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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风暴前的宁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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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辉塔的地底深处，藏着一间与其说是训练室、不如说是被强行改造成实验室的古老地宫。这里的空气仿佛比塔的历史还要老上几个世纪，凝滞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
穹顶上嵌着几块会自发光的星核石，投下的光线冷得像真正的星光，勉强照亮墙壁上那些早已失传的精神力符文，这些古老符号在暗处若隐若现，活像一群打瞌睡的老学究，偶尔才懒洋洋地“呼吸”一下。
凌晏盘膝坐在训练室正中的圆形平台上，只穿了件简单的黑色丝质训练服。他那头标志性的白金长发罕见地披散下来，像一道月光织成的瀑布垂在肩头。闭着双眼时，那张总是带着讥诮的脸难得显出几分非人的宁静，甚至有点神圣感。
如果忽略他接下来要干的事的话。
“开始第三阶段精神力压缩。”他轻声说。话音在空旷的地宫里荡出奇特的回响，像个古老的咒语，只不过唤醒的大概不是什么温柔的力量。
空气开始肉眼可见地扭曲。以他为中心，一层冰蓝色的能量场缓缓展开，水面的涟漪般向外扩散。能量场所过之处，水分子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像亿万颗微小的钻石悬在半空，在星核石的光芒下闪着冷冽的光。整个场景美轮美奂，也冷得让人牙齿打颤。
阿克忒斯栖息在远处的一座石雕上，那是一只展翅欲飞的石鹰，与蛇鹫的本体形成了奇妙的呼应。巨大的翅膀收拢在身侧，它的眼神锐利如常，但其中多了几分守护的专注。当凌晏的精神力场扩展到它所在的位置时，蛇鹫的羽毛上立刻结出了一层薄霜，但它纹丝不动，这刺骨的寒意对它来说只是春风拂面。
“稳定性百分之九十八点七，”凌晏闭着眼，却像能看清周围的一切，“重力场偏移零点三个标准单位。”他顿了顿，轻声补充道，“比上次好点，至少没再把温度传感器冻裂。”
他缓缓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一团冰蓝色的能量开始在他手中汇聚、旋转，渐渐凝成一个结构精妙的几何多面体。那能量体时而如极地寒冰般剔透，时而又似融化的星屑般流淌着细碎的光。整个训练室内的仪器嗡鸣声明显加重，忠实地记录着这些超出标准阈值的精神力波动。
墙壁上那些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古老符文，此刻仿佛被唤醒了似的，开始泛起一层柔和的微光。光芒的明暗随着能量体的旋转轻轻脉动，像是与凌晏掌心那团冰蓝之物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连悬浮在半空的冰晶都仿佛受到了牵引，排列出更加有序的轨迹。
阿克忒斯微微偏过头，锐利的目光落在凌晏掌心的能量体上，覆着薄霜的羽翼几不可察地收拢了几分。
“这就是...黑暗向导的门槛吗？”凌晏轻声自语，冰蓝色的眼眸中流转着金色的光芒，那光芒越来越亮，几乎要冲破他维持的冷静外表。
就在这时，训练室的门无声滑开。雷恩站在门口，没有立即进来。这是对正在进行深度冥想的向导最基本的尊重。他今天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胸前别满了象征战功的勋章，显然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凌晏手中的能量体瞬间消散，训练室内的异常现象也恢复正常。他睁开眼，看向门口的挚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我们亲爱的首席哨兵穿的如同一颗被挂满的圣诞树般迟到了四分三十秒。”
雷恩早就习惯了挚友的吐槽苦笑一声走进来，军靴踏在地面上发出沉稳的声响：“飞船起飞前的最后检查比预计的要多花点时间，以防有什么会把我们推进危险之中的小惊喜。”他打量着凌晏，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看来你的晋级训练进展顺利。刚才那个能量体的稳定度，已经接近黑暗向导的标准了。”
“如果没有人打扰的话，会更顺利。”凌晏站起身，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一件深紫色的长袍披上。简单的动作在他做来却带着一种天生的优雅，仿佛每个关节的运动轨迹都经过精确计算。系腰带的动作流畅而精准，最后整理袖口时，手套边缘露出的手腕白皙得几乎透明。
雷恩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走到训练室中央，环顾四周墙上发光的符文：“我这次来，是想再次拜托你那件事。”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关于赫利俄斯...那个新来的战斗教官。”
凌晏系腰带的动作微微一顿，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耐：“那个精神体是条疯蛇的莽夫？我记得他上周刚拆了半个高级训练场，维修费用足够买下一艘小型战舰。”
“正是他。”雷恩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在军装袖口上摩挲着，“他的力量很强，强到...令人不安。昨天他在模拟战中差点把整个训练场的防护系统过载，如果不是及时切断能源，现在我们就得在露天场地训练了。”
凌晏走到墙边的控制台前，指尖在光屏上轻点，调出了一组数据。正是赫利俄斯在训练场造成的破坏评估报告。看着屏幕上那些庞大到如果读数需要从个位数到亿位的天文数字，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所以你现在不仅要我管理整个学院，还要我兼职当保姆？”
“看在我的面子上。”雷恩的语气近乎恳求，他向前走了一步，军装上的勋章在星光下闪烁着微光，“为了学院的安全。赫利俄斯的力量若真的失控，后果不堪设想。你知道的，一个失控的S级哨兵足以摧毁半个星区。”
训练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凌晏的手指在控制台上轻轻敲击着，调出了赫利俄斯的详细档案。光屏上显示着那个深棕色乱发的哨兵的照片，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即使在静态图像中也带着桀骜不驯的光芒。
“他的精神力波动曲线很不稳定，”凌晏指着屏幕上剧烈跳动的数据，“峰值时的能量输出甚至超过了标准的S级哨兵。但是控制力...”他轻哼一声，“简直像刚觉醒的幼崽，还是没断奶的那种。”
“所以才需要你的帮助。”雷恩的声音低沉而认真，“整个星辉塔，不，整个帝国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能压制住他的人了。”
凌晏转过身，长袍的下摆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他走到观测窗前，望着窗外深邃的地下岩层，仿佛能透过这些厚重的岩石看到上方的整座星辉塔。阿克忒斯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旁，锐利的目光与主人一同凝视着远方。
“我只保证他不会把整座塔拆了。”最终，凌晏用他特有的冷淡语气说道，“其他的，看他自己的造化。如果他非要自取灭亡，我不会浪费时间去拯救一个连活着都学不会的蠢货。真到那个时候，你就祈祷你的……面子大到能够拦住我弄死他。”
雷恩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这就够了。”他走上前，伸手似乎想拍拍凌晏的肩膀，但在对方冰冷的注视下又讪讪地收了回来，“保重。等我回来，请你喝我珍藏的那瓶星尘酒，就是亚瑟生前最喜欢的那瓶。”
听到熟悉的，被可以掩埋在脑子记忆黄沙里的名字，凌晏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但他很快恢复如常，只是淡淡地说：“活着回来再说这种大话。边境星系最近可不太平，别让我白费力气替你照看这个烂摊子。”
当训练室的门再次合上后，凌晏独自站在原地许久。阿克忒斯用喙轻轻梳理着他的长发，发出低沉的咕噜声。训练室内只剩下仪器运转的微弱声响，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来自塔身上层的嘈杂声。
“看来我们有的忙了，亲爱的。”凌晏轻声说道，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精神体的羽毛。蛇鹫享受地眯起眼睛，巨大的翅膀微微展开，在星光下投下庞大的阴影。
与此同时，在星辉塔的最高层观景台上，雷恩登上了等待已久的军用飞船。哪有什么检查时间过久，不过是想和老友好好的道别，就像……多年以前没来得及做的那样。
流线型的船身在夕阳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引擎启动时发出的嗡鸣声低沉而有力。飞船侧舷绘着星辉塔的徽章：一只展翅的雄鹰环绕着星辰，象征着塔的荣耀与使命。
凌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训练室的观测窗前，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起飞平台的全景。他注视着飞船缓缓升空，在天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化作一个光点消失在云层之中。夕阳的余晖将整个天空染成了金红色，仿佛在为远行的战士送行。
阿克忒斯站在他身旁，锐利的目光追随着远去的飞船，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这声音在训练室中回荡，带着某种预言般的沉重。
就在凌晏准备离开观测窗时，脚下突然传来一阵明显的震动。不是飞船起飞造成的，而是来自塔的下层。紧接着，一阵模糊的喧哗声透过厚重的墙壁传了进来，其中夹杂着器械倒塌的巨响和人们的惊呼声。训练室内的仪器突然发出警报声，屏幕上显示塔内某个区域的能量读数正在急剧飙升。
凌晏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他走到控制台前，修长的手指在光屏上快速滑动，调出塔内监控系统的界面。画面上显示的是中级训练场的实时影像。
原本整齐排列的训练器械东倒西歪，一群哨兵正惊慌失措地四处躲避，而在场地中央，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暴躁地挥舞着拳头。
虽然画面有些模糊，但凌晏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深棕色的乱发和标志性的战术背心。他轻轻敲击控制台，将那个区域的声音采集调到了最大。
“废物！连最基本的格挡都做不好！”赫利俄斯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们这样的水平，上了战场就是给敌人送人头！看看你们的姿势，软绵绵得像没吃饱饭的贵族小姐！”
画面中，赫利俄斯一把抓起一个倒在地上的训练假人，随手扔了出去。假人撞在远处的防护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在他脚边，巴沙里克庞大的身躯焦躁地游动着，竖瞳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颈部的鳞片张开，露出暗金色的纹路。
“教官！防护系统快要过载了！”一个年轻的哨兵教官惊慌地喊道。
“过载？”赫利俄斯嗤笑一声，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野兽般的光芒，“那就让它过载！真正的战场上可没有什么防护系统！”
凌晏关闭了监控画面，训练室内重新恢复了寂静。但那种来自远方的躁动感，却像是某种预兆般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阿克忒斯不安地拍打着翅膀，显然也感知到了那股狂暴的精神力波动。
“看来，风暴比我们预计的来得要早。”凌晏对精神体说道，唇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他走到训练室角落的一个古老书架前，从最上层取下一本用龙皮装订的典籍。书页自动翻动，停在一页描绘着暴风雨中雄鹰与巨蛇对峙的插图上。
“也好，”他轻抚着书页上泛黄的插图，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味，“省得无聊。”
蛇鹫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展开翅膀在训练室内低空盘旋了一圈，然后重新落回凌晏身边。一人一鹰凝视着观测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仿佛已经看到了即将到来的混乱。训练室内的符文依然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做着准备。
在星辉塔的某个角落里，一枚古老的怀表在黑暗中发出细微的滴答声。表盖上的欧珀石折射着最后一线天光，流转出变幻莫测的色彩。就像这座古老的塔，和塔中那些不安分的灵魂一样，永远在宁静与风暴之间寻找着微妙的平衡。
而今晚，当雷恩的飞船消失在星际航道中，当赫利俄斯在训练场上肆意释放着狂暴的力量，当凌晏在深埋地下的训练室里为晋级黑暗向导做着准备。
此刻，这种平衡，正在被彻底打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