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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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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图书馆比想象中安静。木质书架从一楼排到三楼，阳光透过老式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新书区飘着淡淡的油墨味，混着窗外樟树的清香，漫在高三生专属的自习角落。
李江舟比约定时间早到半小时。他背着洗得发白的蓝书包，手里攥着个纸盒子，是昨天特意绕到县城老巷买的草莓蛋糕，尺寸不大，刚好能塞进书包，奶油上还插着根迷你蜡烛，是老板送的，说“给同学过生日刚好”。
他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桌面擦得干干净净，刚把蛋糕盒藏进桌肚，就看见苏逾抱着错题本走过来。
白色卫衣的袖口挽到小臂，左眼下的泪痣沾了点晨光，手里还攥着那支樟木钢笔是那天送他的那支，笔帽上的樟树纹路被指尖磨得发亮。
“你来得挺早。”苏逾把错题本放在桌角，刚想拉开椅子，就见李江舟从书包里掏出个浅蓝便签本，递过来时耳尖有点红。
便签本第一页，用黑笔写着行工整的字：“知道你生日在周末，怕早自习人多，特意约你到这儿，生日快乐，苏逾。”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蛋糕，奶油上还画了颗星星，和上次在草稿纸上画的小太阳一样，透着点少年人的笨拙。
苏逾捏着便签本的手顿了顿。他自己都快忘了生日，自从爸妈走后，奶奶只记得是农历八月初几，每年只在农历那天煮碗长寿面，没想到李江舟会记得。他抬头时，李江舟正从桌肚掏出粉色蛋糕盒，小心翼翼地打开，草莓奶油的甜香瞬间漫开来，迷你蜡烛的火苗在阳光里晃了晃。
“我……我从高一就记着了。”李江舟见他没说话，赶紧解释，指尖抠着蛋糕盒边缘，“高一那时候学校广播站放了你的生日祝福的投稿，我当时还挺好奇你的，所以就记下来了。”
苏逾的耳尖突然热起来。他想起高一那年，林晚偷偷给广播站投稿，还跟他说“要让全校知道你生日”，原来那时候，李江舟就记住了他的生日。他低头看着蛋糕上的草莓，红得发亮，像李江舟刚才递便签本时的眼睛，亮得让人慌。
“之前送你的钢笔，是第一个生日礼物。”李江舟把钢笔从苏逾手里拿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笔帽上的樟树，“我爸教我刻的，刻了三晚上才刻好，怕你觉得丑，没敢说这是生日礼物……”
“不丑。”苏逾打断他，声音轻得像被风吹动的书页，“很好看。”刻痕里还留着点细木屑，是李江舟一点点磨出来的痕迹，原来那天送笔时说“周末图书馆见就懂”，是早就准备好的生日惊喜。
李江舟的眼睛瞬间亮了，赶紧把蜡烛点燃：“快许个愿吧，吹蜡烛要一口气吹灭才灵。”苏逾双手合十，指尖碰到蛋糕盒的边缘，有点凉，心里却暖得发颤。他闭着眼，没多想别的，只默念：“希望以后的生日，都能和李江舟一起过。”
蜡烛吹灭时，阳光刚好晃过李江舟的脸。他笑着把蛋糕切成两块，递了块给苏逾：“草莓是老板新鲜切的，你不爱吃太甜的，我让他少放了糖。”苏逾接过小勺，挖了口奶油，甜意裹着草莓的酸，漫过舌尖，让他想起了五年前。
“妈妈，今天是我生日！”五岁的苏逾攥着门框，书包带在腰侧晃，声音里还带着奶气的雀跃，“妈妈，妈妈，我的礼物哩？”
苏妈妈正往桌上摆碗筷，闻言回头笑，眼角的细纹挤成了月牙：“宝宝，礼物在你书包里，自己去看。”她的手指刚揉过面团，指尖还沾着点面粉，蹭在苏逾脑门上，痒得他缩了缩脖子。
“好耶！”他冲过去扒书包拉链，金属齿刮得咔啦响。拉开的瞬间却顿住，万一不是想要的奥特曼呢？他慢吞吞摸进去，指尖先碰到了硬邦邦的塑料壳，接着是熟悉的凹凸纹路。
“是变身器！”苏逾把奥特曼举到眼前，塑料眼睛的光反射在他瞳孔里。刚想转身炫耀，却见爸爸半蹲在地板上，手里的蛋糕盒还在轻轻晃，奶油差点蹭到裤腿。
“生日快乐，我的小逾。”苏爸爸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快许愿，吹蜡烛要一口气哦。”
“怎么了？”李江舟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
一瞬间的恍惚，似乎感觉前面这人和爸爸的面孔逐渐融合。
苏逾睁开眼，看见李江舟正帮他把蛋糕上的草莓摆好，指节上沾着点蛋糕盒的纸屑。他忽然想起爸爸当年蹲在地上，也是这样，手忙脚乱地护着蛋糕，怕一点不小心，就毁了他的惊喜。喉咙里有点发涩，他赶紧挖了口蛋糕，奶油的甜混着草莓的酸，刚好压下那点涩。
“没什么……快点吃吧，不要打扰别人自习了。”
两人在自习角落小声吃着蛋糕，李江舟突然凑过来，用气音说：“其实我还有个提议。”他从书包里掏出电动车钥匙，晃了晃，“下午去鱼矶寺怎么样？听说那的许愿池求高考顺利特灵，刚好趁你生日，咱们一起求个平安。”
苏逾捏着小勺的手顿了顿。他原本计划下午刷物理套卷，可看着李江舟眼里的期待，和刚才递蛋糕时一样，亮得像盛着光，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钢笔，樟木纹路在阳光下格外清晰，忽然觉得，比起刷题，和李江舟一起过的生日，才是这个周末最该珍惜的事。
“好。”他小声应着，把最后一口蛋糕放进嘴里，甜意漫到心里，连耳尖都热了。
李江舟收拾蛋糕盒时，偷偷往苏逾的错题本里夹了张便签。
苏逾后来翻到的时候，见上面写着：“钢笔是第一个礼物，以后每年都给你送，要是能考上同一个城市，就带你去吃武汉的生日蛋糕。”末尾画了支小小的钢笔，笔帽上的樟树，和他送的那支一模一样。
“谢谢你……”苏逾小声说着。
“什么？”专注于草莓蛋糕的李少侠耳背了一下。
“没什么，快点自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