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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被拎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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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费大量灵力加固完结界,玉玊一回至极山峰,便被漫上来的倦意裹住,连动根手指都觉得懒。
他脚尖轻轻一点,就坐到了他院中的古树上。
古树通过自己的能力,慢慢将无数力量不断地向上蔓延,汇聚到坐在古树休息的玉玊体内。
温暖的力量,不断地聚集到自己的体内,让玉玊渐渐地有了困倦之意。
“鱼兰,这回你又要输了!”幻梦御剑在前,衣袂翻飞间,已将身后的鱼兰甩出足足十米远。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鱼兰扬声回怼,嘴角噙着志在必得的笑,转头朝紧随其后的楚毒递了个眼色,“阿楚,看你的了!”
楚毒心领神会,指尖捻出一张符纸,沉声喝道:“万物之灵,听吾号令,天地隔绝——结界,起!”
一道透明屏障陡然拔地而起,堪堪挡在即将冲过木门的幻梦身前。他御剑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收势,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整个人狠狠撞在结界之上,震得剑身嗡嗡作响。
鱼兰见状,当即站在剑上后仰大笑,旋即驭剑落在那道破旧的木门前,叉着腰冲被拦在结界外的幻梦扮了个鬼脸:“幻梦,这次可是你输了!”说罢挥手撤去结界。
“鱼兰!你竟敢耍赖!”幻梦佯怒,攥紧拳头作势要与她比试。
可他的手臂刚抬到半空,便被一把木扇稳稳架住。明明只是一把木扇,但压在幻梦手臂上仿佛重如千斤顶。
“幻梦兄。”楚毒皮笑肉不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设结界是我所为,与小鱼无关。你若想比试,与我切磋便是。”
“罢了罢了,也就你这般宠着这个疯丫头。”幻梦悻悻收回手,嘴上说着无所谓,实则暗暗思忖,再被压下去,他的胳膊怕是要断了。
“多谢幻兄海涵。”楚毒微微颔首,收起了扇子。
“行了,别光顾着在门口聊天了。”鱼兰推开那道吱呀作响破旧的木门,“小玊玊半年未见我们了,肯定会想死我们。
“说的也是。”幻梦大喊道,“玉树临风的玉玊仙君,我们历练回来了!”
门内如同那道木门一样破旧,地板坑坑洼洼,院子里的东西一眼便可望到全部,一口老井,井边立着那棵枝繁叶茂的歪脖子古树。
玉玊正懒洋洋地躺在树杈间,一身青衣松松垮垮,乌黑长发如瀑般垂落腰间,单手支着额头,眉眼半阖。听到动静,他才掀了掀眼皮,垂眸看向树下的三人,声音淡得像风:“饭在锅里。”
“老东西!”鱼兰脆生生地喊。
“小玉米!”幻梦跟着起哄。
幻梦和鱼兰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踮脚跃起,一左一右揪住玉玊的衣袖,硬是把他从树上拽了下来。
玉玊被迫拉了下来,整理衣袖,有些恼羞成怒:“不成体统!”
“又不盘发!”鱼兰拽着玉玊的发尾,“天披头散发的,不成体统!”
“又不穿鞋!”幻梦微微掀起他的衣摆,“天天赤着脚,不成体统!”
说罢两人自顾自的后仰大笑了起来。
玉玊:“……”
笑够了,鱼兰掏出一支玉簪,不由分说地给玉玊挽起长发;幻梦也摸出一双长靴,蹲下身替他套在脚上。
玉玊之所以不盘发,是因为他不会;不穿鞋,则是单纯觉得赤足踩在泥土上,比穿什么靴子都舒服。
但有人伺候着他穿戴他也乐意穿着。
给玉玊整理好着装,俩人又从自己的乾坤袋袋里掏出特地给玉玊买的东西。
鱼兰道:“你这老东西年年不下山,待在这荒地,也不觉得无趣。这次下山我特地给你买了剪纸,皮影戏,还有许多画本。”
“小玉米仗着自己灵力强不用进食,天天空腹,山下这么多好吃的你都没尝过。”幻梦道,“我这次回来给买了特别多的吃食,蜜饯桂圆,牡丹卷,透花糍。”
两人各种玩具和吃食,玉玊有些拿不下了。
“还有这个!”二人一同拿出乾坤袋袋里的最后一样东西。
“这件衣裳可是用上好的绫罗绸缎做成的。”鱼兰拿着的衣裳通体搪瓷淡蓝色,面料看着光滑而轻薄,衣服尾的祥云图案一看就是用银线勾成的,“我当时看到这布料觉得就适合你,所以就直接买下一整块,裁下来给你做衣裳!”
“这枚玉佩我当时看到第一眼我就觉得很适合你,便立马买了下来。”幻梦拿着的圆形玉佩,玉佩上雕刻雪的茶花栩栩如生,透白的玉佩在阳光的折射下还照出了光。
两人每次下山回来的时候都会给玉玊买很多东西带回来。
虽然玉玊说过他们买的东西他都用不上,劝他们以后不要再买。两人次次嘴上都应着,下次不会了,但等到下次回来的时候还是大包小包的,全部堆到玉玊怀里,拿都拿不住。
鱼兰把他推到屋里,让他赶紧试试自己新买的衣裳合不合身。
玉玊被推搡着进屋,换下衣服,把幻梦送给自己的玉佩戴在身上,出了屋。
玉玊身高近九尺,长了一副极好的皮相。白皙的皮肤,一对浓郁剑眉下是一双凤眸吊梢眼,细长而又浓密的睫毛,挺立而又狭窄的鼻梁,鼻梁中间的那颗小痣也和薄唇一样如同嫣红色。
身穿搪瓷淡蓝色的薄衣,腰间挂着白玉玉佩,浑身都散发着斯文儒雅,不近人情的气质。
鱼兰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拍手夸赞:“老东西,你长得可真是眉清目秀,明眸皓齿,静如清茶,动如烈酒!”
看着玉玊那这张如既有男子英气,也不少女子秀气的脸,鱼兰都有一些自愧不如了。
玉玊无奈地变出一根梨花木细棍,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没大没小。”
“老东西就是死板。”鱼兰撇撇嘴,嘟囔道,“夸你好看还不乐意了。”
自从知道了玉玊的真实年龄,“老东西”三个字便被鱼兰挂在了嘴边。玉玊纠正过无数次,到最后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玉玊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香囊:“这香囊特地给你做的,这香囊散发的气息不止可以驱赶妖魔,这里面的香料在受伤时也可以当药物去用。”
鱼兰虽是女子,但酷爱游历江湖,到处打架行侠仗义,经常受伤。
“有阿楚护着我,哪能出事。”鱼兰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将香囊揣进怀里,宝贝得紧。
这时,那道破门又被推开了,最后一个人也回来了。
是谢至缘。
“至缘!”幻梦手里还拿着一个鸡腿,“买到了吗?买到了吗?”
谢至缘点点头,把手里的两坛酒给幻梦。
浪涯酒,整个大陆只有一家叫香糯酒庄有买。
这浪涯酒乃是幻梦最爱的酒,只要打开酒盖,这酒便芳香四溢,飘香十里。
香糯酒庄每天只卖二十坛,幻梦每次去买的时候永远买不到,但不知为何谢至缘每次去买都能买到两坛。
一桌子菜都是玉玊提前做好的,楚毒只需要再热一热就行了。
楚毒把锅里的菜重新加热拿了出来,摆到了桌子上:“人都到齐了,可以吃饭了。”
楚毒把烧鸡的最后一只鸡腿,提前掰下来放到鱼兰的碗里。
鱼兰吃着鸡腿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老东西,你做卤烧鸡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玉玊只是淡淡地点点头,他法力强悍,不需要进食什么东西,但当他们五人坐在一起用餐的时候,玉玊还是会简单吃两口。
“别光吃菜不喝酒啊。”幻梦把浪涯酒分给在座的每一个人。
等一人都分了一碗,幻梦直接抱着酒坛喝。
浪涯酒是豪酒,很是辛辣,玉玊只会简单地喝两口,喝一口吃一个蜜饯,压住喉管里辛辣的味道。
天色渐暗,晚风习习,带着几分夏夜的燥热。五人围坐在院中的圆桌旁,共饮一坛浪涯酒,笑语晏晏。
酒过三巡,幻梦突然一拍桌子,朗声道:“我有件大事要跟你们说!”
三人自顾自地吃着菜,没一个搭话,唯有谢至缘放下了筷子,静静地看着他。
“我决定了!”幻梦眼底闪着光,语气掷地有声,“我要在冰予峰上,建一个属于自己的门派!”
这话一出,方才漫不经心的三人瞬间变了脸色。鱼兰惊得手里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楚毒连忙起身,给她拿了一双新的。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当宗主?”鱼兰上下打量幻梦,眼里充满不屑,“而且你根本就不是当宗主的料。”
幻梦游历江湖多年,从未在哪个地方住过脚半年。而且生性放荡,自由不羁,完全就不像是当师尊的料。
“我怎不是。”幻梦打开另一坛酒豪饮一大口,酒液顺着嘴角淌下来,“现在那些修仙的一个一个的举高气扬的,帮百姓除鬼斩个妖,不是要十两,就是要百两的,都像什么样!”
“这话倒是不假。”鱼兰闻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放眼整个大陆,仙门百家林立,可真正心怀苍生的又有几个?大多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遇上小妖小怪祸害凡人,只会袖手旁观,嘴里还说着“我辈修仙,岂是为了处理这些琐事”。
修仙不为百姓,简直枉为仙道。
“你若想好了,便去做。”玉玊为自己倒了一盏茶,语气淡然,“一身本领,确实需要人去传承。”
“明日我就去冰予峰上建房子。”幻梦把坛里的最后一口酒喝到肚子,掷地有声地说,“我一定要建一个最厉害的宗门,一个只为平凡百姓做事的宗门!”
他将空酒坛往天上一扔,鱼兰下意识地拔出腰间长枪,枪尖精准地接住了酒坛,稳稳停在半空。
鱼兰:这该死的下意识动作。
幻梦抱臂,挑眉看向她:“鱼兰,我们可有半年没比试了吧?”
“你也半年没有赢过我了。”鱼兰轻笑,把长枪的坛子扔到草屋的房梁上。
两人每次下山历练归来,都会拔剑比武。
规则很简单,谁能拿到房梁上的坛子就是谁赢。
“忘命。”幻梦召唤出自己的长剑出鞘,立马就朝着鱼兰袭去。
鱼兰用的自己的长枪紫藤,侧身躲避。
正收拾碗筷的楚毒,抬起手臂:“结印!”
鱼兰被一道结界庇佑,挡住了幻梦的攻击。
谢至缘吹起洞箫破了那结界。
结界一破,楚毒又立马设置一道新的。设置一道新的,谢至缘就吹起洞箫,破一道。
箫声听着很是悦耳,但这悦耳声中夹杂着两件交锋,和结印的声音就变得刺耳了。
玉玊嫌吵,脚尖一点,坐回了古树上。他在周身设下一道结界,将外界的喧嚣尽数隔绝,而后取出白日里未雕完的鬼工球,借着头顶皎洁的月光,细细雕琢起来。
玉玊雕刻的很认真以至于幻梦和鱼兰比斗结束,他也未曾察觉。
幻梦破了玉玊的结界,坐到了古树上。
谢至缘坐在草屋的房顶上继续认真吹着洞箫。
“鱼兰呢?”玉玊头也没抬,轻声问道。
“打了这么久,累坏了,在你屋里歇着呢。”夏夜的风带着燥热,幻梦变出一把扇子,扇面上写着“美幻如梦”四个大字,他慢悠悠地扇着风,“楚毒在屋里守着她呢。”
玉玊雕刻半年的鬼工球终于雕刻好了,递给幻梦,“给你的。”
“也就你这般清闲,才有功夫雕这些没用的玩意儿。”幻梦接过鬼工球,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嘴上却嫌弃道。
“也就你这种人,才会天天偷我盒子里的东西。”玉玊抬眸,淡淡瞥了一眼幻梦腰间鼓囊囊的乾坤袋。
幻梦顿时有些心虚,梗着脖子辩解:“这么好的东西,你天天待在山上也用不上,放在盒子里落灰,简直是暴殄天物!我这是识货,才拿来用的!”
玉玊一个人在山上的时候,就会自己找材料做一些灵能法宝,无用的摆件。算是他老人家做做手工打发时间。
幻梦每次回来都会把玉玊放到盒子里做好的灵能法宝拿走自己用。
“下次不用偷偷摸摸的,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做给你们的。”玉玊用手臂撑着头,闭目养神。
幻梦听后轻笑,看着对面坐在房梁上的谢至缘,皎洁的月光在他身后,手里拿着洞箫吹。
谢至缘就喜欢自己一个人待在一边,平静地吹自己的洞箫。
“我若是真把门派建起来了。”幻梦晃了晃腿,语气带着几分憧憬,“到时候你们四个,都得来我门下当宗师。”
谢至缘听到后,停下吹箫的手指,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
“不当。”玉玊想也不想,一口回绝了。
“为什么?”幻梦不解,“小玉米你这一身本领没个人传承怎么能行?”
玉玊轻眨着眼皮,语气平淡无波:“我又不会死,需要传承什么?”
幻梦:“……”
幻梦差点忘记了,玉玊是与天地同寿。
只要天地在,他便在。
“身边总该有个人陪着的。”幻梦仰头望着古树交错的枝桠,声音低了些,“我们几个下山历练,少则半年,多则五年。你一个人守着这空山,多孤单啊。”
玉玊淡淡回怼:“我又不是你,我不喜欢热闹,只爱清净。”
“也是。”幻梦没再说话,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旁边的人不说话,玉玊也不爱说话,他用手支撑着头安静地坐在树上闭目养神,好像要与树融为一体。
“身边有人总比没人好。”过了许久,幻梦才轻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怅然,“哥哥,你还是收个徒弟吧。”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推门声。
玉玊倏然睁开眼。
他坐在树上,抬眸望去。
只见谢至缘手里拎着一个小孩进来了,玉玊看到那个小孩的样貌后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