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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理智上是应该分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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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谨笑了笑，算是接受了林薇的解释。
其实这般绕过正式媒妁，直接向男方的亲叔叔打听品性，于礼数上颇有些欠妥，容易引人诟病，对议亲的双方家族都不够尊重。
不过，这种看似“不懂规矩”实则透着真切关怀的“不妥帖”之事，倒也确实是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永嘉郡主能干得出来的。
他重新端起茶盏，慢饮一口，另一只手又用银叉取了一块精致茶点，状似随意地道：“依常理，两家既已有了默契，今日或明日，他们小辈在长辈安排下，总该‘偶然’见上一面的。”
“届时，亲眼瞧瞧，岂不更为直观？”
林薇点了点头，心里却默默吐槽：这时代所谓的“见面”，不过是隔着屏风或是在长辈眼皮子底下远远一瞥，至多遥遥行个礼，连句话都说不上，能瞧出个鬼啊！最多看个长相。
令仪姐姐又不是颜性恋，看个长相有什么用，还是得看性情是否相投。
王谨似乎看穿了她的腹诽，唇角微扬，提醒道：“你当初不也是借着讨论游戏卡笺的由头，约了范家娘子与郑家小子同游？既有前例，何不……”
林薇眼睛一亮，抬手轻敲了自己额头一下：“对呀！组局啊！我怎么没想到！”
但随即她又有些犹豫，“可是…这样合适么？当时正是踏青时节，颖娘和郑谕又是已经定亲了的，现在令仪姐姐和王晦郎君毕竟还未……”
“避嫌自是应当的，”王谨点拨道，“你也寻个事由，届时多邀些人同往，热闹些，便不算私下相看，无碍的。”
“好的好的！”林薇立刻来了精神，“正好！我有一家新铺子，五日后开业，是个顶新鲜的去处，包管你们都没见过！”
“到时候邀大家一起来捧个场，热闹热闹如何？”她立刻想到了这个绝佳的由头。
她挠了挠额角，带着点狡黠看向王谨：“王舍人，嗯……到时候，您顺便……邀您侄儿一同前来呗？”
“或者，不方便的话，您先帮我探探他的口风也行。”他的应答与来或不来本身，就是对此事态度和个人性情的直观体现了。
王谨看着她那瞬间两眼放光、兴致勃勃的模样，不由失笑：“你倒能做得了苏娘子的主？”
未出阁的女子主动安排与议亲对象的非正式会面，终究不是大家闺秀的寻常做派。郡主非常人，有此谋算还算得正常，那苏家娘子……
林薇挺了挺胸，颇有底气：“我与令仪姐姐情同姐妹，我当然知道她定不会拒绝这等安排的，我也会同她说好的。况且，方才你也说了，人多热闹，并无逾越之处。”
王谨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下来：“行，我帮你问问晦哥儿，明日给你回话。”
林薇立刻笑得眉眼弯弯：“嗯嗯！多谢多谢！到时候王舍人也一定要带夫人和小郎君一起来玩呀！”
“我这铺子是个香水行，但绝非寻常的浴堂，是私密性更好、更令人放松的所在，是一套全新的体验模式～嘿嘿~我们主打的就是体验！”她卖了个关子。
这正是付管家经过充分市场调研，并与陈员外等人商议后给林薇的最终方案。
单纯开一个陶瓷卫浴体验店，空间局促，也难以全面展示产品的系统性优势——总不能让人在店铺里体验如厕和洗手吧，那多冒昧呀。
于是，他们决定开设一家高端的私汤馆。
馆内全部使用定制的陶瓷卫浴产品，将泡汤、沐浴、净手等功能完美整合。
林薇对这个基于市场需求和产品卖点的创新赛道非常满意！
她综合考虑之后，还额外让他们增设了汗蒸房与禅意茶室。泡完汤蒸一蒸再补补水，超棒！
整个汤馆男女分区，各占一栋独立小楼，互不干扰，每间汤屋的私密性都极高。
之前一直在紧锣密鼓地装修和培训服务人员，还需五日方能正式开业。
如今天气渐凉，这私汤馆想必能迅速风靡汴京。工程队眼下接了方家、郑家及其亲友的单子已然忙得不可开交，林薇都在考虑后续扩编匠人了。
定下这桩约会，林薇便开始琢磨细节。
到时得先搞个破冰小游戏，让大家熟悉一下，聊聊天，再去各自享受泡汤。
嗯，还得把文三哥也约上，禁军支援西北的人选已定，他未能入选，近来有些郁郁。
既然喊了他，那热场小能手吴家兄妹自然也不能少，那就再喊稚娘和范六哥也一起……
林薇将邀约的帖子一一写好，吩咐苍术：“明日得了王舍人的准信再一并送出。”
若王晦不来……那就再从长计议吧。不过看王谨那神色，应当颇有把握。
搞定这桩心事，林薇长舒一口气，心头大石算是落下大半。
之所以只是大半，而非全部，是因为下午偶遇姚古一行人时，折彦质那副模样，活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连毛发光泽都黯淡了几分的样子。
她本身从来都不是黏糊的性子，近日战备物资谋划和各方琐事处理，占据了很多精力，实在分不出太多投入儿女情长。
再加上她原来的工作性质，就是要世界各地到处飞的，早习惯了。
那种天南地北出差、靠通讯工具维系感情的模式才是她的恋爱舒适区，对于地理上的分离，潜意识里她从未觉得是什么障碍或者问题。
反而要是那种从早到晚黏在一起，时时刻刻汇报行程，上晚班还得出门约会……会让她不适。
可是今天看见他们在采买物资，她才猛然惊觉——此去西北，并非出差一两月便能归来。
他们这一走，少则经年，甚至可能数年。
而且在这个时代，边军将领无诏不得擅离驻地。
往坏了想，烽火无情，此一别，甚至可能是…永别。
理智告诉她，长痛不如短痛，就此和平分手对双方都好，尤其对她而言能省去许多麻烦。
但她也清楚，以折彦质的性子，断然是无法接受的。林薇又叹了一口气，心中泛起一丝悔意与怜惜。
或许当初确实就不该一时冲动招惹他，自己是痛快的活在当下了，却注定要伤害他。
她默默收拾早已为折彦质备下的木箱。
里面除了常用伤药之外，还塞了不少她精心准备的东西——与医官多次沟通、反复蒸馏提纯得到的一小坛浓度颇高的酒精。
几罐她后面和医官继续实验改良后，混合油脂基质制成的青霉素膏，对，明天得抓折彦质去扎一针做个皮试，看看他能不能用。
还有几双她让针线上人用多层细棉夹着薄绒缝制的加厚手套……
想了想，她又塞进去好几大包特制的肉干和便于保存的卤味。
刚放进去，她顿了顿，转身走到书案前，铺开纸笔，将几样卤味的详细配方和注意事项一一写下，吹干墨迹折好再放进去。
目光扫过屋内陈设，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多宝阁的匣子里取出一个精巧的单筒谛听将军，摩挲了一下冰凉的金属外壳，也放入箱中。
关箱子的手在半空停住，她眉头微蹙，想起这东西如今在军中还得保密，搞不好弄巧成拙反而会给折彦质带来不必要麻烦。
犹豫片刻，她将谛听将军取出，轻轻合上箱子。
又独自整理了一番纷乱的心绪，这才唤来苏木备车。
折家世代镇守西北，在汴京的宅邸并不算大，只有几名因伤退役的老兵看守着，平日甚是冷清，唯有主人家回京述职或奉特诏时，才稍有些人气。
林薇到访，门房的老仆见她面熟，愣了一下，竟也未通传，便默默引着她往里走。
林薇暗笑，这折家的仆从倒也是和主人家一样的呆愣，规矩不甚严谨呀。
她却不知，这些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卒，最是眼毒心明。上回郡主来访，直入书房，小将军都未置一词，此番不过是引她去演武堂，有何不可？
演武堂前的空地上，折彦质身着便于活动的窄袖短褐，腰束革带，正手持一杆白蜡杆长枪，舞得风声赫赫。
他的动作迅如闪电，干净利落，每一招每一式都凝聚着沙场淬炼出的杀伐之气。
眉头微锁，神色专注冷峻，仿佛周遭一切都不存在，全身心沉浸在枪法的世界里，并未留意到有人靠近，或是察觉有人，也只当是家里仆役。
“咴——”一个漂亮的回马枪式收势，长枪倏然定住，随即“哚”一声轻响，精准地插回了旁边的兵器架。
他顺手取过架子上搭着的布巾，声音沉稳，气息竟无多少急促：“备水。”
没有听到惯常的应诺声，他擦拭额角汗珠的动作一顿，转过头，目光撞上了独自立在门边的姑娘。
眸若星辰，笑靥如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