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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信息洪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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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屿宸瞥了他一眼，见他紧张得嘴唇都在发抖，便没有立刻点下去，而是手指向下一滑，先粗略地扫了一眼其他爆炸的消息提示。
除了赵峰的几十条未读，还有无数个来自队友、俱乐部工作人员、相熟或不相熟的其他俱乐部选手、甚至是一些电竞圈媒体的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微博的提示数字更是变成了恐怖的“99+”，私信和@数量爆表。
“先别看那些。”贺屿宸当机立断，屏蔽掉其他应用的推送通知，只留下了微信界面，“一个个来，先从最重要的开始。”
他的指尖终于落了下去，点开了与赵峰的聊天框。
最后一条消息就是刚刚结束的通话记录。往上翻，是昨天比赛结束后至今，赵峰发来的几十条信息。
从一开始还算克制的询问：
【沈厌？你在哪？队车要走了。】
【看到回话。】
【接电话！】
到后来语气逐渐加重，带着明显的不耐和质问：
【你到底怎么回事？玩失踪？】
【知不知道多少记者在问？赶紧回话！】
【俱乐部要发公告了，你配合一下！】
再到今天早上，语气变成了最后的通牒和带着威胁的“为你着想”：
【管理层已经决定了，这是最终方案。】
【希望你认清现实，不要意气用事。】
【尽快归队，否则按违约处理，后果自负。】
冰冷的文字，透过屏幕都能感受到那份不容置疑的压力和冷漠。
沈厌看着那一行行字，脸色越来越白，指尖冰凉。虽然刚才通话时已经感受到了，但亲眼看到这些文字，冲击力依旧巨大。
贺屿宸快速浏览完，冷笑一声：“果然，软硬兼施，最后还不忘威胁一下。VTG传统艺能了。”他退出聊天框，“看看别人怎么说。”
他接着点开了辅助王海的聊天框。
王海的消息最多，时间从昨晚一直持续到今天早上，语气充满了担忧和无奈：
【厌哥，你跑哪去了？没事吧？】
【经理快气疯了，你开机了赶紧给他回个电话。】
【哎，俱乐部今天早上开会了……情况不太妙，好像真的要买新射手了。】
【你千万别想不开啊，回来好好说，说不定还有转机。】
【看到消息回我一下，报个平安，急死我了！】
字里行间能看出老队友的真切关心，但也透露出他对俱乐部决策的无力以及对沈厌处境的悲观。
“你这个辅助队友，人还行。”贺屿宸评价了一句，但也没多说什么。在资本面前，个人的情谊往往微不足道。
接着，他们又粗略看了其他人的消息。大部分队友和工作人员都是询问去向和表示关心的，语气各异，但核心意思都是催他尽快联系俱乐部。
而一些其他俱乐部选手或边缘人士发来的消息，则就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了。大多是些不痛不痒的安慰，诸如“别灰心”、“一场比赛而已”、“未来加油”之类，看不出太多真情实感，更像是一种礼节性的试探或者单纯吃瓜。
“这些暂时没什么价值。”贺屿宸快速划过，然后点开了微博图标，“重头戏可能在这里。”
微博一打开，瞬间卡顿了几秒。无数条私信、评论、@提示汹涌而来。
贺屿宸直接点开了热搜榜。
#VTG止步六强# 的词条还挂在二十几位。
下面紧跟着一个#凛冬状态# 的词条。
还有一个新上升的#VTG 新射手# 的猜测性词条。
点进#凛冬状态# 的词条，里面更是五花八门。有粉丝拍的他在选手通道里低头快走、神色仓皇的模糊视频；有各种分析他操作下滑、建议他退役的“技术帖”；有粉丝哭喊着“冬神别放弃”的鼓励；也有不少黑子幸灾乐祸的嘲讽和人身攻击。
【看这表情，心态崩了吧？】
【真的菜，第三局要不是太乙真人保得好，早没了。】
【22岁真的老了，反应跟不上版本了，退役吧，给新人腾位置。】
【VTG赶紧买人吧，别再消费老将了。】
【你们有没有人性？冬神为VTG付出多少？输了比赛谁不难受？】
各种极端言论混杂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嘈杂的舆论漩涡。善意和恶意都被无限放大，疯狂地冲击着观看者的神经。
沈厌只看了几条，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些尖锐的词语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大脑，比赵峰的冰冷通告更让他难以承受。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恐惧面对的。
“别看这些了。”贺屿宸立刻退出了热搜，语气果断，“垃圾信息太多，除了搞心态屁用没有。”
他清理掉微博的通知，返回到微信界面。就在他准备继续查看其他消息时，目光忽然被通讯录一栏的一个新的好友申请吸引住了。
申请时间显示是今天凌晨三点多。
申请人的头像是一个很简单的、看不出内容的黑色剪影。
昵称只有一个英文单词：Probe。
验证信息更是简单得诡异，只有四个字：
【聊聊？Probe。】
Probe？
探测？试探？还是……某个人的代号？
贺屿宸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个时间点，这个故作神秘的头像和昵称，以及这句没头没尾的“聊聊？”，都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这是谁？”贺屿宸将手机屏幕转向沈厌，“你认识吗？Probe。”
沈厌强迫自己从负面情绪中抽离，仔细看向那个头像和昵称，茫然地摇了摇头：“不认识……没见过。”
一个凌晨三点多添加好友的陌生人？目的是什么？记者？黑粉？还是……
贺屿宸的心头猛地跳出一个猜测。
他看了一眼沈厌，对方依旧处于信息过载的茫然和痛苦中，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贺屿宸深吸一口气，手指在那个【接受】按钮上停顿了片刻。
然后，他点了下去。
几乎是在好友关系建立的瞬间，对方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Probe：【凛冬？】
单刀直入，连寒暄都省了。
贺屿宸和沈厌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
贺屿宸用眼神示意沈厌稍安勿躁，然后模仿沈厌平时可能的口吻，谨慎地回复了过去。
沈厌：【你是？】
Probe：【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VTG正在接触的新射手是谁。】
一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两人心中激起千层浪！
沈厌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坐直了身体！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贺屿宸的眼底也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果然！他快速回复。
沈厌：【谁？】
Probe：【LGM战队的现任首发射手，ID叫轻羽。听说合同快到期了，VTG开了高价，匹配了核心待遇，大概率夏季赛转会期就会官宣。】
轻羽！
LGM战队的那个新人王！以打法凶悍、极富侵略性而闻名的新生代天才射手！
沈厌的脸色瞬间变得灰败。如果是轻羽的话……那VTG管理层所谓的“公平竞争”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俱乐部这是不惜血本，铁了心要彻底换掉他！
贺屿宸的心也沉了一下。但他迅速抓住了对方话语里的关键——这个人，消息如此灵通，甚至知道VTG开出的具体待遇和谈判进度？他绝不可能只是个普通的“知情人”。
贺屿宸继续打字，试图套取更多信息。
沈厌：【你怎么知道？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目的？】
Probe：【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至于目的……或许只是看不惯VTG管理层卸磨杀驴的做法？或许，是想给你提个醒，早做打算？】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却透着一股浓浓的、别有用心的味道。
贺屿宸冷笑，手指飞快地敲击屏幕。
沈厌：【提醒我？然后呢？】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聊天框上方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似乎在斟酌措辞。
终于，新的消息跳了出来。
Probe：【然后？然后或许我们可以聊聊另一种可能性。比如，如果你决定离开VTG，有没有兴趣换一个环境试试？】
来了！
贺屿宸和沈厌的心中同时闪过这两个字！
这个神秘的Probe，绕了这么大圈子，透露如此机密的信息，真正的目的终于浮出水面——挖墙脚！或者说，是一种极其前期、极其隐蔽的试探性接触！
沈厌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恐慌，而是混杂了一种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确认的……希望？
贺屿宸按捺住激动，继续冷静地周旋。
沈厌：【什么环境？你是代表谁的？】
Probe：【暂时还不能说。至于环境……一个或许更能发挥你剩余价值，也更需要你经验的地方。当然，一切的前提是，你先恢复自由身。我们不会和VT□□生任何直接冲突。】
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兴趣，又撇清了自己，将所有风险都推给了沈厌自己。
“剩余价值”四个字，听起来依然刺耳，但比起VTG赤裸裸的“替补”和“带新人”，似乎又多了一丝“被需要”的可能。
贺屿宸没有立刻回复。他抬起头，看向沈厌，眼神锐利而清醒：“你怎么想？”
沈厌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信息量太大，冲击太强。从绝望到出现一丝诡异的转机，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不真实了。
“我……我不知道……”他声音干涩，“这个人……可信吗？万一是骗子？或者是VTG派来试探我的？”
“不像。”贺屿宸摇头，分析道，“VTG没必要多此一举。他们手握合同，占尽优势，直接压价就好，没必要搞这种迂回试探。而且，‘轻羽’这个名字，八成是真的。否则这个谎太容易戳穿了。”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沉：“更大的可能是，确实有其他俱乐部对你感兴趣，但又忌惮VTG，或者想压价，所以用这种匿名的方式来私下接触，探探你的口风和底线。”
这就是转会市场暗流涌动的冰山一角。台前是光鲜的官宣和粉丝的欢呼，幕后则是无数这样的试探、博弈和算计。
“那……我该怎么回？”沈厌彻底没了主意，下意识地依赖起眼前这个比他小了三岁却异常冷静果断的青年。
贺屿宸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接过手机，快速地打字回复。
沈厌：【感谢告知。但我需要时间处理与VTG的事宜。恢复自由身后，如果有机会，再聊。】
回复得不卑不亢，既没有立刻拒绝这条潜在的路，也没有表现出过于急切的态度，保留了所有的可能性和主动权。
消息发送成功。
聊天框陷入了沉默。
对方没有再立刻回复。似乎也在评估着他的反应。
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沈厌脸上，明明灭灭。他怔怔地看着那个黑色的剪影头像，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一条完全出乎意料的路，以这样一种诡异的方式，突然在他面前露出了一线微光。
虽然依旧迷雾重重，虽然依旧吉凶未卜。
但这和他几分钟前看到的、那两条绝望的死路，完全不同。
贺屿宸将手机递还给他，语气凝重：“这个Probe，你先别删，但也别再主动联系。等等看他的后续反应。这很可能……是你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好的一个机会窗口。”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带着一丝告诫：“但记住，这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试探。在拿到白纸黑字的合同之前，什么都不要信，什么都别答应。”
沈厌紧紧攥着发烫的手机，像是攥着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捧着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希望与危险并存。
未来，似乎第一次变得扑朔迷离，不再只有注定的黑暗。
而那个神秘的Probe，和他的背后所代表的力量，究竟会将他引向何方？
无人知晓。
窗外，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夜幕即将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