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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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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风波过后，李优和路程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和平期”。
他开始发现，路程，好像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值日时他会默默帮李优打扫难以清理的角落；虽然依旧话不多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会在李优又一次选择补觉的时候，帮他带一份早餐放在桌上；会在李优被英语老师提问卡壳时，用笔尖轻轻点一下自己卷子上答案；甚至有一次，李优打球扭到手，路程默不作声地去校医室拿了盒云南白药。“等24小时后才可以喷那个白瓶，知道吗？”路程一遍帮李优上药一边低声嘱咐。
李优看着他低垂的侧脸和浓密的睫毛一时有些出神。隔了好几秒，才恍惚地回答：“嗯，我记住了。”一时之间，只剩下砰砰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这些细小的、默不作声的关照，像零星的火苗，一点点焙烫了李优的心。他对我...应该是不同的吧？李优渐渐不再满足于仅仅在学校里的接触。想要，更进一步。
周五的晚上，空气里都漂浮着躁动和解放的气息。
李优母亲吴梅又在外应酬客户，家里空荡荡的。他做完一套数学卷子，瘫在床上，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手机。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有些心不在焉的脸。□□列表里，路程那个简单的蓝天头像安安静静地挂着。他点开和路程的私聊窗口，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次那句“谢谢，不用了”，下面是一片空白。死路程，冷得要死，哼！
李优眼珠转了转，一个按耐不住的念头冒了出来。他手指飞快地打字，故意打了一行字：
「明天老地方见？别忘了带那个~我都等不及了！」发送。
然后他立刻秒速撤回。
动作快得仿佛真的只是手滑发错。
他心脏砰砰跳，有点不安，又有点隐隐的期待。他屏住呼吸，盯着屏幕，心里默数：一、二、三……
啊啊！几乎就在他撤回消息的下一秒，对话框顶端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李优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大概过了十几秒后，路程的消息弹了出来，却只有一个简单的：「？」
李优立刻戏精上身，回复得飞快，努力营造一种“哎呀不好意思发错了”的随意感：
「啊！发错了发错了！不好意思啊路程！[捂脸][捂脸]」
路程那边沉默了几秒，才回：「嗯。」
李优仿佛能透过这个“嗯”字，看到路程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和他可能微微蹙起的眉头。呵，你就装吧，我就不信这么久就打个问号！
他得寸进尺地继续敲键盘：「唉，都怪他们聊得太嗨了，眼花缭乱的。你周末干嘛？不会又要在家刷题吧？」
这次路程回得稍快了一点：「写作业。复习。」
「……不愧是你。」李优发了个“给大佬跪了”的表情包，然后状似无意地提起，「我们这边还在吵明天看什么呢，陈嘉他们非要看《神奇女侠》，我对DC没什么兴趣，感觉会无聊到睡着。」
路程回了个：「哦。」
李优趁热打铁，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假装抱怨实则精准投递意图：
「我特别想看《寻梦环游记》，我看了预告片超级好看。可惜那帮家伙都没品位，不肯陪我去。唉，看来只能我自己去看了。[可怜]」
发完这句，他心脏跳得更快了。
对话框顶端再次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这次持续的时间比上次更长了一点。
自己邀请的意味很明显，李优大脑在胡乱地猜测着路程在那头的模样，他会接受吗？
终于，消息过来了。
「……如果你很想看的话，我明天下午有空。」
成功了！
李优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强压下雀跃，努力让回复看起来只是有点意外，而不是过于兴奋：
「真的吗？路程你居然会对动画片感兴趣？[震惊]」
路程：「……只是刚好有空。」
李优：「啊！这么勉强啊！不过，我们已经说定了，不许撤回！明天下午两点，万达影城门口见！不准反悔啊！」
路程：「嗯。」
放下手机，李优把自己摔进床里，抱着被子滚了两圈，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笑容。窗外城市的灯光落进来，在他眼里映出细碎的光亮。
李优到的时候，路程已经等在门口了。他穿着简单的白色毛衣和牛仔裤，身姿挺拔，安静地站在那里，就像一道清隽的风景线，引得路过的小姑娘频频侧目。
“嗨！路程，等很久了吗？”李优小跑过去，他身上带着外面清冷空气的味道，脸上笑容灿烂，他今天特意换了件新买的驼色毛衣，头发也仔细抓过，显得蓬松又随意。
路程摇摇头：“刚到。”目光在他因为奔跑而微微泛红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我们进去吧，快到点了！”李优很自然地推着路程进去，“嗯，好。”路程在感受到李优的触碰后身体微微僵了一下。“路程，你先去取票，等我一下！”“好的。”路程看着他亮亮的眼睛，那一刻他觉得，无论对方说什么，自己大概都会照做。
“给你!”路程取完票正在低头看手机时，一盒哈根达斯突然递到了他眼前，草莓芝士味啊，他怎么知道？“谢谢”路程接过冰淇淋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李优，“我们进去吧！”李优笑着拉住路程的胳膊走向检票口。
进场，找到位置。灯光暗下，大银幕亮起。
电影《寻梦环游记》的色彩斑斓而温暖，音乐动人。李优看得很快投入，看到搞笑处会忍不住地低笑出声。
路程坐得依旧端正，小口小口优雅地吃着冰淇淋，一举一动都好看极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侧脸线条却在光影变幻中显得柔和了许多。李优在一旁偷偷瞟他一眼，发现他看得很专注。“甜吗？”李优压低声音悄悄地问，“甜”路程的耳朵悄悄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李优说完后就转回头，仿佛刚刚说话的人不是他。
当电影里唱起《Remember Me》， coco奶奶终于想起父亲时，李优感觉鼻子有点发酸。他下意识地吸了下鼻子，有点不好意思。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旁边的人动了一下。路程极其自然地拆开一包纸巾，轻轻拉过李优的手，塞了一张给他。
李优愣了一下，心头猛地一暖，比电影里的亲情还要滚烫地熨帖过他心口。他小声嘟囔了句“谢了”，拿过纸巾假装擤鼻涕，掩饰那一刻翻涌的情绪。
路程的温柔，总是这样悄无声息，又精准地击中人心。
电影散场，灯光亮起。两人随着人流往外走。
室外华灯初上，寒冷的夜风扑面而来，仿佛吹散了电影一些带来的温暖与感动。
李优还沉浸在刚才的氛围里，兴致勃勃地跟路程讨论着剧情：“…那个花瓣桥真的太美了！你说人死了之后，真的会有一个那样的世界吗？只要还有人记得，就不会消失。”
“应该会吧。”路程安静地听着，点头回应。“那，我死之后，你会记得我吗？”李优突然侧过脸盯着路程问道，脸上也不再是往常的嬉皮笑脸，路程沉默了一瞬，“不要这样说，不吉利”他觉得从李优口中说出的“死”字令他难受极了。
“哈哈，看不出来啊，你还挺迷信的，怎么样，这电影还不错吧！”李优伸了个懒腰，嬉皮笑脸地邀功，
“嗯。”路程点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我觉得因为对一个人的执念而使自己放弃了喜好音乐，甚至勒令自己的亲戚孩子也放弃，影响了一代又一代，而那是一个误会，却让其他人失去追求自己理想的机会。看的有点憋屈！”李优一边点评一边拿出手机，“不过瑕不掩瑜啦！我就说会好看吧！”李优得意地翘起尾巴，“为了庆祝本次观影活动圆满成功，我请你吃饭？我知道有家……”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打破这轻松的氛围。
铃声是特别设置的，是他妈妈。
李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他深吸一口气，对路程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走到旁边稍微安静一点的角落，接起了电话。
“妈……”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母亲高亢而急促的声音，即使隔着一点距离，路程也能隐约听到那不容置疑的语调。
“小优！你在哪儿呢？怎么还不回家？这都几点了？”
“我跟同学看完电影，马上就……”
“什么同学？男同学女同学？你都高二了，你自己心里有点数，天都黑了，晚上外面很危险的，你在哪，我去接你吧……” 那些话语像沉重的枷锁，一句句压下来。李优只觉得刚才的轻松愉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窒息感。他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李优的脸色一点点暗了下去，刚才看电影时的轻松和愉悦荡然无存。他微微侧过身，背对着路程，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机壳，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压抑：“知道了妈，我这就回去……嗯，没别人……好，挂了。”
他挂断电话，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钟，才慢慢转过身。
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那副惯有的、有点漫不经心的笑容，只是显得有些勉强，眼底的光彩黯淡了下去。
“不好意思啊路程，”他晃了晃手机，语气努力显得轻松，“母上大人催命了，得赶紧滚回家了，晚饭下次再吃吧。”
路程安静地看着他，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探究和担忧，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点了点头：“好，路上小心。”
“嗯，走了啊！”李优挥挥手，转身快步去路边打车，背影几乎称得上仓促很快消失在路程的视线里。
路程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穿着驼色毛衣的背影混入夜色人流中，许久才收回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