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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小狗和新老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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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汀雨喉间的话刚要溢出,骆归舟忽然蹙紧了眉,那抹刚燃起的疯意瞬间被一层冷痛压了下去。他没再往前倾身,而是猛地坐回凳子上,指尖快得几乎带出残影,死死按在了左胸口的位置,指节泛白,连呼吸都比刚才重了几分,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痛色。
那阵不适似是来得急去得也快,他很快松开手,重新靠回椅背,只是眼底的温度淡了大半,恢复了最初的疏离。“今晚的话到此为止。”他语气斩钉截铁,没了半分方才的蛊惑与疯劲,“明天各干各的,你去市局办你的事,随便折腾。”
话音顿住,他抬眼看向严汀雨,目光锐利得像刀,带着不容置喙的警告:“但有一条——敢向任何人透露我半个字,不管是身份还是我们谈的事,我立刻撂担子。到时候你就算跪下来求我,也没用。”
“明天晚上六点,我来找你。”他没给严汀雨追问的机会,直接敲定了后续,语气里带着不容反驳的笃定。
严汀雨几乎是下意识地接话,报出地址时连思索都没有:“北郊别墅区,天雨苑。”
“天雨苑?”骆归舟挑着的眉瞬间拧成了结,上下打量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真切的诧异,“有钱人啊。”他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点揶揄,“那地方的别墅,一套不是得成千上百万?我听说最贵的那套,早破亿了吧?”
“一般。”严汀雨的回应依旧平静,像是在说“今天吃了碗面”般随意,既不否认也不解释,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富庶底气,反倒让刻意调侃的骆归舟显得有些刻意。
骆归舟翻了个毫不掩饰的白眼,没再接话,只是抬下巴朝桌子上努了努嘴——三个鼓鼓囊囊的便利袋堆在那儿。
“拿着。”他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自己率先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碎屑,迈开步子就走,只留下一句含混的嘟囔飘在风里:“啧,我真恨有钱人。”
严汀雨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又低头瞥了眼那几袋零食,弯腰拎起袋子跟了上去。
天刚蒙蒙亮,严汀雨已换好警服出现在市局禁毒支队办公室。他先翻完昨夜更新的灰爷案卷宗,用红笔在“酒吧地下空间”“女性保护伞”等关键信息旁标注疑点,字迹工整得如同印刷体,每一处标注都对应着后续侦查方向。
“柴术,过来。”他将一份手绘的简易地图推过去,指尖落在标注“酒吧外围”的区域,“今晚可能有行动,你带五个身手好的队员,提前在这几个点位布控,负责外围接应。”
柴术刚要追问行动细节,严汀雨已先一步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严谨:“具体时间和内部情况等我通知,按预案做好装备和人员调配,保持通讯静默待命即可。”他刻意避开所有与骆归舟相关的信息,严守着昨晚的承诺。
处理完审批手续、对接好技术队的监控支援,已近正午。严汀雨简单扒了几口盒饭,便驱车返回天雨苑。别墅客厅的茶几上,他铺开更详尽的城区地图,用不同颜色的图钉标注酒吧周边的街巷、监控盲区和可能的撤退路线——此次与骆归舟潜入,核心目的是记清地下空间的岔路、守卫点位和货仓位置,而非贸然行动,必须提前规划好各小队的攻坚点与合围路线。
他将手机、对讲机等所有通讯设备全放在书房抽屉里,反锁后又检查了两遍。毒贩的安检手段远超常规,任何电子设备都可能暴露行踪,更会打乱“先探路再行动”的计划。做完这一切,他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脑海里反复过着行动流程,警徽在胸前折射出冷冽的光。
下午五点的阳光斜斜切进天雨苑的客厅,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投下长而暖的光斑。严汀雨盯着那片光斑边缘的一点浮尘,忽然站起身——离骆归舟说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他转身进了厨房,从消毒柜里抽出块干净的抹布,温水浸过拧干时,指腹竟有些发紧。明明是见惯了刀光剑影的刑警,此刻却像个初次迎接心上人的毛头小子,动作里透着股不自然的郑重。
他单膝跪在客厅的地毯旁,抹布顺着茶几腿往下擦,连红木雕花的缝隙都没放过,指尖蹭过积灰的角落时,耳尖悄悄泛了热。先前觉得恰到好处的整洁,此刻瞧着竟处处是疏漏:电视柜底座藏着零食碎屑的影子,是上次加班时随手放的;玄关的鞋柜边角沾着点鞋底带的泥渍,早上匆忙出门没留意;就连沙发扶手的缝隙里,都卡着根细微的绒毛。
他跪行着挪动膝盖,膝盖蹭过地板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擦到阳台的石质栏杆时,视线不自觉飘向门口,又猛地收回,力道没控制好,抹布在栏杆上留下道湿痕。他面无表情,换个方向重新擦匀。
最后蹲在玄关换鞋凳旁,擦净最后一点鞋印,他直起身甩了甩酸麻的膝盖,望着一尘不染、连空气都透着清爽的一楼,才松了口气。可指尖刚碰到抹布,又想起什么,快步走到餐桌旁,把早上随手放的案卷收拢进书房——不能让骆归舟看见这些,免得节外生枝。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门框上,摸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手心竟沁出了薄汗。
下午六点,严汀雨站在玄关廊下,身姿笔挺得如同标杆——双腿并拢,肩背绷直,连指尖都规矩地贴在裤缝,活像等待上级检阅的士兵,目光却不自觉地往门口方向瞟。玄关的欧式挂钟滴答作响,指针跳过六点零二分的瞬间,门外终于传来熟悉的说话声,紧跟着是清脆的门铃。
他刻意顿了两秒,压下心底那点不合时宜的雀跃,才迈开长腿去开门。
门轴转动的刹那,先撞进眼里的是物业经理满头的汗——他一手拎着对讲机,一手攥着块皱巴巴的手帕,正不停地往额头上擦,脸上堆着过分热络的笑。而他身边站着的,正是裹在黑色冲锋衣里的骆归舟,连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削尖的下巴,手里还提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袋子,不知道装的什么。
“你他妈没告诉我,你在这儿有三套房?”骆归舟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点被折腾后的不耐烦,抬眼时,帽檐下的目光扫过严汀雨笔挺的警服,又飞快移开。
严汀雨愣了愣,眉头微蹙——他倒是真把这茬忘了。
“严先生,您可算开门了!”物业经理连忙上前半步,语气里满是歉意,“这位先生进来后找不到您家,去门岗问,保安师傅也不清楚您住哪套宅子,只好给我打电话……我刚把他从西边那栋楼领过来。”
严汀雨瞥了眼骆归舟明显带着怨气的侧脸,喉结滚了滚,难得生出点歉意:“是我疏忽了,没提前说清楚具体楼栋。”
骆归舟拎着帆布袋子径直往里闯,冲锋衣的帽檐蹭过门框,带起一阵风。他踩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往里走了两步,才猛地顿住脚,转过身来。
严汀雨给了物业经理一个“没事了”的眼神,反手带上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门外的声响。
“哎——”骆归舟拖长了调子,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嘲弄,他抬手把帽檐往上推了推,露出那双带着疯意的眼睛,死死盯着严汀雨,“我是真没想到啊。你说你有钱,行,我想着能有多有钱?你说你住别墅,行,我想着不就有钱住一套别墅吗。”
他往前逼了两步“结果呢?你现在告诉我,你在这儿有三套别墅?严汀雨,我问你,你到底当警察是图什么?”
他刻意加重了“图什么”三个字,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不解,有揶揄,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家里有矿等着继承,住着上亿的别墅,犯得着天天跟毒贩玩命?是嫌日子太舒坦,来体验生活?还是觉得办公室待着无聊,想感受点惊险刺激?”
严汀雨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根——不知是气的还是方才赶路热的,喉结滚了滚,刚要开口,就见骆归舟又嗤笑一声,转身往客厅走,目光扫过价值不菲的欧式沙发和墙上挂着的油画,嘟囔道:“真是……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严汀雨望着骆归舟气鼓鼓往客厅走的背影,那点因被误解而生的窘迫褪去,心底某处柔软反倒被轻轻撞了下——像被阳光晒化的冰棱,透着点微痒的暖意。他默不作声地跟上去,脚步放得轻缓,路过嵌入式茶柜时才开口,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和:“图什么?大概是……世界和平吧。”
这话轻飘飘落在空气里,带着几分不合时宜的坦诚。
骆归舟脚步一顿,回头给了他个“你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的眼神,指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径直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把帆布袋子扔在茶几上。
严汀雨没在意他的反应,走到茶柜前拉开玻璃门。柜门内侧的恒温层里,码着一排排包装考究的茶饼与茶罐,标签上印着“班章”“冰岛”等字样,不少茶饼的封纸都带着岁月沉淀的微黄。“喝茶吗?或者酒?”他侧头问,指尖在茶饼上轻轻划过,动作熟稔又自然。
“茶吧。”骆归舟靠在沙发上,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去。
严汀雨嗯了一声,抬手从最上层取下一块茶饼——那茶饼色泽乌润油亮,边缘带着细密的金毫,包装纸上的印章模糊却透着古朴,正是市面上早已断供、有钱也难寻的百年古树普洱,单论价值,足以抵普通人一年的收入。他捏着茶针准备撬茶,动作沉稳利落。
骆归舟的目光在茶饼上停了两秒,随即挪开,只淡淡嗤了一声,语气里没什么波澜,倒像是见惯了般:“倒是舍得拿这个出来待客。”
严汀雨撬茶的手顿了下,抬眼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诧异——这茶他平日也极少动,骆归舟的反应,倒比他预想中平静太多。但他没多问,只是应了声“最好的茶才配得上你”,指尖捻起一撮茶叶,投进温润的紫砂茶壶里。
骆归舟指尖在沙发扶手上敲了两下,方才那点因“三套别墅”而起的情绪瞬间敛去,眼底重归清明锐利,语气也沉了下来:“说正事。”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严汀雨,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人,我打点好了。进地下的通行证,也拿到了。”话锋一转,目光陡然变得审视,“你们警察局那边,手续、外围接应的人,都弄好了吧?”
严汀雨刚撬好茶针的手一顿,立刻放下茶具,腰背下意识地挺直了些,语气是刑警特有的严谨与老实:“都准备好了。我的人带着五个身手最好的队员在酒吧外围布控,按预定点位待命,只等我们任务结束后做必要的接应。”
骆归舟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舌尖抵了抵后槽牙,身体微微前倾:“我们这样光明正大甩着膀子进去肯定不行——灰爷的人认脸比认钱还准。所以啊……”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精准地投向茶几旁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袋子。下一秒,他站起身,弯腰从袋底翻找出两个用黑色塑料袋裹着的物件,手腕一扬,“啪”的两声轻响,东西直接甩在了严汀雨面前的茶几上。
塑料袋散开,露出里面的东西——竟是两张与人头轮廓别无二致的人皮面具。面具做工精细得惊人,眉眼口鼻的纹路清晰逼真,连皮肤的毛孔和细微的绒毛都仿制得栩栩如生,灯光下泛着近乎真实的哑光质感,乍一看去,仿佛两颗闭目沉睡的头颅,透着几分诡异的逼真。
骆归舟指尖勾着自己那张面具的边缘,对着灯光转了半圈,忽然低笑出声,声音里裹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诡谲:“角色扮演,Cosplay。听过没?”他抬眼看向严汀雨,眼底闪着细碎的疯意,“我可是这玩意的忠实爱好者。这次不演‘周’了,那美瞳戴得老子眼睛疼。”
他松开手,面具轻轻落在茶几上,轮廓利落分明——那是张约莫二十八岁的脸,眉骨锋利,眼尾微微上挑,唇角天然带着点桀骜的弧度,连下颌线的线条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不羁,明明是仿制的皮囊,却偏偏溢出鲜活的锋芒。“这次我演个资金链断了、走投无路的亡命毒贩头头。”
说着,他用下巴点了点另一张面具,那一张线条柔和许多,眼角刻着淡淡的细纹,约莫三十五岁的模样,眉眼低垂时透着股沉默的老实相,但仔细看,下颌线的紧绷里藏着未驯的狠劲,像蛰伏的狼。“你呢,就当我座下最忠诚的哑巴狗。如何?”
严汀雨的目光在两张面具上扫过,对“狗”这个称谓没有半分抵触,反而立刻进入状态,腰背绷得更直,认真点头:“好的。”
骆归舟挑了挑眉,拿起严汀雨的面具,隔着半臂远往他脸上虚虚一搭,动作快得像残影,语气却陡然沉了下来,带着命令的压迫感:“你是谁?”
“我是你的狗。”
严汀雨的声音没有起伏,眼神却牢牢锁着骆归舟,透着绝对的服从。
骆归舟眼底掠过一丝满意的笑意,指尖在面具上轻轻敲了敲:“叫一声。”
严汀雨面无表情,喉结却几不可察地滚了滚——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意又冒了出来,酿成一种诡异的悸动。他张了张嘴,清晰地吐出一个字:
“汪。”
这一声低哑短促,没有半分戏谑,反倒带着刑警执行命令时的严谨。骆归舟彻底笑了,将面具往他怀里一扔 拍了拍膝盖站起身,指尖还沾着点沙发的布料纤维,他扫了眼严汀雨身上笔挺的警服,又低头瞥了瞥自己洗得发白的冲锋衣,眉头微蹙:“你这儿有衣服吗?得看上去贵一点的。”
他刻意加重了“贵一点”三个字,语气里带着几分角色适配的考量,语速也比平时快了些:“我家里那堆破烂,估计还抵不上你衣服上一块布。咱们这角色是‘资金困难但曾风光的毒贩头头’,行头得撑住场面,不然一进门就得露馅——为了人设,懂吧?”
严汀雨刚将泡好的茶倒进茶杯,闻言立刻放下杯子点头:“有,我没穿过的。”
他领着骆归舟往一楼西侧走,推开那扇嵌着暗纹的实木门时,连骆归舟都下意识地顿了步——
这哪里是衣帽间,分明是间小型奢侈品展厅。整整一面墙的定制衣柜顶天立地,柜门打开的缝隙里,能瞥见挂满的手工西装、羊绒大衣,标签上的logo皆是顶奢品牌;屋子中央的岛台分成几格,整齐码放着未拆封的皮鞋、运动鞋,鞋盒都印着烫金标识;最里侧的玻璃展柜更甚,十几块名表静静躺着,表盘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泽,随便一块的价值都足以让普通人望而却步。
骆归舟的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脸上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只剩一种见怪不怪的平静,他抬了抬下巴,朝那些未拆封的衣物努了努嘴:“这些……你都没穿过?”
“嗯。”严汀雨应得自然,走到衣柜前拉开一扇门,露出里面挂得笔直的黑色高定西装,“都是家里人买的,没来得及穿。警服穿着合身,平时也用不上这些。”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柜子里有几包纸巾”般随意,丝毫没觉得满屋的奢侈品有什么特殊。
骆归舟盯着那件西装的手工缝线看了两秒,忽然嗤笑一声,重复了昨晚说的话,只是这次语气里少了揶揄,多了点无可奈何的调侃:“啧,我真恨有钱人。”
话虽如此,他已经伸手去翻找合身的尺码,指尖拂过西装面料时,动作不自觉地放轻了些——毕竟,这行头可是“角色道具”的关键一环。
严汀雨默默退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张三十五岁模样的人皮面具。触感细腻得像真的皮肤,连眼睑处的褶皱都栩栩如生,他对着灯光端详片刻,心底只剩“逼真”二字的惊叹。
玄关的挂钟刚走过十五分钟,衣帽间的门便被拉开。
严汀雨下意识抬眼,呼吸瞬间顿住,手里的面具“啪”地落在茶几上——他彻底看呆了。
骆归舟站在光影交界处,身上套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衣料垂坠感极好,堪堪盖过膝盖,领口随意敞开一点,露出里面贴身的黑色高领毛衣,将冷调的肤色衬得愈发剔透,也勾勒出细得惊人的腰线,明明裹着冬装,却半点不显臃肿。黑发微乱,几缕垂在额前,那张脸越发惊为天人。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落在骆归舟的腿上。大衣的开衩处露出一截黑色西裤,裤线笔直地顺着长腿延伸到脚踝,衬得那双腿长得分明,比例近乎完美,仿佛每一寸都长在了最恰当的位置。
一股热意毫无预兆地从鼻腔直冲而上,严汀雨还没反应过来,温热的液体已经顺着左鼻孔流了下来,滴落在警服的前襟,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猛地回神,喉结剧烈滚动了两下,慌忙伸手去捂,指尖触到黏腻的温热时,他居然愣了一下,心想这屋子里暖气开的也有点高啊。
骆归舟挑着眉梢朝他走过来,皮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稳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踏在严汀雨紧绷的神经上。周身那股“毒贩头头”的不容置喙的掌控力愈发浓郁。他在严汀雨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瞥了眼他襟前的血迹,唇角勾起一抹玩味又带着侵略性的笑。
下一秒,骆归舟的手指猝不及防地伸过来,冰凉的指腹扣住严汀雨的下巴,稍一用力,便强行将他的头掰了起来。坐着的严汀雨被迫抬头,视线直直撞进对方墨玉似的眸子里,鼻尖几乎要蹭到对方敞开的大衣领口,连他身上冷冽的气息都清晰可闻。
“怎么?”骆归舟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磨砂般的质感,字字落在严汀雨耳边,“不过是看了眼‘新老板’的样子,就激动成这样?”他拇指轻轻摩挲着严汀雨的下颌线,力道不重,却带着十足的掌控欲,“还是说,我们家养小狗,骨子里就这么不经逗?”
这句话像根烧红的针,猝不及防刺中严汀雨心底最敏感的地方。他刚要偏头躲开那过于亲昵的触碰,鼻腔里又是一阵热流涌动,温热的液体顺着右鼻孔滑落,与左鼻孔的血迹汇合,两道暗红的痕迹蜿蜒而下,滴落在警服上,晕开更大一片污渍。
骆归舟脸上的玩味瞬间僵住,随即皱紧眉头,松开扣着他下巴的手,往后退了半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无语和嫌弃:“你这屋暖气开得有多高?”他瞥了眼墙上的温度计——显示26℃,算不上极端高温,却也足够暖,
“毛细血管这么脆?流完左边流右边,打算给你这警服染个色?”
严汀雨面无表情用手背按住鼻子,耳根烧得发烫,平静道“暖气太足了,空气干。”
骆归舟嗤了一声,虽觉得这流鼻血的时机过于巧合,却也没深想——冬季暖气房里空气湿度低,毛细血管破裂确实是常有的事。他转身往玄关走:“赶紧找纸擦擦,别等会儿带着两管鼻血见人,倒显得我欺负你了。”
严汀雨立刻从茶几抽屉里抽了两张纸巾,按照急救规范叠成条状,精准地塞进两侧鼻孔,指尖按压鼻梁下方的止血点,动作标准得像是在演示教学,连腰背都依旧保持着挺直的弧度,只是泛红的耳尖泄了方才的失态。
他抬眼看向已走到玄关换鞋的骆归舟,目光掠过对方身上那件剪裁合体的羊绒大衣——明明是自己的衣服,穿在骆归舟身上却凭空多了股桀骜的狠劲,与“落魄毒枭头头”的人设完美贴合。“你的演技很好。”他语气诚恳,带着对专业能力的认可。
骆归舟正弯腰系靴带,闻言回头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理所当然的笑,眼底的厌世感淡了些,多了几分张扬的自信:“那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敢说有十分把握?”
严汀雨想起第二道关卡——吸食、不,换句话说,表演吸食毒品。
“好好看着吧,小狗。”骆归舟直起身,理了理大衣领口,指尖划过衣襟时带着股漫不经心的掌控力,“我可是天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严汀雨塞着纸巾的鼻子,又缓缓移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声音压得低哑,却压不住语气中的自信
“——各方面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