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航海之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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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藏书阁深处。
幽暗、寂静，只有尘埃在明珠的冷光下缓慢浮动。
明世因亦步亦趋地跟在容丞身后，忍不住压低声音问：“师尊，咱们到底要查什么啊？是不是找什么失传的绝世功法？或者藏宝图？”
他试图让这沉闷的气氛活跃一点。
容丞脚步未停，目光掠过那些写着《幽冥地质异闻》、《涧底灵植考》等名字的古籍，并未回头，只淡淡问道：“你对‘离魄焚心诀’，了解多少？”
“离魄焚心诀”？
明世因脸上的表情瞬间空白了一瞬，脚步下意识停住。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又极其陌生，像是什么时候在极其模糊的噩梦里听到过一样。
心底最深处似乎被什么东西极轻微地刺了一下，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本能的排斥和……心悸。
“什么诀？”
他皱起眉，脸上是纯粹的茫然和困惑，还带着点被打断思绪的不耐烦，“没听过啊。我们组织里教的东西都简单粗暴，哪有这么文绉绉的名字？师尊您从哪儿看来的？”
他的反应真实而自然，完全不似作伪。他是真的不记得，也完全不知道这个功法的具体信息，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容丞停下脚步，转身，平静地看向他。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在幽光下，仔细审视着明世因脸上的每一丝细微表情。
那茫然，那困惑，那一点点的不耐烦，都是真实的。
果然……不知情么。
容丞心中了然。那第二人格的出现与隐匿，主体意识竟全然无知。
这倒是省去了一些麻烦，却也意味着隐患更深。
“无事。”
容丞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提某个无关紧要的词，“似是记错了。”
他转而吩咐道：“今日寻的是关于‘幽冥涧’地理变化的古籍。分开找，有关异常能量波动、地貌变迁或灵植异动的记载，皆留意收录。”
“哦……好。”
明世因愣愣地点头，心里却莫名地有些发毛。
容丞刚才那个问题太突兀了，还有那种眼神……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他甩甩头，把这点怪异感归咎于自己大病初愈还有点神经敏感。
肯定是我想多了。
他走到指定的书架前，开始翻找起来。然而，不知为何，心里那点莫名的不安却挥之不去，让他有些心神不宁，翻书的动作也显得心不在焉。
离魄焚心诀……
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好像……有点让人不舒服？
他努力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觉得脑袋隐隐作痛，索性不再去想，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古籍上。
而另一边的容丞，眸光微敛。
主体无知，副体猖獗。
情况比预想的更为棘手。
须得加快速度了。
几日后，容丞将明世因、林昊与苏婉唤至书房。
他坐于书案之后，神色是一贯的清冷平淡，指尖点着一枚散发着淡淡妖气的华丽请柬。
那是来自妖界皇都“万妖城”的正式通牒。
“三日后启程，往妖界皇都‘万妖城’。”
容丞开口，声音并无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件寻常小事，“妖皇发来请柬，邀顺谛宗赴百妖宴。”
明世因原本歪歪扭扭地靠在门框上，闻言眼睛瞬间亮了！
妖界皇都！百妖宴！
一听就比待在宗门里抄书有意思多了！他脸上立刻露出跃跃欲试的兴奋。
林昊则是露出震惊与向往：“妖、妖皇的宴会？师尊，我们……我们真的能去吗？”将一个没见过世面、又惊又喜的弟子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
苏婉更是捂住了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又是害怕又是好奇。
容丞将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眸光未动，继续平淡地抛下另一句话：“顺带，需在万妖城寻一只擅寻踪的雪狐妖，其族居于城中。”
寻一只狐妖？
明世因脸上的兴奋稍减，露出一丝疑惑。跑去妖界皇都就为了找只狐狸？
这理由听着有点牵强。但他很快又被“皇都”和“百妖宴”吸引了注意力，将那点疑惑抛诸脑后。
林昊眼底深处则掠过一丝极快的思索，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憨厚好奇的模样。
“妖族地域特殊，灵气紊乱，无法长久御剑。此行需乘云舟，耗时七日方可抵达皇都港口。”
容丞并未解释为何非要找那只雪狐妖，也绝口不提那雪狐妖真正的作用。
引领他们前往与妖界接壤的、险恶无比的“九幽”寻找一种只生长于彼处的、能稳固神魂的奇草“定魂兰”。
那草，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为了明世因那日益严重的、“本人却毫无所觉”的离魄之症。
“各自回去准备。”
容丞落下最后一句，便不再多言，重新拿起书卷。
明世因欢天喜地地溜了，已经开始想象妖界皇都的繁华景象。
林昊恭敬行礼后退下，心中暗自揣测容丞寻找雪狐妖的真实意图。
苏婉也忐忑又期待地离开。
书房重归寂静。
容丞放下书卷，目光落在那张妖气氤氲的请柬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三日后，一艘灵舟悄然停泊在僻静的渡口。
这灵舟船身线条流畅，木质坚韧，刻有基础的防御与平稳符文，足够容纳十余人航行。
容丞选择此舟，显是不欲引人注目。
登船时，明世因好奇地四处打量，拍了拍坚实的船舷：“啧，还挺结实。就是小了点，比不上咱们宗门的大家伙。”
林昊则是一脸老实巴交地帮着船工搬运行李，一副勤快弟子的模样。
苏婉则有些紧张地抓着船舷，看着脚下荡漾的海水，脸微微发白。
容丞并未多言，径直走入船舱主室。舱内陈设简洁却干净，有静室可供打坐，也有小厅可观海景。
灵舟升起淡蓝色的防护光罩，平稳地驶离渡口，向着浩瀚无垠的碧海深处行去。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拂而入，窗外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偶尔有不知名的海鸟掠过天际。
航行初始，一切平静。
明世因在船上待了半天就有些无聊了。
他先是试图找容丞说话，被对方一个冷淡的眼神瞥回来后，又去逗弄苏婉，把小师妹吓得躲进船舱不敢出来。
最后，他瞄上了正在船头上“认真”擦拭护栏的林昊。
“林师弟~”明世因溜溜达达地凑过去，胳膊肘搭在对方刚擦干净的地方，“别擦了，船都快被你擦掉一层皮了。来来来，陪师兄聊聊天，说说你以前在哪儿修行啊？家里还有什么人没？”
他看似随口闲聊，那双眼里却闪着精光，试图从这“憨厚”师弟嘴里套出点蛛丝马迹。
林昊手上动作不停，憨厚一笑，回答得天衣无缝：“回师兄，小弟自幼在乡下小地方跟着个老道士胡乱学了些皮毛，家里……唉，早就没什么亲人了。”
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失落。
明世因眯了眯眼，还想再问，船舱内传来容丞清冷的声音：“明世因，进来。”
明世因撇撇嘴，只得暂时放过林昊，悻悻然地走进船舱。
容丞正坐于小厅窗边，面前摊开着一卷海图，并未看他，只淡淡道：“既无事，便将前日教你的‘凝水诀’运转百遍。海上水灵充沛，正合修炼。”
明世因：“……”又来了！
他敢怒不敢言，只得盘腿坐下，苦着脸开始运转那枯燥的法诀。
航行日复一日。大部分时间，容丞都在静室打坐或查看海图玉简。
明世因则被安排了繁重的功课，美其名曰“不虚度光阴”。
林昊依旧扮演着勤劳寡言的弟子。苏婉也逐渐适应了航行，偶尔会大着胆子到甲板看看海景。
海上的天气说变就变。
这日午后，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阴沉下来，狂风卷集着乌云，墨色的海浪如同小山般层层涌起，狠狠拍打在灵舟的防护光罩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船身开始剧烈颠簸。
苏婉吓得脸煞白，紧紧抓住固定物。
林昊也露出“紧张”的神色，努力“维持”着船体的稳定。
明世因却眼睛一亮，非但不怕，反而有些兴奋：“哟！来点刺激的了！”
他甚至想跑到甲板上去“感受”一下，被容丞一个冰冷的眼神定在了原地。
容丞起身，走到船头，目光沉静地望向翻腾的怒海。
他并未做什么大动作，只是指尖微抬，数道更为凝练的灵力打入船体核心符文之中。
原本有些明灭不定的防护光罩瞬间稳定下来，光华流转，任凭外面风浪如何狂暴，船身虽依旧随着海浪起伏，却不再有倾覆之危，稳如磐石。
他就那样负手立于船头，月白袍袖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身影却挺拔如松，仿佛不是置身于滔天巨浪之中，而是闲庭信步。
明世因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窗外那如同末世般的景象，以及在这景象中安稳无比的船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身边这个人深不可测的实力。
妈的……好像……是挺可靠的。
他摸了摸鼻子，难得安静下来。
风雨持续了数个时辰才渐渐平息。当阳光再次穿透云层洒落海面时，一切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壮丽。
经历这场风暴后，航行的日子似乎变得更加漫长而平静。
直到第三日夜里，明世因半夜被渴醒，迷迷糊糊起来找水喝时，隐约听到下层货舱似乎传来极轻微的、不同寻常的动静。
他瞬间警惕起来，睡意全无，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航海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