早九点，将‘晨曦计划’所需全部外围分析资料整理归档，发送至项目组公共邮箱。】
任务又来了。晏时安看着那条指令，忽然觉得，经过刚才靳沉舟那一番“锤炼”，面对沈特助的要求，他似乎没那么 panic 了。甚至隐隐有种……“放马过来”的诡异斗志？
第二天，晏时安提前了十五分钟到达办公室。
他需要时间整理沈清远要的那些资料。经过昨晚，他对待每一项任务都更加小心翼翼，几乎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然而，他刚在自己的工位坐下，内部通讯软件就跳出了一条新消息。发件人依然是他现在看到就条件反射性紧张的——沈清远。
【晏先生，靳总十分钟后需要一杯黑咖啡，送至办公室。】
晏时安盯着这条消息，愣住了。
送咖啡？这不是秘书处或者茶水间阿姨的工作吗？怎么会派到他头上？而且……靳总指定的？他连这种小事都要亲自指定人选？
一种荒谬感油然而生。但他不敢多问，只能老实回复：【好的，沈特助。】
他起身走向茶水间，心里嘀咕着这位大老板到底又想干什么。靳沉舟喝咖啡的喜好，全公司都知道——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温度要恰到好处，据说挑剔到令人发指的地步，鲜少有人能一次冲兑符合他的要求。
晏时安站在咖啡机前，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在拆弹。他仔细回忆着听来的零碎信息，选了最顶级的咖啡豆，严格按照比例研磨，严格控制水温和水量。每一个步骤都做得无比谨慎，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密实验。
终于，一杯香气浓郁的黑咖啡冲泡完成。他小心地端着洁白的瓷杯，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一步步走向顶层总裁办公室。
心跳再次不争气地加速。经过昨晚，他面对靳沉舟的紧张感有增无减。
轻轻敲响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一声冷淡的“进”。
晏时安推门进去。靳沉舟正坐在办公桌后批阅文件，晨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冷硬的轮廓。沈清远站在一旁，正在低声汇报着什么。
“靳总，您的咖啡。”晏时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将咖啡杯轻轻放在办公桌的左手边——他记得资料上说靳沉舟是左撇子。
放下杯子的瞬间，他注意到靳沉舟的钢笔笔尖正好指向十点钟方向，与他放下咖啡杯时手柄的角度几乎一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意这种细节，或许是昨晚被“细节控”折磨出的后遗症。
靳沉舟没有抬头，只是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笔，鼻翼微动，似乎嗅了一下咖啡的香气，然后极其自然地伸手端起了杯子，抿了一口。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他没有看晏时安一眼，也没有对咖啡做出任何评价，仿佛晏时安只是一个移动的咖啡架。
晏时安屏住呼吸，等待了几秒，见对方没有表示，便小声说了句“靳总，那我先出去了”，然后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瞬间，他靠在墙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第一关，好像……通过了？
办公室内，靳沉舟放下咖啡杯，目光依旧落在文件上，却淡淡地问了一句：“他冲的？”
沈清远推了推眼镜，平静回答：“是。观察了研磨和冲泡过程，步骤标准，用量精准。”
靳沉舟没再说话，只是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味道……居然分毫不差。甚至比秘书处冲的，更合他心意一点。
接下来的几天，晏时安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多了一项固定任务——每天上午十点，准时给靳沉舟送一杯黑咖啡。
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是指令，到了第三次，似乎就变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惯例。
他试图抗议过——通过沈清远。他小心翼翼地发消息问：【沈特助，送咖啡这类工作，是不是由行政秘书负责更合适？我怕我偶尔忙起来会耽误靳总的时间。】
沈清远的回复很快，且无懈可击：【靳总习惯你的冲泡比例。这是工作的一部分。】
晏时安：“……” 习惯他的比例？他什么时候有的这种“比例”？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他只能认命地每天准时化身咖啡小弟。而更让他感到诡异的是，靳沉舟似乎真的对他的咖啡“情有独钟”。有一次他试着让茶水间的阿姨按照他的方法冲了一杯送上去，结果不到五分钟，沈清远就发来消息：【咖啡味道不对，重冲。】
晏时安当时的心情，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这人是长了条黄金舌头吗？这都能喝出来？！
除了送咖啡，他负责的“晨曦计划”外围分析工作也越来越深入。沈清远交给他的任务逐渐从单纯的数据整理，扩展到需要初步判断和风险提示的内容。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扔进深海的的海绵，被迫疯狂地吸收着一切。
而靳沉舟，似乎真的把他当成了一个……值得“雕琢”的对象。
虽然不再像那次一样把他叫到办公室盯着改报告，但沈清远转发回来的修改意见里，偶尔会夹杂着一两条语气截然不同、一针见血、刻薄到让他无地自容的批注——一看就出自靳沉舟本人之手。
比如： 【逻辑链条断裂。重梳。】 【数据来源存疑。核实。】 【结论乐观得可笑。依据？】
每次看到这种批注，晏时安都会头皮发麻一阵，然后不得不绞尽脑汁去修改完善。他发现自己在这种高压下，进步神速，看问题的角度和深度都与刚入职时不可同日而语。
同时，他也隐约感觉到，靳沉舟对他的“关注”，似乎渗透到了某些意想不到的细节里。
比如，他工位上的绿植，不知何时被人换成了据说能防辐射的品种。比如，有一次他加班到深夜，第二天一早发现桌上多了一个包装精致的护颈枕。比如，他常吃的那个牌子的速溶咖啡，突然出现在了茶水间最显眼的位置。
这些细微的变化，悄无声息，却又无处不在。晏时安问过吴浩，问过行政，甚至旁敲侧击过王硕，大家都表示不知情，或者以为是公司统一的福利更换。
但他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王硕对他的态度越发殷勤，甚至到了谄媚的地步，动不动就拍着他肩膀说“小晏是咱们部门未来的希望”、“在靳总面前要多美言”。这让晏时安非常不适，只能尴尬地应付过去。
乔夕在听了他断断续续、遮遮掩掩的“近况汇报”后，在电话那头激动得尖叫：“宝！这绝对实锤了！冰山霸总他动凡心了！他这是在用他的方式关心你啊！虽然方式很直男很笨拙！”
“你别瞎说！”晏时安脸红耳热地反驳，“他就是……就是要求高，对工作吹毛求疵！那些东西……说不定就是公司福利！”
“哪个公司福利精准投放你喜欢的咖啡牌子和护颈枕？”乔夕一针见血，“靳沉舟那种人，会对所有员工都这么‘细节控’？你骗鬼呢！”
晏时安哑口无言。他无法解释这些异常，只能鸵鸟般地选择不去深想。
这天下午，他又被沈清远一个紧急任务拖住了，忙到快八点才终于搞定。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疲惫地揉了揉酸胀的脖颈，准备关电脑走人。
就在这时，他的座机又响了。又是那个熟悉的、来自顶楼的内线号码。
晏时安的心猛地一跳。不会吧……又来？
他认命地接起电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您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靳沉舟低沉的声音，比平时似乎少了一丝冷硬，多了一点……难以形容的滞涩？
“你……”他似乎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用词，“……吃晚饭了吗？”
“啊？”晏时安彻底懵了，大脑直接宕机。
靳……靳总……打电话来……问他吃没吃晚饭？！
这比叫他上去骂一顿还惊悚！
“我……还没……”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回答。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几秒，然后，靳沉舟的声音再次响起，恢复了惯常的命令式口吻，却说着完全不符合他风格的话：
“十五分钟后，地下车库B区，我的车旁等。”
说完，根本不给晏时安反应和拒绝的机会，电话再次被挂断。
晏时安拿着忙音作响的听筒，整个人石化在了座位上。
地、地下车库？等他？靳沉舟……是要……带他去吃晚饭？！
这个世界，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