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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旧巷暖阳与未拆的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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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的阳光总带着几分慵懒，透过香樟树的枝桠洒在青石板路上，碎成一片斑驳的光影。苏念安抱着陆时衍送的橘子笔筒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见陆时衍正弯腰捡起一片被风吹落的枯叶，指尖轻轻拂去叶面上的灰尘，动作还是和从前一样温柔。
“你还记得这条巷子吗？”苏念安停在巷口那家老旧的文具店前，玻璃门上贴着褪色的春联，“以前我们总来这儿买草稿纸，老板还总说我们俩买的纸比别的同学加起来都多。”
陆时衍走过来，目光落在文具店的橱窗上，里面摆着几排泛黄的笔记本，和他们以前用的款式几乎一样。“当然记得，”他笑着说，“有一次你把数学试卷落在这儿，我们晚上又跑回来找，老板都已经关店了，还是特意开门帮我们找的。”
苏念安点点头，推开文具店的门，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柜台后看报纸，见他们进来，抬起头笑了笑：“两个小伙子，好久没来了，还是买草稿纸吗？”
“对，再买两本笔记本，”苏念安指了指柜台后的笔记本，“要和以前一样的，蓝色封面的。”
老板起身拿了两本笔记本和一叠草稿纸，递给他们：“你们俩以前总一起过来，后来有段时间没见你身边的小伙子了，是转学了吗？”
“嗯，去年夏天转走的，现在回来过年，”陆时衍接过东西，付了钱，“谢谢您还记着我们。”
从文具店出来，两人沿着青石板路慢慢走。巷子深处有一家卖糖画的小摊，老人正用融化的糖液在石板上画着兔子，金黄的糖丝在阳光下泛着光泽。苏念安停下脚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吃这个，每次路过都要买一个，不过总舍不得吃，最后都化在手里了。”
陆时衍拉着他走过去，对老人说：“爷爷，麻烦您画两个橘子，要连在一起的。”
老人笑着点头，拿起勺子，手腕轻轻转动，融化的糖液顺着勺子边缘流下，很快就画出了两个紧紧挨着的橘子，还在旁边画了几片叶子。陆时衍接过糖画，递了一个给苏念安：“这次别再让它化了，我看着你吃。”
苏念安接过糖画，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带着童年的回忆。他看向陆时衍，见陆时衍也在吃，嘴角沾了一点糖液，忍不住伸手帮他擦掉：“你也跟我一样，吃的时候总不小心沾到嘴角。”
陆时衍的耳尖微微泛红，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那以后你帮我擦，我帮你看着糖画，不让它化掉。”
两人沿着巷子慢慢走，走到尽头时，苏念安突然想起什么，拉着陆时衍往旁边的小路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是我以前发现的秘密基地。”
小路很窄，两旁种着几棵老槐树，树枝上还挂着去年的枯叶。走了大概几分钟，眼前出现一片小小的空地，空地上有一棵老樟树，树干很粗，需要两个人才能抱过来。树下放着一块平整的石头，看起来像是经常有人坐在这里。
“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儿坐着，”苏念安靠在樟树上，抬头看着树枝，“夏天的时候，这里特别凉快，树叶挡住阳光，还能听到蝉鸣。有一次我考试没考好，在这里坐了一下午，后来还是你找到我的，你说‘数学题不会可以问我，别一个人躲在这里难过’。”
陆时衍也靠在樟树上，转头看着苏念安：“我记得，那天我找了你好久，最后在你家楼下的小卖部老板那里打听，才知道你可能来这儿了。那时候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因为我之前没帮你讲完那道函数题。”
“我没有生气，就是觉得自己太笨了，连一道题都学不会，”苏念安低下头，声音有些轻，“不过后来你帮我讲了好多遍，我终于学会了，那时候我特别开心，觉得你简直就是我的救星。”
陆时衍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一点都不笨，就是有时候太着急了，只要静下心来，肯定能学好。对了，你之前说整理了错题本，带来了吗？我帮你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苏念安眼睛一亮，从书包里拿出错题本，递给陆时衍：“我都按题型分类了，每道题后面都写了错误原因，不过还是有几道题不太确定，你帮我看看。”
陆时衍接过错题本，坐在石头上，认真地翻看起来。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手指在错题本上轻轻划过，时不时停下来，在旁边写几句批注。苏念安坐在他旁边，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像有阳光照进了心里。
“这道圆锥曲线题，你的思路是对的，但是计算的时候漏了一个负号，”陆时衍指着错题本上的一道题，“还有这道导数题，你可以用分离参数的方法，这样更简单，我给你写一下步骤。”
他从书包里拿出草稿纸和笔，快速地写着解题步骤，字迹工整，每一步都写得很详细。苏念安凑过去看，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问题所在，忍不住说：“原来可以这样做，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慢慢来，多做几道题就熟练了，”陆时衍把草稿纸递给苏念安，“你回去可以按照这个方法再做几道类似的题，有不懂的地方随时问我。”
苏念安接过草稿纸，小心翼翼地放进错题本里，像珍藏一件宝贝。他抬头看着陆时衍，突然想起陆时衍寄来的那封信，里面写着“想起你坐在我旁边，早读时偷偷打哈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还记得我早读时打哈欠啊？我还以为你那时候都在认真看书，没注意我呢。”
“怎么会没注意，”陆时衍看着他，眼神温柔，“你打哈欠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条缝，像小猫一样，特别可爱。还有一次，你打哈欠的时候不小心把笔掉在地上，还差点撞到桌子，我当时差点笑出来，又怕你生气，只能忍着。”
苏念安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低下头，假装看错题本：“你怎么什么都记得，这些小事我自己都忘了。”
“因为是和你有关的事，所以我都记得，”陆时衍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在苏念安的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两人在樟树下坐了很久，聊了很多以前的事，从课堂上的趣事到放学后的打闹，从一起做过的数学题到一起吃过的零食，每一件事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清晰。阳光慢慢西斜，落在地上的光影也变得越来越长，陆时衍看了看时间，说：“该回去了，不然你妈妈该担心了。”
苏念安点点头，和陆时衍一起起身，沿着小路往回走。路过巷口的小卖部时，苏念安想起妈妈让他买的酱油，拉着陆时衍进去：“等我一下，我买瓶酱油就走。”
小卖部里人很多，苏念安挤进去买酱油，陆时衍站在门口等他。等苏念安出来的时候，看到陆时衍手里拿着两个橘子味的棒棒糖，递了一个给她：“刚才看到的，就买了两个，你一个，我一个。”
苏念安接过棒棒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他看着陆时衍，突然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有甜甜的糖，有说不完的话，就像一场永远不会醒的梦。
回到家，妈妈已经做好了晚饭，看到陆时衍，笑着说：“时衍，快坐，好久没见你了，这次回来要多住几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谢谢阿姨，我会的，”陆时衍笑着坐下，把带来的礼物递给妈妈，“这是我在新学校那边买的特产，您尝尝。”
晚饭很丰盛，有糖醋排骨、可乐鸡翅、番茄炒蛋，都是苏念安和陆时衍喜欢吃的。妈妈不停地给陆时衍夹菜，说：“时衍，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在新学校肯定没好好吃饭。”
陆时衍笑着说：“阿姨做的菜太好吃了，比学校食堂的好吃多了，我肯定能吃很多。”
吃完饭，陆时衍帮着苏念安收拾碗筷，妈妈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时不时看向他们，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收拾完碗筷，两人坐在客厅里和妈妈聊天，聊了一会儿，陆时衍看了看时间，说：“阿姨，念安，我该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们。”
“好，路上注意安全，”妈妈笑着说，“让念安送你到楼下吧。”
苏念安点点头，和陆时衍一起下楼。走到楼下，陆时衍停下脚步，看着苏念安：“今天很开心，谢谢你带我去那个秘密基地，还陪我聊了这么久。”
“我也很开心，”苏念安看着他，心里有些不舍，“明天我们还能一起出去玩吗？我还想带你去看看学校附近的那片银杏林，现在虽然没有叶子了，但是冬天的银杏林也很好看。”
“好啊，”陆时衍笑着点头，“明天早上我来找你，我们一起去。”
“嗯，”苏念安点点头，看着陆时衍转身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转身上楼。
回到家，苏念安坐在书桌前，拿出陆时衍送的橘子笔筒，放在桌子上，又拿出今天买的笔记本，在第一页写下“陆时衍”三个字，字迹歪歪扭扭，却充满了心意。他想起今天和陆时衍在一起的时光，想起樟树下的聊天，想起巷口的糖画，想起手里的棒棒糖，心里像装满了橘子糖，甜得快要溢出来。
他打开抽屉，拿出陆时衍寄来的那几封信，一封一封地读着，每一封信里的话都像在耳边响起一样清晰。读着读着，他突然发现，有一封信他还没拆开，是陆时衍在期末考试后寄来的，当时因为快要放寒假，他忙着复习，后来又因为等陆时衍回来，一直没来得及拆。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信纸，陆时衍的字迹工整地写在上面：
“念安：
期末考试结束了，我考了年级第一，本来想第一时间告诉你，但是又怕打扰你复习，就一直等到现在。
新学校的同学都很好，但是我还是会经常想起你，想起我们一起在教室里做题的日子，想起你把橘子糖放在我桌角的样子，想起你问我数学题时认真的眼神。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没有转学，我们是不是还能像以前一样，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做数学题，一起吃橘子糖。但是我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总会有分开的时候，不过没关系，只要我们的心在一起，距离就不是问题。
寒假很快就要到了，我已经买好了回来的火车票，想到能见到你，我就特别开心。我想带你去吃橘子味的冰淇淋，想带你去逛我们以前常去的文具店，想带你去看学校附近的银杏林，想和你一起在樟树下聊天，想把我在新学校遇到的趣事都告诉你。
对了，我在新学校买了一本数学竞赛题集，里面有很多难题，我觉得你肯定会感兴趣，等我回来带给你，我们一起研究。
念安，我很想你，很想快点见到你。
陆时衍
1月10日”
苏念安捏着信纸，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纸上，却笑着。他想起陆时衍回来后的这些天，想起他们一起去吃冰淇淋，一起逛文具店，一起在樟树下聊天，想起陆时衍帮他讲数学题，原来陆时衍在信里写的愿望，都一一实现了。
他把信纸折好，放进信封里，和其他几封信放在一起，然后拿出今天买的草稿纸，开始做陆时衍帮他讲的那几道数学题。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草稿纸上，像陆时衍温柔的目光，陪伴着他一起前行。
第二天早上，苏念安很早就醒了。他洗漱完，穿上昨天新买的衣服，坐在客厅里等陆时衍。没过多久，门铃响了，他赶紧跑过去开门，看到陆时衍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书包，笑着说：“准备好了吗？我们去银杏林。”
“准备好了！”苏念安点点头，背上书包，和陆时衍一起出门。
冬天的银杏林没有叶子，光秃秃的树枝伸向天空，却别有一番韵味。阳光落在树枝上，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幅水墨画。苏念安拉着陆时衍的手，沿着银杏林里的小路慢慢走，时不时停下来，捡起地上的枯枝，在雪地上画着图案。
“你看，我画的橘子，”苏念安指着雪地上的图案，笑着说，“像不像我们昨天吃的糖画？”
陆时衍蹲下来，看着雪地上的橘子，笑着点头：“像，比糖画还好看。”他也捡起一根枯枝，在旁边画了一个笑脸，“这样就更好看了。”
苏念安看着雪地上的橘子和笑脸，心里暖暖的。他想起陆时衍信里写的“只要我们的心在一起，距离就不是问题”，突然觉得，不管以后他们相隔多远，不管遇到多少困难，只要他们的心在一起，就一定能克服所有的问题，一起走到最后。
两人在银杏林里玩了很久，直到中午才离开。路上，陆时衍说：“下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是我在新学校发现的，你肯定会喜欢。”
“什么地方？”苏念安好奇地问。
“到了就知道了，”陆时衍笑着说，神秘兮兮的。
下午，陆时衍带苏念安去了市中心的一家书店，书店很大，里面有很多书，还有一个小小的咖啡馆。陆时衍拉着苏念安走到二楼的一个角落，那里放着很多数学竞赛书，还有几张桌子和椅子，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小的学习区。
“我每次周末都会来这里看书，”陆时衍指着一张桌子，“这张桌子我经常坐，视野很好，还能看到楼下的街道。”
苏念安坐在桌子旁，看着窗外的街道，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他拿起一本数学竞赛书，翻开看了看，里面的题目很难，但是在陆时衍的讲解下，他慢慢明白了一些。陆时衍坐在他旁边，耐心地帮他讲解，时不时问他有没有听懂，声音温柔，像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着他的心房。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陆时衍看了看时间，说：“该回去了，不然天黑了路不好走。”
苏念安点点头，和陆时衍一起离开书店。路上，苏念安想起今天的经历，想起银杏林里的橘子和笑脸，想起书店里的数学题，想起陆时衍温柔的讲解，心里满是幸福。他拉着陆时衍的手，说：“陆时衍，谢谢你，谢谢你带我去这么多好玩的地方，谢谢你帮我讲数学题，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陆时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苏念安，眼神认真：“念安，不用谢，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想一直陪着你，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
苏念安的心跳突然加速，他看着陆时衍的眼睛，里面满是自己的身影。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陆时衍轻轻握住他的手，说：“念安，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我喜欢看你认真做题的样子，喜欢看你打哈欠的样子，喜欢看你吃橘子糖时开心的样子，喜欢和你一起在教室里做题，喜欢和你一起在巷子里散步，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苏念安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他用力点点头，声音带着哭腔：“陆时衍，我也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很久了。”
陆时衍笑着，伸手擦去他脸上的眼泪，然后轻轻把他抱进怀里：“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好，”苏念安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心里像装满了橘子糖，甜得快要溢出来。
夕阳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像两颗心，永远都不会分开。苏念安知道，这个冬天，因为陆时衍的回来，因为这份迟来的告白，变得格外温暖；而他们之间的故事，也会像这冬日里的暖阳一样，永远温暖，永远甜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