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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王王王王原来是一家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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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姐姐,你也在呀。”
一位身着浅紫色缠枝芙蓉纹罗衫,下系月白长裙的女子闻声回过头,见到林薇,展颜一笑,正是苏辙的幺女,嫁入曾家的增二奶奶苏五娘。
她今日也是回娘家送中秋节礼的,还没走到母亲院落,便与林薇遇上了。
苏五娘身量纤秾合度,鹅蛋脸,柳叶眉,自带一股弱柳扶风的婉约气质,是林薇结识的这群贵女中,样貌体态都属顶尖的。
不得不说,她认识的人里,风姿最绝的当属范四太太,可惜这位大美人并不喜欢他。
罢了,无所谓,反正她如今的朋友圈里,风格各异的美人多得是。
有些日子未见,苏五娘的脸颊看起来丰润了些,气色也红润许多。
林薇很喜欢这位温柔似水又聪慧敢言的姐姐,快步上前:“苏姐姐,你看起来气色极好呀!”
走得近了,才发觉她腰腹处已明显隆起,衣衫的剪裁也做了相应调整。
“这……啊!原来你……”林薇恍然大悟。
苏五娘笑意温柔,眼底流淌着将为人母的慈爱与光辉:“四个多月了,慢慢开始显怀了。”
林薇愣了一瞬,连忙道喜:“恭喜姐姐!你定会生个健康可爱又聪明的小郎君或小娘子的!”
“借郡主吉言了。”苏五娘柔声道,“我们快进去吧,母亲该等急了。”
苏夫人见两人一同进来,有些诧异:“郡主怎么和五娘一道来了?”
林薇笑道:“在院门口恰巧碰上,我说我们心有灵犀呢,都赶着来给您送节礼。”
苏夫人笑着道谢,拉她们坐下,目光关切地投向女儿:“五娘,你怎么还亲自过来?这一路马车颠簸,身子可还受得住?”
苏五娘轻轻抚了抚腹部,温言道:“母亲放心,女儿近来一切都好。郡主的杏林集会和报刊,女儿都有关注。照料我的医女也说了,这月份胎象已稳,适当走动反而有益。”
林薇也帮腔:“是呀夫人,我看苏姐姐状态挺好的,甚至比之前都更好了呢,面色红润,人也丰腴了些,精神头足,更添了几分柔美韵味。”
苏夫人怕林薇误会,连忙解释:“郡主莫怪,我绝无质疑郡主之意。郡主将孕期保养之法无私分享,医家都视若珍宝,足见郡主豁达仁心。只是……”
她叹了口气,看向女儿的眼神带着心疼,“五娘她今年二十有五了,至今膝下犹虚。好在曾家门风清正,亲家明理,女婿也疼惜她,这才没受什么委屈。如今好容易有了身孕,我这心总是提着,难免谨慎些。”
苏五娘知道她成婚多年无子不仅是自己和夫君忧心,母亲也一直担心她,她握住母亲的手安慰:“母亲且放宽心,孩儿来得是缘分,如今既来了,我们好生将养便是。女儿定期请医女诊脉,都说脉象平稳,一切安好。”
林薇在一旁听着,心下有些尴尬。
怎么身边这么多怀不上、孕期不顺、子嗣艰难或是孩子体弱的事情呀?
生儿育女,在这个时代,原来如此艰难么?她结交的已是顶级高门,有最好的医者、最丰富的经验照料,尚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寻常人家不是更难?
难怪古人推崇早婚早育,或许并非全然是因为愚昧,而是在孕育质量难以保障的情况下,不得已只能在数量上寻求平衡。
可以理解,却也更显得那些成为“分母”的生命无奈和可怜。
她心里默默记下,改日定要寻钱乙和相熟的医女好好探讨一番这优生优育的问题。
听她们母女转而聊起曾家明日中秋家宴的安排,诸如拜月、家宴、分食团圆饼、赏月游乐……
林薇灵机一动,顺势夸赞道:“曾家真是人才辈出,几位大学士、相公,皆是朝廷柱石,名声传于天下。苏家亦是书香传世,一门三进士,清流典范,令人敬仰。”
苏夫人谦逊笑道:“家翁在世时,常教诲子孙须以品行为先,治学为要,清正自守。”
林薇慢慢将话题引向苏氏门生:“我听闻子瞻先生与子由公门下,还有几位弟子颇为出众,据闻有一位名叫李格非的……”
苏夫人接话道:“是啊,兄长为人豁达,但在教导弟子上却极为用心。那李格非,学问扎实,品性也端正,是个不错的。”
“哦?”林薇故作不经意,“他的夫人,似乎与王家有亲?我与中书舍人王谨王正臣相熟,听他提起过两家似有姻亲。”
王苏两家还没过明路,她不好直接大嘴巴,只能迂回试探。
苏夫人果然未起疑,解释道:“正是,李格非岳家是已故王岐公王珪一脉。他的夫人,正是王舍人的胞姐。”
林薇连忙接上:“原来如此!当朝重臣,王姓高门着实不少。禁军的马军都虞侯也姓王,还有一位太常寺卿也姓王,不知他们可有关联?”
苏夫人被她这问题逗笑了,掩唇道:“郡主可真是……您回去可得好好说道说道府上的付管家了,这谱学他可不过关,姻亲故旧的辨识可是他份内之事,这般疏忽可不成。”
她细细分说,“禁军的王虞侯与他们并非一族。至于太常寺王寺卿……他正是王舍人的嫡亲兄长,两人一母所出,只是王舍人是老来子,年纪相差颇大罢了。”
林薇:“……”
你说巧吧,这关系网盘根错节似乎也不算特别意外;你说不巧吧,偏偏就是苏令仪可能定下的那一家和王谨是一家啊原来!
她只能说,还好殿前司的王恩、王霆与他们不是一家的,不然王家可真称得上文武双全了。
哦,这可是大宋朝,文武双全那是不可能的,行吧,那没事了。
回到府中,林薇觉得有些心累。这人情世故,果然比什么都累人。
她琢磨着,抽空还是要把婴幼儿用品和玩具的开发提上日程吧,苏五娘眼看就用得上了。还有颖娘……
造孽啊,希望颖娘这两年先好好享受二人世界,暂时用不上吧。
哦,还有即将定亲的苏令仪……
天!她仿佛已经预见,不久的将来,她的闺中聚会将变成一群宝妈带着娃的场面。
她“啪叽”一下把自己砸到桌案上,吓得甘松连忙过来扶:“郡主,您没事吧?”
“没事,”林薇有气无力,“就是心好累,帮我换身宽松的衣裳,我想歇会儿。”
稍晚些,沈姑姑回来汇报了各家回礼的情况,见她兴致不高,便细心安排了晚膳,伺候她早早歇下了。
次日中秋,宫里循例赏下些珠钗首饰和特制的点心。林薇随手拨弄了一下,拣了支金镶玉折枝芙蓉掩鬓,吩咐白芷:“今日梳个高椎髻好了,显得精神些。”
晚上,她与折彦质在汴河畔观灯,算是约个小会。
中秋之夜,汴京有放水灯的习俗,人们将各式各样的羊皮小灯放入河中,祈愿顺遂。他们也寻了处人稍少的河段,放了几盏。
随后跟着人群到了一处视野开阔处赏月。
林薇仰头望着天际那轮浑圆的明月,心中思绪复杂翻飞。
古人重视团圆,但对于她这样的“社畜”而言,中秋如果不是与国庆长假相连,往往也不过是加班间隙给父母打个视频电话的寻常日子而已,没什么特别。
此刻对着这轮曾照古人的明月,她既无法产生“千里共婵娟”的共鸣,也难有“今月曾经照古人”的沧桑感。
她仿佛被时空遗落,既不属于这里,也回不去故乡,成了一个彻底的异客。
人潮熙攘,折彦质不便与她过于亲近,隔着几步,看她眼中明显与周遭喜庆格格不入的寂寞与感伤。
她唇角勾起的无奈笑意,比哭泣更令人心头发涩。
是想家了吗……
众人皆知郡主来历“神异”,她不喜人探寻。他也记得她的警告,她说绝无未来,绝不成婚……
他明白,郡主并不愿与他有太深的羁绊,不允许他过多涉足她的领域。
可此刻这样的她,仿佛月华之下,万千人潮皆与她无关。
他们仰望的不是同一轮月,她的世界孤寂清冷,只有她孑然一人。
折彦质心头酸涩难当,仿佛被战场上的骨朵一下下敲击着,闷痛不已。
他终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抬手握住了林薇的手腕。
林薇顺着他的力道回头,挑眉,“怎么?大庭广众的,折将军如此大胆?”
“郡主,”他声音低沉,“此处人多嘈杂,末将送您回府吧。”
林薇确实想回去了,越是喧闹越显孤单。
一行人上了马车,白芷依旧守在车辕。
车内,折彦质主动将林薇揽入怀中,紧紧抱住。一手仍握着她的手不放,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将她的脸颊按在自己肩头。
既然她不愿他踏入她的世界,那么,他便将她圈进自己的领地。
如同用兵布阵,若无法中央突破,那便施行外线包围,逐步压缩,终至合围!
林薇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怎么今天这么主动?”
折彦质敛眸看她,她仰头的时候,睫毛蹭到他的侧脸,有些痒意。
他声音低沉,“嗯,总不能……次次皆由郡主主动。”
林薇闻言,灿然一笑,仰头在他喉结上轻轻啄吻了一下。
瞬间,环抱着她的手臂猛地收紧,力道之大,让她微微蹙眉。
切,菜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