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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孤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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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们看这个!”线索卡片是大家轮着看的,分到邹鸣宇手上的是唐悠的证词,“周莉的妈妈说她曾带两个孩子逃跑过,但是失败了。”
“看来一家人过得不太好。”刑不逾淡声说。
“何止是不好啊,这都要逃跑了。”邹鸣宇情绪激动,“我草,这个周耀不会家暴吧?不然一个小女孩儿腿怎么断了。”
江凝插话道:“虎毒还不食子呢,骨头生生打断,周莉会不会不是周耀亲生的啊。”
岑溯眼睫微垂,心里叹了口气。
不是的,亲生父母中也有出于不想负责任或别的什么原因而抛弃或虐待孩子的。
岑溯没有说出口。
“!!!”邹鸣宇瞪大了双眼看向江凝,“啊,那这样看就是,周耀出于某种原因得知周莉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于是对唐悠和周莉母女俩很不好。唐悠带球跑未果,周莉意识到这是个可行方案,所以自己跑了?”
“说不准,现在没有证据指明周莉的身世。还有啊,如你所说,唐悠带着周莉跑就够了,带上周余不是多一分风险?”岑溯摇头否定,“就算周莉是自己跑丢的,单凭她一个小孩子,身上未必有足够的钱,跑不了多远的。”
“一个孩子当然跑不了多远,如果她运气再差一些,再机缘巧合一些,碰上人贩子呢?”刑不逾问:“你们听说过梅姨么?”
“我知道!”江凝抬了抬指尖,“大庭广众下都可以把别人家的孩子牵走,更别说周莉这种孤身一人的。”
“所以,现在梳理得到的是,周莉受不了父亲的毒打,自己逃跑,在逃跑途中遇到了人贩子,最后被卖到岛上。”邹鸣宇总结道,“接下来就是岛上的故事了?”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岑溯小声嘟囔。
“嗯?”岑溯声音不大,奈何刑不逾耳朵尖,加上两个人靠得近,便被听了去,“你也觉得奇怪对吧。”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出为什么周余不逃跑,总不能是因为这只是个剧本,周莉身上的主角体质,什么天灾人祸都得挨一下。”岑溯说到后面有些无奈,“还有——”
“——还有周游,如果仅仅是出场一时片刻、听墙角的角色,能给周莉带去什么影响?站在剧本编者的角度看,周游完全没有出场的必要。”
“你俩腻歪什么呢。”邹鸣宇强行凑过来一个脑袋,酸兮兮的,“我发现了啊刑不逾,你丫就是喜新厌旧,怎么不见你跟我头凑头腻歪。”
他又做西子捧心状,恶心刑不逾,“奴家一片真心深情真真是喂了狗。”
刑不逾:。
岑溯和江凝:?
刑不逾掀了邹鸣宇一个白眼。
刑不逾:“滚滚滚,边儿去,脑子不好去治,还来得及。”
江凝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刑不逾,我都有点嗑你俩了。”
“噗。”岑溯没绷住,笑出声,“你俩关系真好。”
邹鸣宇揶揄道:“岑溯吃醋了?”
岑溯动动嘴想说什么,最后又闭上,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刑不逾伸手过来将邹鸣宇靠近岑溯的那颗脑袋推走。
“别管他,虽然喜欢犯贱,但本质上没什么恶意。”
“嗯,我知道。”岑溯勾起嘴角,看出邹鸣宇是因为和刑不逾关系好才这样。
实话说,他有点羡慕,从来没有谁这么同他开玩笑。
“我俩刚正在说你。”刑不逾打了个响指。
“我?我怎么了。”邹鸣宇树袋熊似的抱住江凝的手臂,“我就说刑不逾对我不怀好意吧,凝凝我害怕。”
江凝没想明白为什么他一个男的声音嗲出去十万八千里。
江凝额角跳动:“你好好说话。”
刑不逾:我眼睛瞎了跟这么个玩意儿是朋友。
岑溯没纠结邹鸣宇突然的发嗲,径自开口:“我和刑不逾觉得,按照刚才的推测,周游这个角色太干净了。”
“这说明我完完全全是清白的呀,看你们仨斗就好了。”邹鸣宇戏瘾还没过,“我就一配角,起到一个推动剧情发展的作用。”
“对,推动剧情的作用。我还是不觉得周莉,一个几岁的小孩子遇到事第一个想到的解决方法是自己逃跑。她知道唐悠也不堪周耀的打骂,完全可以找唐悠。女子本强,为母更刚,我不相信唐悠不肯带她逃第二次。”岑溯说着转头直直盯着邹鸣宇,“所以周游,你到底有没有跟周莉接触过,有没有鼓动她出逃?”
“你说的那个同学,是不是周余?”刑不逾转着笔,一并看向他。
邹鸣宇空白了两秒:“不是,天地良心,我真的纯好人!”
刑不逾和岑溯纹丝不动,江凝也一言不发盯着他。
“在这三堂会审啊?”两秒后邹鸣宇败下阵来,“我说还不行吗。我是周余的朋友,那年7月我和周游约好了一起出去玩儿,去他家找他结果到他家门口了才收到消息说他被临时抓去兴趣班了,我就打算走,没承想他家里正在吵架,我就听了会儿墙角。走到楼梯转角的时候我看到有个女孩儿蹲在那儿,穿个短袖T恤,手臂上有不少淤青。”
“是周莉?”
邹鸣宇点头:“我走上去问她是不是周游的妹妹,她说‘是’。我告诉她我是周游的同学,问她要不要跟我出去玩,小孩儿警惕性还挺高,没答应,之后我就走了。”
“仅此一面之缘?”江凝追问。
“当然不。后来我在班上告诉周余我遇到他妹妹的事,周余跟我聊了几句说家里不太安宁。他觉得周莉是个拖油瓶不愿意让她跟自己一起去兴趣班待着,问我能不能在他去兴趣班的时候照顾照顾他妹妹。我是多么慷慨无私的人啊,再说了 ,周莉看上去挺可怜的,7岁的小孩看上去和5岁的娃一般高,于是我就答应了。”
言毕,邹鸣宇竖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不过我发誓我没给她洗脑,也没让她离家出走或是逃跑。我要么带她去游乐场玩儿,要么带她去书店坐着写作业。全天下找不出比我更好的‘大哥哥’了!”
刑不逾忽略邹鸣宇话里自吹自擂的成分继续问:“周莉都跟你说过什么?”
“没说过什么啊。”邹鸣宇皱起眉头回想,“啊,有一次,路过蛋糕店的时候,周莉指着一个蛋糕说‘爸爸之前给哥哥买过一个,我偷吃了上面的一点奶油,哥哥看到了,让我别让爸爸知道。但是最后爸爸还是知道了,我就被打了。’我想了想,那个蛋糕也不贵,就给她买了一个。”
岑溯咬了下嘴唇:“你说第一次见到周莉的时候她手臂上有伤,那周游身上有伤吗?”
“没有,那小子白净着呢。”
岑溯看向刑不逾,两个人心照不宣。
刑不逾:“所以,在家里饱受打骂的只有周莉和唐悠。”
“重男轻女?”邹鸣宇发出声有力国骂,“什么狗屁封建腐朽文化糟粕!”
“周莉身上的伤我们弄明白了,可是她怎么上的岛?”江凝指尖轻敲桌子。
“那个,我这里有张线索,刚刚没顾上看。”岑溯快速抽出卡片,“你们看,1996年2月25日,周耀的银行账户上收到汇款五十五万元整。”
线索公开,四下突然都沉默了。
周莉怎么丢的,怎么上的岛,不言而喻。
——周莉被她那倒霉爹卖了
刑不逾两片薄唇上下轻碰,吐出两个字:“畜生。”
岑溯愣神了,他以为刑不逾压根不会说脏字儿。
“就这么穷么?连自己亲生女儿都忍心卖。”江凝的声音有些发抖,大概因为是桌上唯一的女生,江凝感受到的恶意要比另外三个少年沉重得多。
“已经不是缺不缺钱的事儿了,周耀打心底里就没有将唐悠和周莉当作与自己独立平等的人。于他而言,唐悠是供他繁育下一代的育儿袋,周莉是随时可以变卖给他人的预备口粮,怎么做他都不心疼。”
短暂的沉默后,刑不逾牵头将整个剧本继续下去。
“周莉1996年2月25日上的岛,接下来就是岛上的故事了。”刑不逾洗牌一样翻着手上的线索卡,“先梳理一下各自的上岛时间吧。我先说,我是1999年上岛的,那年我13,周莉10岁。”
“我是1997年开始见到周莉的,至于确切的上岛时间我记不请了,有意识以来就在岛上。”
“那我最晚,2005年。”
刑不逾挑眉看向岑溯:“从上岛时间最早的开始说,岑溯,你先。”
“从头?”岑溯回看刑不逾,不知想到什么,没头没脑问:“刑不逾,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欢你啊?”
“怎么这么问?”刑不逾觉得有些莫名,“你要追我?”
“那怎么可能!”岑溯差点从座位上弹射起步,“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无论在哪里都是主心骨,很靠得住。”
刑不逾弯眼:“那你多靠靠。”
哪有这么接话的!
岑溯一时慌乱,说话都开始结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刑不逾有心逗他,坏笑着不怀好意道:“啊,那没事,反正我是那个意思。”
岑溯别开头不再看他,刑不逾遂揉了一把少年和他本人一样可爱的后脑勺,揶揄说:“开始陈述吧,小岑同学。”
介于第一轮讨论时岑溯说过一部分自己的经历,此时他简单总结了一下先前的已知信息,又补充了自己在岛上乏善可陈的经历。
紧接着是齐元和柯灵。
“不对啊,弹丸大的岛上,你们三个不说有交集做过相同的事,总不能相互之间都没碰见过吧?”
“对,这是我一直不明白的地方。我们三个人分开与周莉都有交集。”刑不逾飞快说:“我在杂工楼见过周莉,潘文总是撞见周莉被欺负或是在诊疗室遇到周莉,柯灵则是在主管办公室看到她。而周莉从来都没有对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提到过其他两个人。”
“那样的环境周莉随意就相信一个人不太可能吧。”江凝说:“尤其是她这样从小被虐打的孩子,心理更敏感”。
“警官快来了。”刑不逾点亮手机屏幕,“我们手上的线索有限,很多事情解释不清楚。”
“有结果了吗各位——”
第二轮讨论结束。
刑不逾简单陈述了周莉上岛前的经历。
警官闻言没有否认,追问道:“那岛上的故事呢?没有一点印象么?”
“线索不够,这不是等着您给线索吗。”邹鸣宇嬉皮笑脸道。
“线索不够?”警官双手撑在木质长桌上,再次以猎手审视猎物的目光逡巡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我看你们是不愿意跟我说实话。”
无人回应。
“哈哈哈,逗你们的,怎么都板着脸。”他说着就近递给刑不逾一沓卡片,“看完线索就开始阅读第二幕吧,半小时后,我会回来问清岛上发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