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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极度恐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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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得还不错,是吧?光线、构图都恰到好处。”陈进的声音轻柔得像耳语,却像毒蛇在黑暗中吐信,带着致命的威胁,“你说,如果这张照片流传出去,会怎么样?”
他顿了顿,欣赏着贝亦行瞬间苍白的脸色,继续慢条斯理地说:“时砚知家里嘛,有点背景,可能想想办法也就压下去了,不会怎么样。但你呢?”
贝亦行的指尖瞬间变得冰冷,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忍不住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压制内心的震惊和恐慌。陈进趁机再次贴近,温热的呼吸喷在他冰凉的耳廓上,语气带着一种令人恶心的诱惑:“其实我一直很欣赏你……只要你以后乖乖的,听我的话,这张照片就永远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看到……”
他的手得寸进尺地顺着贝亦行的腰线下滑,意图明显而龌龊。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更敏感部位的下一个瞬间,一股巨大的、爆发性的力量猛地扣住了他的手腕——贝亦行几乎是凭借本能,身体一沉一转,一个干脆利落至极的过肩摔!陈进完全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秒便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眼镜也飞出去老远,撞在桌脚上。
“你TM……”陈进被摔得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他狼狈地用手肘支撑着想爬起来,表情因疼痛和震惊而彻底扭曲,那副伪善的面具碎裂殆尽,露出底下狰狞的真容,“你敢对老师动手?反了你了!信不信我明天就把这照片放到学校贴吧最顶上!我要让全校的人都看看,他们眼里那个清冷优秀的学霸贝亦行和时砚知,私底下是多么恶心的同性恋!”
“同性恋”三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贝亦行的耳膜,格外刺耳。他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胸膛剧烈起伏,冰冷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几乎要将他淹没。
贝亦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教学楼的。
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割开他混沌的思绪。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细微的疼痛。
他躲进了学校后门的小树林,这里很少有人来,枯黄的落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贝亦行背靠着一棵老槐树缓缓滑坐在地上,手指死死攥住胸口的校服布料,仿佛这样就能阻止心脏的剧烈跳动。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时砚知。
贝亦行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接啊...”他对自己说,可指尖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最终,电话自动挂断了。
天色渐暗,校园里的路灯一盏盏亮起。贝亦行终于从树林里走出来,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不敢回教室拿书包,也不敢去顶楼找时砚知。陈进的话像毒蛇一样缠绕在他的脑海里。
“你说,如果这张照片流传出去,会怎么样?”
贝亦行浑身发抖、心慌不止、双手逐渐发麻。他摇摇晃晃坐上公交车,他靠着窗户,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
贝亦行突然干呕起来,吓得旁边的乘客赶紧让开。他狼狈地冲下车,蹲在路边剧烈地喘息。
回到家,贝亦行反锁了房门,蜷缩在床上,慢慢失去意识。
他做了一个梦。
机场广播机械地重复着航班号,像是某种倒计时。时砚知说去给他买咖啡,却已经离开了二十分钟。登机口开始最后呼叫,贝亦行攥着两张登机牌,手心渗出冰凉的汗。
他冲出去找,穿梭在人群里,视线扫过每一个相似的背影。时间被拉成粘稠的糖丝,越是焦急,脚步却越沉重。突然手机震动——是时砚知的来电。
“你在哪?”对方的声音冷静得刺耳:“要登机了。”
贝亦行这才惊觉,迷路的是自己。
他冲向最近的电梯,金属门映出自己惨白的脸。可按键面板密密麻麻,像某种外星代码。他的手指悬在空中,颤抖着找不到“2”。
“请选择楼层。”电梯里的机械女声不断重复。
胡乱按下的按钮突然全部亮起。电梯猛地上升,失重感拽着内脏下坠。数字疯狂跳动:30...45...60...
“不...停下...”贝亦行捶打着按键,指甲刮花塑料面板。
他突然无力的滑坐在地,膝盖抵住胸口。
数字终于停在2楼。门开的瞬间,贝亦行却动弹不得。登机口就在五米外,时砚知站在那儿,手里端着两杯咖啡。可他的双腿灌了铅,喉咙被无形的手扼住。
广播开始倒计时:“...5、4、3...”
贝亦行在窒息中惊醒。
卧室窗帘漏进一线月光,时砚知的呼吸声在枕边起伏。他盯着自己痉挛的手指,上面还残留着梦中按键的触感。
书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十几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全部来自时砚知。最新的一条是五分钟前发的:
「文房四宝:你在哪?我去找你。」
贝亦行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慢慢打字回复:
「贝宝:抱歉,忘了和你说,我有事先回家了。」
又接着补充:
「贝宝:明天。」
「贝宝:顶楼见。」
发完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窗外,夜色深沉。
贝亦行蜷缩在床上,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
他知道自己应该告诉时砚知发生了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谎言。
他不敢想象那张照片被公开的后果,更不敢想象时砚知被骂“同性恋”,他突然用力搓被陈进碰过的地方,白皙的皮肤都搓红了,也不停下,直到表面起了淤血。
“好恶心...”
贝亦行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哭了。
第二天。
贝亦行给班主任发了低烧请假的短信,给时砚知发的却是肠胃炎。这个谎言很巧妙,既解释了为什么不能视频,又不会让时砚知执意送药上门。
“真的不用来。”贝亦行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台上的漆皮,“会传染。”
时砚知还是很不放心:“你声音哑得厉害。”
镜子里映出贝亦行苍白的脸,他望着镜子里的倒影,喉咙发紧:“睡一觉就好。”
沉默在通话中蔓延。贝亦行知道时砚知在等他说真话。
“周六。”时砚知突然开口,“到公寓来。”
贝亦行知道这不是商量:“好。”
挂断电话后,贝亦行滑坐在地板上。床头柜的药瓶倒着,白色药片撒了一地。他盯着其中一片看了很久,最终用颤抖的手指把它碾成了粉末。
周四傍晚。
贝亦行正在整理周六要穿的衣物,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的血液凝固了,陈进发来两种照片,一张是接吻照,另一张是学校贴吧发布页面的截图,光标正停在“发送”按钮上方。
「今天晚上20:00,惠明大酒店1703房。你知道后果。」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贝亦行惨白的脸。他死死攥住手机,指节泛青。衣柜镜子里映出他单薄的身影。贝亦行突然抓起剪刀,发狠地剪掉额前过长的刘海——就像要剪断那些如影随形的肮脏记忆。碎发落在地上时,他做出了决定。
19:30,贝亦行站在惠明大酒店楼下。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美工刀,这是他从美术工具箱里拿的。刀片很新,在电梯顶灯下泛着冷光。
陈进开门时穿着浴袍,头发还滴着水。他笑着去拉贝亦行的手:“我就知道你会...”
话没说完,贝亦行已经狠狠撞开他冲进房间。陈进踉跄着后退,后腰磕在茶几上,红酒瓶翻倒,暗红的液体浸湿地毯,像干涸的血。
“照片底片。”贝亦行的声音冷静得可怕,“还有你手机里所有备份。”
陈进反而笑了。他慢条斯理地擦着溅到手上的红酒,浴袍领口露出大片胸膛:“急什么?我们可以慢慢谈...”说着突然扑上来把贝亦行压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