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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玄关演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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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陆明远僵着身子,捏着药盒的指尖有些发白,走廊那头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抬眼,就见个穿白衬衫的男生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药,眉眼间带着点温和的疏离。他目光先落在陆明远泛红的眼眶上,又扫过沈景行还搭在对方头顶的手,脚步顿了顿,才开口,声音很轻:“抱歉,没打扰你们吧?”
“那句没打扰到你们”不动声色的咬的很重一字一顿。
“阿清?沈景行透露着欣喜的声音喊道。
“景哥,我刚刚找了你好半天都没找到!”阿清语气委屈巴巴的,递过东西,“我给你拿了点补钙的药,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医院找不着你,多担心啊。”
沈景行心头瞬间涌上一阵愧疚:“阿清……不好意思,我刚刚……”
“没事的景哥,”阿清立刻打断他,眼底却飞快扫了一眼旁边的陆明远,“只要你平安就好,我刚才都快以为你被什么劫匪掳走了呢。”
话音刚落,他才像刚发现陆明远似的,故作惊讶地问:“诶呀,明远哥?你怎么也在医院啊?是生病了吗?”说着,视线便在陆明远身上来回打量,像是在确认什么。
当目光落到陆明远手背上的伤痕时,阿清停下动作,追问:“明远哥,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不小心蹭到的……”陆明远抿了抿唇,眼神下意识地往旁边闪躲,不敢与他对视。
“蹭的?”阿清微微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可这看着,倒像是被尖锐的东西划出来的啊。”
陆明远的眼神更闪躲了,指尖微微蜷缩着,慌忙转移话题:“景行,你……你帮我把剩下的包扎完吧,我一只手不好弄。”
被突然点到名的沈景行没多想,点头应道:“好。”他拿起纱布凑近,轻声提醒:“你忍着点,可能会有点勒。”
将君清就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沈景行的动作放得极轻,连声音都放柔了,对着陆明远低声问:“不疼吧?要是疼了,我再轻点缠。”
那语气里的耐心,像根细针戳在将君清心上,酸意顺着喉咙往上冒。他没说话,只死死盯着眼前两人,目光沉得几乎要攥出水来。
陆明远被这眼神盯得后背发紧,明明室内温度不低,却莫名觉得发凉——那感觉太吓人了,就像被蛰伏的豺狼虎豹盯上,连呼吸都跟着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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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君清和沈景行并排坐在奔驰后座,中间却空着老大一块地方,像隔了条看不见的银河。
前排的刘叔从后视镜里瞥了眼,暗自嘀咕:“往日里小清和少爷凑在一起就有说有笑,今儿怎么静得让人发慌?”他再仔细瞧,沈景行翘着二郎腿,修长笔直的腿随意搭着,神色看着淡然,却没主动开口;将君清则侧着头望着窗,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显然还在闹别扭。车厢里的寂静黏在空气里,连引擎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沈景行眼神飘向将君清,看着将君清此刻有些忧郁的侧脸,心里忍不住翻起嘀咕。
“自己是哪一步错了,惹得这个小祖宗生气了”从医院出了门开始无论他怎么搭话将君清都是三言两语的敷衍回复。
沈景行不是一个不要面子的,相反他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几次热脸贴了冷屁股后,也没再凑上去搭话,只偏过头望着窗外。
他抬手降下车窗一条缝,风立刻钻了进来,拂动额前的碎发。那些软发在空中轻轻飘着,像在跟着风的节奏打转,倒衬得他此刻的郁闷。
一路上除了莎莎的风声,便在没有其他的声响安静的可怕,开车的刘叔感受着死寂般的宁静也有些如鲠在喉,刘叔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直到沈家别墅的轮廓刺破夜色,车子才猛地收住惯性。
沈景行修长的腿先一步迈出车门,和刘叔道别后便走向沈家,没有给将君清一个多余的眼神。
在沈家的玄关处将君清看着沈景行的背影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景哥?”将君清看着眼前的人还是心软了,他想让“他”能永远注视着他,只注视着他,显然现在的将君清做不到。
沈景行被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愣住了神他脚步顿,由于将君清的声音很小,几乎以为是幻听,他回头时,顶灯的暖黄色光恰好落在脸上,连睫毛轻颤的弧度都清晰得过分。
“阿清?你刚刚叫我了?”沈景行明显语气有些不足。
将君清缓缓点了点头,鼻尖泛红,用着有些委屈的音调“ 嗯,景哥我不应该闹脾气的”他抬着眼,眼眶里盛着水光,像两颗要落未落的星。
沈景行却微微皱起眉,看着反常的将君清心里不免泛起嘀咕“阿清今天怎么看着太对劲?”
这细微的疑惑全落进了将君清的眼里,他从沈景行的眼里看出了不解,疑惑,但他要的是慌乱、在意,是只属于他的炙热。
将君清眼眸扫过一瞬间的冷制,可下一瞬变从眼眶流出温热的泪水,温热的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光洁的地板上,碎成了无声的戏。
“你怎么哭了?阿清?”沈景行眼底的疑惑此刻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担心和焦急的语气。
“景哥……讨厌我了”
将君清的声音软的发颤,像根轻轻骚在人心间的羽毛,目光却紧紧的盯着沈景行的脸,不放过一丝的情绪。
“怎么会!”沈景行愣了下,下意识的放软语气“你怎么这么想?”
“我去帮你拿药的时候”将君清垂了垂眼,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翻涌的暗流,“那你为什么和明远哥在一起?”
“那是因为……”沈景行刚要开口话到嘴边便顿住了,想起陆明远的母亲“那毕竟是他的家事,还是不要说了”沈景行抿了抿唇还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一句预言又止,像根刺一样扎进了将君清的心底,方才压在心底的恨意瞬间翻涌上来,密密麻麻的裹住他的心跳,连带着呼吸都带着涩味。
他追问着 “是因为什么?”心里却不受控制的乱想,“……因为你喜欢他?”这个想法冒出来时连他自己都惊了下。
“不,不可能不可能喜欢他!”将君清内心急忙否定了这个想法。
“没事的景哥你不想说也没关心……只是下次,你去哪里前能告诉我一下吗?将君清语气带着恳求“我真的很担心你……”他垂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连语气都带着点怕被拒绝的小心翼翼。
沈景行只当将君清还是孩子秉性看不到人要慌神的:“好,我下次一定告诉你。”
“嗯……景行哥你胳膊好些了吗?”将君清抬眼目光落在那刚拆掉石膏的胳膊上低声询问眼底尽是担心的神色。
“早就没事了,我看根本不用这么长时间的石膏,沉甸甸的怪不舒服的”沈景行活动了下手臂,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件小事。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戴了这么长时间的石膏”将君清猛地攥住了手,指节泛白。
“我这不是已经好了吗?而且你也不是故意,的还给我洗衣做饭这么长时间——这么算下来因该是我赚了才对。”
这句话并没有让将君清松口气,他盯着沈景行那活动自如的胳膊,心里口了一块似的。“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吗?久到足够让石膏拆除,让胳膊从新长好。那……现在呢?景哥的胳膊好了,再也不用他守着洗衣做饭,帮着收拾东西了?他是不是就成了多余的人?”
他咬了咬下唇,不敢问出心中的猜想,只在心里想想便觉得发慌发紧“他是不是下一句就会说你不用再来了,会不会觉得我早该走了。”
沈景行没察觉他心底的波澜,见人盯着自己的胳膊愣神,指尖还无意识地蜷着,便抬手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想什么呢?魂都快飞了。”
将君清猛地回神,像被抓包了秘密似的,飞快地撇开眼神,耳尖悄悄泛红,声音也轻得像蚊子哼:“没、没什么……”指尖却攥得更紧了些,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沈景行也没有多想,只当他是还在为之前的事愧疚,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语气依旧温和:“别老攥着劲儿,我这胳膊真没事了,待会儿还能给你露一手炒菜。”说着便转身往厨房走,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将君清望着他背影时,眼底那点没藏住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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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景行的厨艺实在算不上好,顶多能保证把菜做熟,至于味道和卖相,便彻底没了谱。望着盘子里边缘发焦、西红柿糊成一团的炒蛋,他自己都愣了愣,一时忘了这盘黑乎乎的东西原本该是什么模样。
“哈哈哈,卖相是差了点,但味道肯定还行,你尝尝?”他挠着头,语气里带着点底气不足的讨好。
将君清乖乖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送进嘴里。明明舌尖先触到的是过咸的酱油味,紧跟着又泛出点焦苦,他却依旧弯了弯眼,认真点头:“嗯,好吃。”
“真的?”沈景行眼睛一亮,心里顿时冒起个念头——难道自己藏着做饭的天赋?他赶紧夹起一大口塞进嘴里,下一秒眉头就拧成了疙瘩,猛地吐了吐舌头:“呸呸呸,这哪儿是好吃,简直是苦咸味儿的!”他转身抓起水杯猛灌,恨不得把舌尖上的怪味全冲掉。
放下杯子,他看着将君清还在小口吃着,无奈地扶了扶额:“这你也能吃下去?”
将君清垂了垂眼,筷子顿了顿——他想起以前在家,放了四天、又硬又黄的馒头都能啃得干干净净,眼前这盘菜再怎么难吃,也比冷硬的馒头强,至少咽下去胃里是暖的。他抬眼时,语气很轻,却带着股习以为常的平静:“能吃的。家里穷,以前连鸡蛋都算稀罕物,这个已经很好了。”
沈景行看着他面不改色的样子,不像是在安慰,倒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他心里猛地沉了沉,忍不住嘀咕:这孩子,到底是吃了多少苦才长大的?
这顿饭将君清吃得味同嚼蜡,嘴里是那盘菜的咸苦味,心里却被一个念头反复绞着——景哥现在不需要我了,他会赶我走的,我该怎么办?怎么办?筷子机械地往嘴里送着饭,心思早飘到了九霄云外。
直到饭后各自回房,他躺在床上,身子蜷成一团,那念头却像藤蔓似的缠得更紧。他太怕了,怕真的被赶走,怕沈景行身边出现别人,怕下一秒就再也找不到沈景行的身影。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掌心,哪怕已经磨得发红、渗了点血丝,也丝毫没停下。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窗外的月光斜斜照进来,落在他蜷缩的身上,拉出一道单薄的影子。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过,月光慢慢移到了门脚,将门缝染成一道银线。
将君清盯着那片黑黝黝的门板,眼睛眨也不眨。不知过了多久,他像被什么牵引着似的,悄无声息地起身,赤脚踩在地板上没发出一点声响。他缓缓挪到门边,指尖碰上门把手时顿了顿,随即轻轻拧开,一步一步、放轻了呼吸,朝着沈景行的房门口挪去。
将君清僵在沈景行的房门前,眼神发直,目光像钉在了那扇门板上。方才涌上来的冲动,此刻全变成了密密麻麻的怕——怕自己敲开门,沈景行会皱着眉问“这么晚了有事吗”,更怕他眼里露出“你怎么怪怪的”的疑惑。
他的手悬在半空,指尖都在轻轻发颤,却怎么也落不下去。最后只能攥紧了衣角,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只要这样看着那扇门,心里的慌就能少一点。
门内,沈景行仰躺在床上,双手交叉垫在脑后,天花板的纹路都快被他盯出花来,却半点睡意也无。不知怎的,白天将君清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总在眼前晃——说话时垂着的眼、攥紧衣角的手,还有说“家里穷”时那声轻得像叹息的语气,都透着股说不出的不对劲。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里乱糟糟的:“这么晚了,那小子应该睡熟了吧?”可刚这么想,又立刻推翻,“万一他没睡呢?万一真有事瞒着?”念头转了一圈,又绕回原点,“不对,万一人家就是单纯心情不好?可他又为什么心情不好?”
他翻了个身,盯着床头柜上的台灯,把白天的对话捋了一遍,却怎么也猜不透那小孩眼底藏着的情绪,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沈景行越想心里越不踏实,干脆从床上坐起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嘴里还碎碎念着给自己打气:“我就去看一眼,就一眼——他要是睡着了,我立马回来,有什么问题?”
他顿了顿,又梗着脖子补充,像是在说服自己:“哥哥关心弟弟,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我怎么就不能去了?凭什么不能去!老子就去!”最后索性咬了咬牙,掀开被子就往门口走,那股子拧劲儿上来,倒像是跟谁较上了劲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