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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滔天大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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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情况危险，身上多处骨折，不久前出现过过敏休克症状，现在左手感染，失血过多，请家属做好准备。”
“好。”，陈玉颤颤巍巍在医生递来的纸张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他不知道自己在签什么，但是好像是需要签的，要救077。可是为什么签了之后，他整个人更加陷入了一阵巨大的恐慌。
手上未干的血迹模糊了手下的白纸，油漆般怎么也擦不干净，“对……对不起……对不起……”，陈玉眼神空洞，盯着手下那团模糊，颤抖着递给了眼前的护士。
护士接过，有些不忍地看了077一眼，说道：“没事儿，可以用”，走出两步，又快速退回来，说道：“吉人自有天相。”，说完便迅速跑走了。
“天……什么天……”，眼泪灌满了陈玉的耳朵，他听不清楚，抬头时，身旁已是空无一人，他甚至分辨不清楚，刚刚的医护人员是否真的来过。
今天不是晴天。077说过，不会出事，可是他没说是谁不会出事。077为什么会流血呢？鲜血明明应该被雨冲掉了啊，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手上，衣服上到处都是077的血，到处都是，根本抹不掉，缠绕着死死扒满他的全身。
陈玉在这些天哭了挺多次的，只不过这次不一样，没有077安慰他，眼泪反而像流干了一样，就算现在往他眼睛里怼钉子，流出来的也只能是血，和他鼻腔里的味道一样。
陈玉觉得自己的大脑现在是一团血浆，根本无力思考，偶尔闪过几个画面，却是把绳子往他脖子上套，快要把他勒死了。
“明天开始，司机换成你们。”，077和他摊牌那晚，半夜，陈玉拨出了一通电话。
“好的，老板。”，对面答应得痛快，接着问道：“是我和小李轮流当司机吗？”
“随便，看见‘陈玉’上车了，不管路上发生什么情况，就算是我死了，都别管。”，陈玉声音阴冷命令道，阳台玻璃前陈翰的脸勾勒其上，神情竟和几年前活着的的陈翰七分相似。
陈玉怔愣一瞬，接着转身背向玻璃，阴影掩盖住他的眉眼。
“懂懂懂，就和那天晚上小李装瞎把您弟弟拐到墓园去一样呗！这我熟！”，电话对面的人笑得谄媚，生出了几分油腻。
黑暗里，陈玉挂断电话，盯着眼前的床，站了半天，没发出一点动静。
那天晚上，077和他说了很多关于梦境游戏的事情，比如游戏规则，崩坏值之类的。可是陈玉听得出来，他在刻意回避一些重要信息。
如果说他的崩坏值降低到百分之十以内，玩家才会通关，为什么063会离开呢？为什么到目前为止，他重点接触的只有077一个玩家呢？想要通关的话，不是应该全员助力077哄着他，把崩坏值尽可能降低吗？那为什么063走之后，077的身后却是空无一人？为什么他总是受伤呢？
既然077对自己是善意的，那他的对立面，也就是整个游戏目前已知的其他核心玩家，心思不正。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相处的时间久了，陈玉总觉得077像极了陈翰，明明两个人一点都不一样，明明077的脸是和陈玉长得一模一样的。
可能是077头顶上的呆毛过于潦草，也可能是他抚摸自己的手太过让人安心，也可能是鲜黄拌面确实好吃，陈玉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和自己是一边的，其他的人不重要，也无所谓。
陈玉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种游戏阵营对077是不利的。这是一场赌上性命的疯狂游戏，苏子季的命微不足道，可以轻易抹杀，玩家的也一样，077的性命也是一样。
077之所以不告诉他整个游戏现在的局势，是想自己扛下来。
可是两年来商场上的阴谋算计，血雨腥风早已磨砺出陈玉惊人的敏锐度，他猜得到一些东西，不然陈氏不可能活到现在。同样，他那晚也猜到些什么，可是077如今不知道能不能挺得过今天。
今早车祸发生的时候，陈玉惊吓过后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对面玩家刻意为之，他知道077可能会有危险，他想下车，可是转念一想，玩家是奔着自己的命来的，077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就又在车里坐下，局外人一般看着077和那司机周旋。
陈玉盯住医院过道里有些破损的地砖，比起走廊过道里静谧的表象，这些裂痕残块才是医院血淋淋的真相，病床翻来覆去，病人死去活来，有几个人能从抢救室里活着出来呢？
地砖只能虚虚映出陈玉的虚影，一团模糊地，黑漆漆的庞然大物。陈玉静静盯着，裂痕逐渐异变，成了077拿在手里的刀。
他强力晃着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077还在抢救室，他绝对不能在外面醉生梦死。可陈玉又不得不承认，当时他坐在车里是想验证自己的猜测，他要看看对面的玩家究竟会做到什么程度，是真的想要他死吗？就是这一点点的私心，077差点死了。
无尽的自责和悔恨疯狂啃食陈玉，简直要把他席卷吞没，他忍不住反思，要是当时他早下去一点，是不是077就不会失控，要是他当时早下去一点，司机的对象就会是自己，077是不是就不会受伤。
“呼——”，泪流干了，嘴里说不出一句话，陈玉也没人能说，最后能做的只有呼出一口气，带着血腥味儿，警告他，耻笑他，却扯不开他遮着双眼的手。
很干涩，又很苦。
明明当初最看不上哥哥的算计多疑，猜测诡诈，现在自己倒是学会了，还更进一步，能害死人了。
“你好，我是019。”，声音空灵，和高跟鞋的声音一起落在陈玉耳边。
陈玉摸了把脸，拉开手，低着头左右看了一会儿，还是抬起头，对上了一张如花似玉的笑脸。
和他可能满是血污的脸完全不同，019的脸干干净净，灿若繁花。这时，陈玉又想低下头了。
这张脸是哥哥的，不是他的，他不能这样。
逃生通道内，灯光昏暗，阴冷无比，护士拿着手里的文件，开口道：“总裁，东西到手了。”
“做得很好，回来给你发奖金。”，023的声音悠然响起。
似乎是预感到对方要挂电话，护士心直嘴快喊了声：“等等！”
她的声音不小，无人的楼道里满是她尖叫的回声，电话那边人显然被喝住一瞬，然后两人的通话陷入了几秒的沉默。
“你需要这笔钱。”，023的语气说不上客气，甚至有些冷漠。
护士咬牙，攥紧了手里那张陈玉签过名字的白纸，想起了病房里时日无多的男人，艰难开口道：“上面沾了血，没问题吧？”
“当然没有，我的员工。”
“是谁？”，024凑上前问道，但可惜裙摆太大太宽，竟不小心把茶几上的水杯带翻了，好看的红裙子被洇上了水渍，本来好奇的目光跟着垂落的嘴角消失了。
“没关系的小姐。”，023朝024笑了声，向她伸出手，“比这条好看的裙子还有很多，我们去换一件。”
听到023这么说，024的心情瞬间好了一大半，瓷白的脸蛋儿上挂起了美丽灿烂的笑容，像是刚刚的事情从没发生过，推开023的手说道：“先不管它，我想知道刚刚是谁在和你打电话，是你的员工吗？”
“对。”，023挑眉，收回手，予以肯定。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好像不高兴？是他工作上出错了吗？”，024追问，神情认真地问023，一副求知若渴的可爱模样。
“可能吧，我想要把她开除。”，023眯着眼睛，笑着看024，甚至摆出吃人的动作，想要吓一吓这个小女孩。
“不行吧，我也经常犯错，可是你也没有把我开除……”，024皱着眉头，显然是有些纠结，声音有些低落，“不是你说的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人都会犯错，难道你没有过犯错的时候吗？”
024的手不自觉攥紧裙角，倒有了几分给自己求情的意味。
023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有些无奈，转身抽了几张纸巾，擦拭着茶几，说道：“嗯嗯，我会犯错，我经常犯滔天大错，罪不可赦，没救了。”
“什么？”，024神色担心，全然忘了自己上一刻还在为不认识的人求情，“他们要多少钱？”
“哈……”，023扶额，有些佩服024的脑回路，这是要给他的罪行掏赎金吗？皱眉笑道：“小姐啊，我没有被绑架。”
“可……”，024有些转不过来了，表情纠结痛苦，还想说什么。
“小姐我们去换裙子吧？”，没等024反应过来，023一把抱起她，走向走廊深处。
“为什么要换？”
“您的裙摆湿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是我又忘了吗？”
“没有，我刚刚不小心洒上的，对不起小姐。”
“哈哈……原来你也会犯错啊！”
“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