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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光的气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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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077朦胧睁开双眼，舌头干涸得像枯裂开的树枝，十分不舒服。
倒下之前，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应该是给自己拨出了急救电话，要是没猜错，他现在应该是躺在医院的床上，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等着人发现他醒了。
毕竟他现在像木偶人一样，浑身上下都疼得动不了，勉为其难有些地方能动弹两下，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板住了，只能走直线，不能打拐弯。
“你醒了……”，没看见旁边是什么人，现在077的脖子都不听他的使唤，只能转悠着两个没什么精神的眼珠，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然后感觉一阵风“嗖！”一下刮过，耳边响起极强的吼叫声，“护士！护士！病人醒了！快过来！”
要不是现在动不了，077真的很想跳窗逃出去。转念一想，否认了这个想法，还是走门吧，身上还是要留点儿完好的地方。
听着声音就知道，是陈玉，这么多天不是白和他待在一起的，说句难听的，077闻着味儿就能分辨出来人到底是陈玉还是别人。这倒不是说他嗅觉有多灵敏，主要是陈玉一直往自己身上洒一种商业精英男士必备的香水，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前些天在陈家躺着的时候有些无聊，翻了一本小说，077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汇，商务。
其实他不是很喜欢那种味道，有些强势，又很内敛，换句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闷骚。077在心里暗暗评价，这个味道可一点都不适合他。一开始很好，陈玉假扮成陈翰，很适合这种气味的香水。但现在他和陈玉很熟，他知道陈玉是个什么样的性格，自然也就觉得这款香水并不配他。
成熟男香喷在陈玉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违和，就像是阴郁社畜不得已伪装成人类去上班的鬼样子，总之很诡异。
空闲无聊的时候，077也思考过，陈玉应该喷什么样的香水呢？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直到那天晚上，他在手抓饭里吃到了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胡萝卜，瞬间茅塞顿开，一下子就通了，一筷子夹起胡萝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毫不犹豫地丢进了陈玉的碗里，义正严辞说道：“你比较适合吃胡萝卜。”
陈玉懵懂点头，云里雾里，明显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只是“嗯嗯”了两声，把碗里的胡萝卜吃掉了。
077仿佛找到了千古难题的答案，十分骄傲地将没有胡萝卜的饭扒了个一干二净。果然，胡萝卜不能出现在饭菜里，会很难吃，但胡萝卜的香气可以这就很美味了。
虽然077不怎么喜欢胡萝卜，但是作为香水的味道喷在陈玉身上，应该还不错？
想到这儿，077不自觉想翻个身，刚一动作，被自己的手臂硌到了肋骨，他身材偏瘦，胳膊上的骨头瞬间穿过肌肉，铁棍一样，夹击碾磨着肋骨。
“我去……”，干裂的嗓子因为过于强烈的痛感发出了短暂的哀嚎，很快彻底失声，骂人的话没说出口，077有些憋屈，皱着眉一脸不服，天旋地转间看着天花板倒回了原处。
以后绝对要走门，077暗自下定决心，脑子里闪回在七七精神病院跳楼的画面，五味杂陈，心里竟还有些舍不得。
“077！”，没等077追忆完曾经的“光辉事迹”，陈玉的嚎叫一把将他拉了回来，顺便将他的三魂六魄都吓飞了。077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像做了一次免费的电疗，神智不清，神魂颠倒。
“安静点！”，旁边的护士皱着眉头低声怒喝，“这是医院！”
“我弟弟醒了，你看看。”，虽然没有回答护士的话，陈玉的声音倒是小了不少。
077偷笑两声，仿佛看到了陈玉即将要冒出来的兔子耳朵，怂怂的，有点儿好笑。
护士走上前，看了眼仪器，又问了句，“看我的手昂，这是几？”
077尽力做了一个“三”的口型。
“好，脑子没问题。这种情况，人醒了就不用太担心了。这几天，吃得清淡点儿，家属在旁边照顾着，有什么不对劲儿的立马喊医生。”，说完，那人便利落走掉了。
现在的护士都这么飒了吗？听声音应该是个刚毕业的小帅哥。077眨巴着唯一能自由活动的眼睛，予以肯定。
“昨天的护士还是个女生，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换成他了。”，陈玉坐在077旁边，面色温柔，应该是换了身衣服，但是头发并没有搭理，松松散散的落在额头前，很温和。
一点都不像是刚刚在医院大吵大闹的人。
077张了张嘴，还是发不出声音，只能动动眼珠子，眼神疯狂暗示他想喝水，就在旁边的柜子上。
这孩子没救了，病人起床肯定口渴，他不喂水，反倒在旁边拉起家常来了。
“你……”，跟随077的视线，陈玉才精准锁定了旁边的水杯，一脸恍然大悟，匆忙站起身，将水杯里的水倒掉，重新灌入温水，递到077嘴边。
“喝吧，温度刚刚好，我买了一个控温水壶。”，陈玉笑笑，语气里有几分求夸的意思。
077敷衍弯眉，张嘴接受温水的洗礼。陈玉新换的衬衫无意间擦过他的嘴角，暖暖的，有些洗衣液的味道，077之前在陈家换的衣服就是这个味道。
今天的小兔子没喷香水，077边喝水边思考。
“你昏迷了好几天，没什么事情发生。”，陈玉放下水杯，扶着077的脖子让他躺下，自己又拖了个凳子在病床旁边坐下，主动说起这几天的情况，他的神色已经不像刚才一样紧张，更多了几分柔和，想来是知道077会担心什么，但因为嗓子哑掉不方便开口，就自己主动汇报了。
077眨眨眼，意思是他知道了。
病房里突然又归于宁静。
两人就这么相看无言，大眼瞪小眼。
陈玉是不是有些太呆了，077皱眉，心想他为什么要让自己重新躺下，坐着交流不是更方便？虽然自己说不了话。
一躺一坐，总给077一种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命不久矣的错觉。
他努努嘴，示意陈玉把自己拖起来。
陈玉虽然呆滞，但看起来并不傻，很快就领悟了077的意思，把人拉了起来，然后风尘仆仆地坐了回去。然后皱着眉头，满脸不解地看着077，似乎是在说：你为什么想要坐起来？
077一时哽住，不知作何回答，为什么要坐起来？躺了好几天了，坐起来不应该吗？他能一辈子都躺在这儿吗？077目光聚焦在陈玉耷拉下来的头发上，觉得是头发将他的智商盖住了。
然而纵使心里无数次将陈玉的头发向后理，现下077的手上像绑了铁块儿，怎么也抬不起来。视线下移，077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绑了支架板。
原来刚刚硌着自己的不是骨头，而是一块真正的铁板，077恍然大悟。
这是骨折了？还没等077反应过来，腿上盖着的白色被褥被陈玉轻轻掀起一角，阳光撒在上面，照亮了和胳膊上一模一样的支架板。
这是……什么情况？
“你身上多处骨折，左臂和右腿，还有些看不见的，医生说你可能之前有过高空坠落，或者是遭受过剧烈撞击，才造成现在这种情况。”，这回陈玉倒是反应得特别快，手上又把被子盖了回去，可能是支架板看上去过于刺眼，让他有些不舒服。
高空坠落……077抽了抽嘴角，有些尴尬，现在再想想自己在精神病院过得那半个月，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医生说像你一样多处骨折自己还没察觉到的成年人不多了。”，陈玉小声补充，随即有些后悔，匆忙往回找补道：“不过你放心，医生说你自愈能力特别好，就算没就医，骨头也没怎么长歪，但凡换个人，早就散成一堆骨头了。”
077刚刚企图硬挤出的一个微笑也僵在了脸上，一时无语。
“这几天你就在医院好好歇着，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可能要躺个半年。”，陈玉小心翼翼地叮嘱，生怕077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行为，主要是千万别弄伤自己了。
077没答话，也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陈玉，像是在探究什么东西。
“你放心。”，陈玉叹了口气，微笑着说道：“我这几天都不走翰海路，走另一条。”
闻言，077愣了一瞬，身上全是束缚，一点儿都动弹不得，只能垂眸，静静看着暖暖的阳光落到被子上，随着窗帘飞舞翩跹。
077明白，陈玉已经知道自己深陷谋杀困局，很难活了。
窗外一阵热风席卷而过，冲过077的皮肤，像是午后的海浪，温暖又柔和。077的脸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强烈白光之下，晃得他不由眯了眯双眼。
暴晒的阳光下，身穿白衣，妆容明艳精致的女人，拿着手机，站在树荫下，观望着医院楼内某一间病房，皱着眉头，有些烦躁地说道：“老板大人，我们都在这儿待了一天了，什么时候行动啊？”
电话另一端，023的声音响起，“再等一会儿，某人说还需要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