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神父 ...
-
“查寝!”
强光刺入瞳孔,将视网膜灼得发痛。
室内三人交缠在一起的情景无所遁形,而被两兄弟夹在中间的漂亮少年,则像一只被钉在墙上的美丽蝴蝶,光线掠过他殷红的眼角、湿漉漉的睫毛不安地颤着,汗珠沿额角滚落,他咬着嘴唇急促地呼吸着,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出来。”声音从光束后方传来,冰冷无情。
顾翰林正想说什么,在看清来人的脸时也不由得噤了声。
顾溪还没恢复神智,把秋安撞得直往顾翰林怀中去,发出一些上不得台面得声音,秋安立刻捂住了嘴。紧接着磅礴的精神力就横扫过来,顾家两兄弟同时一僵,感觉五脏六腑都被这精神力绞碎了。
这力量如此强悍霸道,却还带着一股圣洁的味道。
顾翰林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神、父……”
神父?
秋安看向寝室门口的黑袍男人,他胸前的十字架在黑暗中泛着寒光,男人正缓缓收起手电筒,露出一张不近人情的冷漠面容,眼窝凹陷,鼻梁高得近乎苛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灰蓝色的眼珠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秋安以前听顾溪说过“神父”,这是一个令所有贵族子弟闻风丧胆的存在,因为他拥有绝对力量,即便是斛律家族这样的存在,遇到神父也只能受其管教。
顾翰林也不例外。
他对神父解释秋安是顾家的妻子,神父冷冷地审视着男人,说:“未成婚不可同床,亦不可三人同床。”
顾翰林被噎得说不出话。
差点忘了,神父是个相当古板的人,眼里容不得污秽,他信奉“母亲”,早已立誓一辈子为“母亲”守贞。
拥有这样的决心,才能拥有如此纯粹又强大的力量,也是因此,神父拥有管教所有人的权力。
是的,所有人。
三人被神父打包带走了。
秋安在被一大片光芒裹住的时候才明白为什么神父是特别的——他居然不是用异化的触手卷着人走。
三人被分开,关到了不同的禁闭室中。
禁闭室的门合拢,咔哒一声,将外界最后的一丝光线与声音隔绝。
秋安被不容抗拒的力量推搡着,跌坐在禁闭室里唯一一张硬木椅子上,椅子腿与石砖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锐响。
“啪——”
天花板上的一盏惨白的射灯亮起,把秋安笼罩在光柱之中。
神父的身影融在灯影后的黑暗里,只有轮廓依稀可辨,像一尊无情的审判像。他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比之前更加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钢针。
“姓名。”
“……秋安。”
“为什么违反宵禁。”
“顾溪,叫我来的。”
“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和他们厮混?为什么要在学校做污秽之事?”
问题一个接一个,毫不留情,不容喘息。
汗水浸湿了秋安额前的头发,他的睫毛湿漉漉的,每一次颤抖都像坠着泪珠。瓷白的皮肤在强光下几乎透明,透出一种易碎的脆弱感。
他的制服早就被扯烂了,只得尽力蜷缩着、遮掩着,但在神父冰冷的注视剥开了秋安的“遮羞布”,让他的羞耻无所遁形。
“我没有……我只是……”秋安声音破碎,带着甜腻的哭腔,“我没有办法拒绝顾溪,他会杀了我的。”
黑暗中,神父向前走了一步,那张英俊的、面无表情的脸从阴影中浮现。
他灰蓝色的眼眸剖析着秋安每一丝细微的恐慌和每一次急促的呼吸。
秋安几乎能闻到神父身上冷冽的气息,令他胃部一阵痉挛。
一只戴着黑色软皮手套的手伸了过来,没有直接触碰,而是隔着空气,缓慢地描摹着秋安颤抖的唇瓣,仿佛在感受他呼出的温热气流。然后,指尖向下,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探求欲,蹭过少年急速搏动的颈动脉。
秋安呼吸骤停。
“害怕?”神父的声音褪去冰冷,让人产生一种他在和情人耳语交谈般的错觉,“顾家说,你是他们的妻子,顾溪又怎么会杀你?”
秋安想也不想就反驳了:“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妻子!都是他们逼我的!”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着,上面湿淋淋的,混着多种液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甜的气味。
越是愤怒,越是扑鼻。
神父凝视着水珠滑落的痕迹,和少年因恐惧和不安而骤然挺立的肌肤,他灰蓝色的眼底深处,冰封的情绪似乎开裂了一瞬,但转瞬即逝,很快被更深的严寒覆盖。
“□□是不洁、是污秽、是罪恶,你必须接受……洗礼。”
秋安的瞳孔因这句话而骤然紧缩。
圣明的光忽的笼罩了他,让秋安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深海,连呼吸都被夺去。
精神领域的洗礼降临,明明没有任何一滴水,但秋安就是感觉自己如同被丢进了一池圣水之中,反复经历着溺水、呛水的过程。
秋安的惊叫呛在喉头,刺骨的寒意穿透他的身体,像无数根冰针扎进他的皮肤,冷入骨髓。
神父立在一旁,冷眼旁观着秋安的痛苦与不堪,嘴唇翕动,念出冷冰冰的祷词。
“Asparges me hysopo, et mundabor.(求你用牛膝草洁净我,我就干净。)”
“Lava me, et super nivem dealbabor.(求你洗涤我,我就比雪更白。)”
随着祷词钻入秋安的耳膜,那些精神流体变得仿佛不是水,而是岩浆,灼烧着他的皮肤,冲刷着他紧绷挺立的淡粉色汝间,冲过他平坦的小腹,似乎要将所有的“不洁”强行驱逐出去。羞耻、恐惧,以及精神上的幻痛让秋安不停地打颤,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痉挛。
“Cor mundum crea mihi, Deus, et spiritum stabilem renova in visceribus meis.(神啊,求你为我造清洁的心,使我里面重新有正直的灵。)”
神父的目光始终冰冷,他的精神力洗礼使得秋安近乎晕厥,头无力地垂下,细微的、幼猫般的哀鸣从秋安的喉咙里溢出。
直到秋安忍不住求饶,神父才终于停下,他俯视着那具不断颤抖、因羞耻和屈辱而蜷缩却又因为精神力束缚而强行被打开的躯体——秋安身上那些绯色的痕迹,在惨白的光线下,呈现出惊心动魄的、污秽的美丽。
神父缓缓地脱下一只手套,修长的手指捏住少年的下巴,强迫他抬起那张湿漉漉的、惨白的脸。
最后的审判降临。
禁闭室里,秋安细碎的呜咽声与神父仿佛永远平稳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秋安的精神遭遇毁灭性打击,半翻着眼白,意识昏昏沉沉,他听到神父说:“即便是接受了洗礼,在没有成婚之前,你依然不能与顾家兄弟做那些事情。”
去你的……谁要和他们做……?
秋安在心里骂出了声。
神父似有所感,俯身靠近他:“唯有洁净的孩子,才能得到母亲的喜爱。”
听到这句话,秋安本来虚焦的瞳孔里倏然点亮了一束火,他扬手一甩。
“啪——”
神父的脸被打偏了,苍白的脸颊立刻浮现一个淡淡的掌印。
几缕深棕色的发丝垂落——神父近乎完美的面具碎裂开来。
时间仿佛凝固了。
在失去母亲后漫长且空虚的岁月里,神父已经记不清“疼痛”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因为根本没有人敢冒犯他——或者说是没有人有能力冒犯他。
因为神父是母亲最亲近的侍者。
他是母亲身边最洁净的存在。
连名字都不曾展露给世人,唯有母亲才知道。
他永远不会被母亲厌弃,永远不用跟别人争得头破血流,也永远不会被母亲所爱。
神父就这样徘徊在离母亲最近、也是最远的地方,立誓永远为母亲守贞。
只有母亲能够给他解开枷锁,只有母亲能赐予他疼痛。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发现了隐藏的锚点。
神父被打偏的头颅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一格一格回转,颈椎发出极轻微的“咔哒”声,散落的发丝下,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终于不再是冰封的湖,而是回暖复苏后的冰川,底下翻涌着的是狂喜的涡流。
“母亲……?”
秋安的呼吸一滞。
神父逼近,像是在展示勋章般,将自己脸上那道鲜红的掌印完全暴露在灯光下。
他的眼神近乎贪婪地舔舐在秋安脸上:“母亲,你回来了吗?”
秋安紧抿着唇不语。
神父直接笃定这就是他最爱的母亲,但看到母亲身上狼狈的痕迹时突然想起这里面有他的一份,瞬间欣喜的火苗就被一盆冷水浇熄了。
他跪倒在地上亲吻母亲的脚背:“我有罪,请赐我最严厉的惩罚,母亲。”
秋安受不了这种封建礼教,一脚踹开了神父:“滚开!我不是你的母亲!”
神父被踹了但还是甘之如饴,他面色潮红,发出一声餍足的喘息:“母亲,我等了你……很多很多年。”
秋安的脑袋都要炸了。
恍惚间,他听到一声叹息,仿佛有人温柔地抚过他的额头,对秋安说“不要怕”。
一道温润平和的声音,带着无法言喻的慈悲与力量,在他内心深处响起:
“不要怕,你可以应对。”
这不是鼓励,也不是安慰,而是宣告,温和且强大的力量,瞬间注入了他几乎要崩溃的四肢百骸。
秋安的身体依然轻颤,但恐慌已经悉数如潮水般退去,眼里缓缓显露出冰冷的清明。
他依旧是他,依旧是那个被困在禁闭室、衣衫破碎、受制于人的漂亮少年。
但他面对神父,眼里不再是惊恐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天悯人的洞察:“艾丹,你在做什么?”
母亲的平静问候像一瓢冷水,浇在了神父内心那簇扭曲的火焰上。
他已经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
听起来陌生又刺耳,仿佛属于另一个全然不同的人。
但是又让神父奇异地想要落泪。
因为这是从母亲嘴里发出来的音节,这是独属于他和母亲之间的秘密,世间独一无二。
“艾丹,这些年,你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吗?”
“我……”
艾丹想说他完成了。
他替母亲审判了罪恶、污秽和不洁。
最重要的是,他始终为母亲守贞。
想到这里,艾丹有了底气:“我完成了。”
秋安却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是吗?”
艾丹有点慌,反复思考自己做的事情是否有纰漏——那些管不住自己的高级人类统统都该丢到炉子里烧死!
但艾丹不想在母亲面前细数别人的罪恶,他解开了自己的袍子,轻拉系带。
秋安瞳孔微缩。
量身定制的铁笼发出的声音来回晃动。
紧紧箍着,没有一丝缝隙。
即使充血受伤也不会摘下。
完全闭合,没有锁眼。
“母亲,这就是我为您守贞的最好证明。”
秋安被这样纯粹的疯子镇住了,完全无法理解,而且也不是很想扯上关系。
好在艾丹是最信奉母亲的人,他完完全全听母亲的话——也就是说他最好骗。
秋安根本不需要特地喂神父□□,只需要对他下命令,艾丹就如秋安所愿删除了这段认出母亲的记忆。
但秋安还是疏忽大意了,因为艾丹在认出母亲之前,记忆是“秋安是顾家的未婚妻”。
尽管秋安说他是被逼迫的,但在艾丹看来,他们毕竟已经亲密接触了,关系是不容置喙的。
所以艾丹要把秋安送回顾家去。
这老古板。
秋安差点要吐血,早知道应该删除艾丹今天所有的记忆然后让他滚蛋的。
现在艾丹又恢复成那不近人情的模样,反而不好控制了。
“他们这恶俗的共妻的传统你不管管吗?”
“母亲一直以来都是大家的妻子,这很正常。”
“……”差点忘了这个世界一直以来都很恶俗。
“我不要去顾家!我要回我自己家!”
“不行。”
“……我还没跟他们结婚,为什么要去他们家?”秋安忍辱负重地提出疑问。
“无论如何,婚事都要尽早定下,因为你已经和他们发生了……”
“停!不用再说了!”
秋安知道言语上是讲不通了,只好行动上给神父来一剂猛药了。
不能近身,那么只好让他看到——
秋安脱下了衣服。
神父皱起眉:“你在做什么?”
秋安的手指勾在裤腰上:“我在勾引你。”
他的身上还留存着暧昧的痕迹,简直像一个天真的雏|济,生涩地展现着他柔软的胸膛。
看上去实在是……
在秋安把裤腰往下扯的同时,神父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就这一秒,秋安转身就跑。
他拼尽全力跑着,生怕浪费任何一点时间,跑得肺都要炸了,此刻他真希望自己有高级人类那种神通广大的精神力,最好是能让他瞬移。
但这不过是异想天开。
神父那磅礴的精神力化作巨大的光幕追了过来,在他前面开始收束。
眼看着逃跑的路要被完全堵住了,秋安做了一个让他万分后悔的动作——他一跃而起,妄图钻过那光幕,逃脱神父的追踪。
可他忘了,精神力以人的意志为改变,人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不受物理控制。
于是就在秋安跃过去的那一瞬间,光幕立刻收束,恰好将秋安卡在中间。
于是秋安被卡着腰,完全动弹不得。腰部传来可怕的挤压感,仿佛身体快要被冰冷的巨口拦腰咬断。
他的脚尖只能勉强触碰到地面,看不到后面的景象让他毫无安全感。
嗒…嗒…嗒…
靴底敲击地面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缓慢,规律,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从容不迫。
秋安拼命地想向前蠕动,但光幕纹丝不动地卡着他,残忍地研磨着他的皮肉,想后退,也同样徒劳无功。
映入神父眼帘的,是秋安那双无力悬空的腿,和他被卡在光幕里后最为脆弱和羞耻的腰臀部位。
神父戴着手套的手伸了过去。
少年忍不住一缩。
只听到神父冷哼了一声,说道:“伤风败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