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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不能随便打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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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又有几位官员对林薇的提议表示赞同,赞她思虑周全,既能解军需之急,又能惠及百姓。
哲宗详细询问了户部关于开封府及江南等地鸭鹅养殖的具体情况,得知确实规模可观,原料来源充足,可行性颇高,心下更是满意。
林薇默默听着,江南的话,等条件成熟,日后或者可以搞搞“桑基鱼塘”的生态立体养殖,鸭鹅养在塘边,既得鱼虾之利,又获羽绒之益……
她暗暗将此记下,准备回去好好搞个计划书。
散朝后,林薇急匆匆在殿外寻到王谨:“王舍人,你今日可忙呀?何时散值?我有些事想请教。”
王谨回道:“今日午后无需当值。”
林薇一喜,刚欲开口,却见大押班张恩福快步走来:“郡主,陛下请您偏殿说话。”
林薇无奈,只得对王谨匆匆道:“那下午……我在潘楼东街的清风楼等你?”
王谨笑着颔首应下。
偏殿内,哲宗难得没有批阅奏疏,而是在专心致志地拼装着一套“乐高”——并非之前的园林景致,而是新推出的“蟾宫折桂”主题。
这也是精准瞄定考生市场,对广大学子的祈愿。
见林薇行礼,他停下手中动作,让她在一旁坐下。
“听说你近来又张罗着开了几家铺子,”哲宗语气平常,手指在案几上轻轻叩了叩,“朕当初只赠你田庄金银,倒是疏忽了。”
话音刚落,便有内侍躬身呈上一个锦匣。
林薇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几张地契房契,位置皆在汴京繁华地段。
“陛下,这……”林薇有些诧异。
哲宗道:“先前是虑你年幼,不善经营,未予铺面。既然你精于此道,朕也不好短了你的用度。”
林薇仔细看了看那几处产业,皆是位置极佳、潜力巨大的铺面,心头不由一暖。
虽说她如今确实不缺钱,但这种被人关注到具体需求并予以满足的感觉,还是让人心情愉悦的。
她抬起头,露出一个毫不矫饰的甜笑:“多谢陛下!”
哲宗看着她这全然不顾贵女仪态、纯粹发自内心的笑容,心下莞尔。
也是,这丫头连哭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来就来,又何曾在意过笑得好不好看?
想到此,他心情也松快不少,难得有了些闲话的兴致:“宫中修缮已近尾声,预计新年前便可搬回去了。”
林薇想了想,这速度在古代算是极快了,毕竟是大规模的整修。不过搬回去也好,行宫冬日确实比宫内更显寒冷。
“那小皇子和小公主也一同回去么?”皇后生下小皇子之后,刘婕妤生了一位小帝姬,据说玉雪可爱。
哲宗点了点头:“医官看过了,言无大碍,两个孩子如今都康健。”
林薇闻言真心高兴:“小皇子也挺好的,是么?”她记得那早产儿当初像只小猫一样,哭声都软软的。
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哲宗眼中笑意更深,作为父亲,有人如此真诚地关心自己的子嗣,自然是开怀的:“嗯,都很好。”
从偏殿退出来,林薇坐在马车上还有些恍惚。
没想到陛下特意叫她过去,竟就是为了送几家铺子,还像寻常长辈般与她闲话家常了近一个时辰。
细想之下,或许是因为皇帝终于摆脱了寿数与子嗣的阴霾,身体日渐好转,又得了儿女,心情舒畅,才显露出这般近乎“闲适”的一面。
林薇之前多少带着帝王滤镜,不自觉就带上敬畏与谨慎,总是会忽略他的年龄。
他也会有压力,也会有想要放松、与人分享喜悦的寻常情绪……
“不回府了,直接去清风楼附近,我们寻个小食店垫垫肚子。”林薇吩咐道。
白芷立刻雀跃道:“郡主,听说潘楼东街巷口有家曹婆婆肉饼,肉馅饱满,煎得外酥里嫩,可好吃了!您带我们去尝尝吧?”
辛夷伸出手指轻戳她额头:“你就仗着沈姑姑不在,怂恿郡主贪嘴!”
白芷偷笑着躲到林薇身边:“那不是郡主疼我们嘛!”
那家肉饼确实名不虚传,林薇也吃得十分满足,甚至有些撑了。
几人便散步消食,慢慢走向清风楼。
“郡主!您这是要去哪儿?”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
林薇侧头,见是姚古,他身旁站着种朴和王厚,稍远些,折彦质也静立一旁。
林薇笑了笑:“你们这是?”
姚古朗声道:“终于要回西北了,出来采买些东西带着。”
他们几人皆要随章楶出发,确实没两日空闲了。
林薇点了点头,并未参与他们采购的话题,只简单寒暄几句,便道别继续前行。
折彦质看她与同僚言笑自若仿若无事发生,盯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甚至都没多看自己一眼。
“郡主,这边请。”一到清风楼,王谨的随从便引着林薇上了二楼雅间。
雅间内,一位身着青绿色窄袖褙子、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的女茶博士正跪坐于茶席前,手法娴熟地点茶。
她将饼茶炙烤、碾磨成极细的茶末,投入温好的黑釉建盏中,注入少量沸水,调成膏状,继而一边注水一边用茶筅快速击拂,动作如行云流水。
不多时,盏中茶汤表面便浮起一层洁白细腻、持久不散的沫饽。
林薇安静坐下,欣赏这一套极具宋代风韵的雅事。
待那女茶博士将点好的茶奉上,她看着盏中那团雪白的泡沫,终究还是没有喝——实在不习惯一口下去全是泡的口感。
王谨见状,了然一笑,吩咐随从:“再为郡主沏一壶双井白芽来。”随从与女茶博士依言退下。
王谨转动着手中那盏点茶,看白芷为林薇斟上清亮的散茶汤,开门见山问道:“郡主今日相邀,所谓何事?”
林薇被这直球打得一愣,差点噎住:“你……都不铺垫一下的么?直接就问呀?”
王谨轻笑:“下官亦不耐说事前先绕三圈,来回试探数轮才入正题。”
言下之意,下班了不,想再来官场那套虚与委蛇。
“对了,”他似想起什么,补充道,“家中小儿,近来对郡主那套启蒙游戏卡极为着迷,不知可还有新花样?”
王谨的儿子五岁了,平日调皮坐不住,全家都治不住。
但是最近他突然对范家族学联合林薇开发的“大学士之路”、“成语大侦探”游戏卡爱不释手,甚至每晚都要兴致勃勃地考考他母亲。
王谨夫人第一次在饭桌上接到儿子的“考题”,简直是受宠若惊,直呼“老天开眼”。
得知夫君今日与郡主有约,特意千叮万嘱务必打听有无新版本,若非觉得太过冒昧失礼,她甚至都想亲自前来赴约,好生向郡主讨教一番这“寓教于乐”的妙法。
林薇愣了愣反应过来,笑道:“新游戏还在设计中,不过现有版本的扩充包倒是有了,增加了不少典故类型。”
她想起前些时日范四叔确实与她讨论过新游戏,她提议做“三百千”连环画,目前还在打磨中。
又闲聊了几句孩童启蒙和王家小郎君的趣事,王谨用银叉叉起一块蜜饯雕花金橘,慢悠悠道:“这铺垫,可够了?”
林薇:“……好吧。我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哦?”王谨挑眉,“何人如此大排面,需劳动郡主这般郑重?”
林薇压低声音:“关乎女孩子的名声,我不便多说,你务必保密。”
王谨敛了玩笑神色,点头:“好,你说。”
“就是……你家是否有一位侄儿,名叫王晦的?他……为人如何?”
王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挑眉道:“郡主是为苏家娘子打听?”
好吧,果然是双方父母过了明路的,他这叔叔也知晓两家议亲之事。
林薇瘪瘪嘴,算是默认:“嗯,我与令仪姐姐交好,听闻两家正在议亲,所以想私下问问。”
王谨摇着手中的折扇,不紧不慢地道:“他乃我长兄之嫡长子,家族寄予厚望,人品端方,勤勉好学,相貌亦算周正。”完全是家族长辈的标准夸赞。
林薇忍不住送他一个白眼:“你这简直是王婆卖瓜。”
王谨笑道:“非也非也。我长兄其余诸子,皆不及他。便是我那素来眼高于顶的三哥,他家那位被夸上天的次子,比起晦哥儿,亦多有不如。”
林薇点了点头:“听闻他三年前便中了举人。如此才俊,按理说早该媒人踏破门槛了才对。”
王谨执壶为自己添了茶,语气平淡:“他外祖家前年有些变故,需守制。不过其实也不至于耽搁如此之久,他自己不愿罢了。”
他顿了顿,叉起一块荔枝膏,“先潜心读书,亦是好事。”
林薇手撑着头,追问道:“那他为何现在又愿意议亲了?”
王谨瞥她一眼,语气带了点戏谑:“他年已二十,若再不愿,外人该议论他是否有隐疾了。”
林薇:“……您对自家大侄儿,可真是没什么美好的祝福呢。”
王谨放下茶盏,抬眼看着她,语气听不出喜怒:“郡主这般追问,可是苏家……觉得他有何不妥之处?”
林薇连忙摆手:“不是啦!是我有点好奇而已。”
王谨放下茶盏,看着她,没说话。
林薇心里“靠”了一声,暗骂自己冲动,怕他误会是苏家,连忙正色解释:“你别误会!苏家上下都觉得王晦郎君极好,真的。是我自己的想法……”
“你知道的,我的婚恋观与世俗不同。我觉得家世、人品、才学固然重要,但两人性格是否相合,未来能否彼此理解、扶持,同样至关重要。”
“令仪姐姐是我非常要好,非常欣赏的朋友,她聪慧、睿智、有追求,所以我才会想多了解一下,她未来可能要托付终身的人,究竟是个怎样的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