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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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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案子暂时算是告一段落,但W的身份和他究竟在这几起案子里处于一个什么地位仍然未知。
顾渊打算先去看望一下钟雪。
“余瑔?”
“顾队余顾问说他下午有事,托我找你请个假。”
“哦。”顾渊应了一声。
随即驾车来到京嗓子门口。
经过整顿,负责人王梅美落网,未成年女孩全部打发离开。严禁出现任何涉黄赌毒的人和物,专人会定期检查。
钟雪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虽然她现在已经不在这里工作,但在顾渊让她选见面地址的时候,她却选了这。
“最近怎么样?”顾渊开口问候。
“挺好的,多谢顾队和余先生给我继续上学的机会。”钟雪深深地鞠了个躬。
“嗯?”顾渊发出一身鼻音表示疑惑。
钟雪以为自己让顾渊不满了,随即又想起他们是两个很好的人,倒也不怕。
“余先生走之前递给了我一张卡呀,说是市局顾队长给的助学金。还派了人去我家跟我父母沟通让我去上学,我真的很感谢你们。”说完,又深深鞠了一躬。
“倒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女孩。”顾渊心想。
“关爱市民是我们应该做的。以后遇上什么事就找警方求助,法律会维护你的一切合法权益,这些权利即使是你的父母也无法侵犯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女孩再次鞠躬,跟顾渊道别后就离开了。这次的见面只是确认对方的情况所以顾渊也没有继续挽留。但钟雪走前眼中的期待和感激还有崇敬却深深烙印在顾渊心中。
他又想起余瑔问他为什么要当警察,他想换一个答案—保护这些对生活充满希望的人眼中的星空。
他给余瑔打了个电话。
“您好?”对面传来余瑔疑惑的声音。
“是我。”
“顾队?怎么了吗?我跟璐璐说我今天下午请假了。”
“就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现在可以带你去看星空了。”
对面传来余瑔温和的笑声“这样啊,那等我去完公司回来,今天晚上怎么样?”
“轰!”余瑔话刚说完,对面就传来一声沉闷但震耳欲聋的巨响。
顾渊感觉自己的大脑霎那间绷紧,第一反应告诉他,出事了!
“喂?余瑔?余瑔?余瑔!”顾渊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但对面那温和的声音没有响起。
顾渊隔着手机,只能听见金属的碰撞声和“嘎吱—哐啷”的声音,那是钢铁被撕裂玻璃被挤压破碎,塑料部件瞬间瞬间解体而形成的混合噪音。
顾渊感觉大脑炸开了,迅速迈上自己的车“杨璐璐,快查一下京市从余瑔家到他公司的路段监控,有没有地方出车祸,把地址给我!”他一手拿着另一部手机,一手掌控着方向盘压着超速的线奔驰。
手机那边余瑔的电话还没有挂断,现在周围已经没有撞击后的响声,只能听见一些细小的声音。可能是轮胎破裂漏气的“嘶嘶”声,还有“滴答滴答”液体低落的声音,周围人群的尖叫和吵闹只是这场演奏的背景音。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顾队,中央路。”杨璐璐言简意赅。
顾渊没有回答,挂断电话,一脚油门,直达目的地。
他看到了那辆鲜艳的车,不过现在已经不算是辆车了,像是垃圾场里报废的金属。流畅的车尾,此刻已扭曲成一团狰狞的金属疙瘩。后保险杠像脆弱的塑料玩具般碎裂,散落一地。车窗玻璃没有完全碎裂,而是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网般的裂纹,将车内与车外的视野切割成无数个绝望的碎片。
更触目惊心的是车身结构的变形。金属车架像被一双无形的巨手粗暴地拧过,呈现出不自然的V字形褶皱。轮胎或许有一个已经瘪了下去,无力地支撑着这具残骸。地面上,除了闪亮的玻璃碴,还可能有一道深色的、粘稠的液体——是冰冷的冷却液,或是更令人不安的、带着铁锈味的引擎机油。
车内,安全气囊像两个垂死的白色幽灵,无力地瘫在方向盘和副驾驶座上。上面可能还沾染着血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气味——刺鼻的安全气囊火药味、温热的塑料焦糊味、以及若有若无的汽油味,共同构成了一种名为“灾难”的气息。
余瑔正安安静静的趴在那,仿佛熟睡。他总是这样,即使外面风雨飘摇,他也无动于衷。真是一种极致的,冷漠。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顾渊下车,看着医护人员把余瑔抬上去,他也跟了上去。医生本想说什么,但看着顾渊的神色,又闭上了嘴。
车上,顾渊看着医护人员一次次试图唤醒余瑔的意识,他想动,但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了。身体在微微发抖,像是害怕失去病床上那个人。
“奇怪,我们明明才认识几个月。”顾渊的意识被分成了一片一片,其中一片冷静的思考。
余瑔被送进病房,手术室的红灯亮起,顾渊坐在门口,低头,但脑子里没有任何思绪,他在放空。
“病人很危险,谁能联系上他的直系亲属?”医生出来,语气严肃。
顾渊缓缓举手,他的脑子还是天悬地转的“我能联系上他父亲。”
就在此时,杨璐璐的电话打来,顾渊下意识接通“顾队,余瑔的父亲被发现死在家中!”
顾渊愣了一下,突然之间理性回笼“你先进行常规处理,有事跟我汇报。”
随即又对医生说“他的父亲……死了”
医生也一愣,说了一句节哀。但余瑔的情况不允许他逗留太久。
“病人的情况很紧急,还有其他直系亲属吗?”
“没有。”顾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余瑔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像一棵草,在世间飘荡,无处可去无人可依。
医生眉头越来越紧,顾渊终于开口“我来签,我是他的上司。”
“单位确实可以代为签字,但你确定要担起这个责任?”医生有些迟疑。医院像是一个小型的世界,悲欢离合,人性冷暖都在其中。他见过太多签完字后病人死亡而自责终身的人,所以他要劝顾渊,也希望顾渊不要签。但身为医生,在没有许可不能动手术的情况下,他希望顾渊能担起这份责任,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从眼中流过。医者仁心让他面临这份抉择。
顾渊也明白自己的签字意味着什么。“不能再等了!”旁边是医生的催促。
他提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顾渊,此刻那两个字有千斤重,那是一条人命的重量。
旁边医生在给他讲手术的风险和过程,却看到他已经签好了字。医生重新审视顾渊一眼,重重点了下头。不耽搁一分一秒迈进了手术室。
在顾渊的记忆里,那一天他像个陀螺,手术知情同意书,麻醉知情同意书,输血治疗同意书,病危通知书……一份又一份的文件像海浪,把他卷进去又卷出来,他像个机器人,听着医生讲,签名,听医生讲,签名。
病房外很难熬。消毒水的味道从鼻腔钻进天灵盖,顾渊从未感觉如此讨厌它的味道。隔着一扇门,里面手术刀破开皮肉的声音响在顾渊耳边,吵的他烦躁。一身哭泣打破着死一般的安静,接着是一个女人尖利的喊叫和哭声。白布盖在一辆推车上面,勾勒出人的形状,推车在遇到女人是停了一下,随即在医生们的“节哀”后那人爆发出更激烈的哭喊。
顾渊仍然坐在病房前,他脑中突然自动把余瑔的脸按在了白布下那人的脸上,那张平静的脸总是微微勾起嘴角,安宁,顾渊不知为何,觉得余瑔很适合太平间这个地方,无波无澜。但很快他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余瑔也有生命力,在他和杨璐璐互骂的时候余瑔的笑是充满生机的发自内心的笑,像是三月的风拂过湖面带起波澜。
看着手术室紧闭的门,顾渊发着呆,他开始思考,余瑔是一个怎样的人。“一个纨绔富二代?不是。一个无私奉献的人?”不是。他是一个善良但会露出锋芒,温和但不失分寸的人。他有自己想要的,也有自己讨厌的。他是一个真实的人。
为了阻止自己胡思乱想,他又问自己另一个问题“余瑔对我是什么样的存在?”
普通同事?不止。兄弟?算不上。朋友?不确定。顾渊理不清自己对余瑔是什么样的感情,他从没对一个人这么上心,会因为他的受伤而魂不守舍,无论是现在的职位还是之前受过的教育都告诉他这无论在过去还是在未来都不会发生,但现在,却发生了。
顾渊喜欢直来直往,不喜欢隐藏自己的感情。他承认,自己可能确实喜欢余瑔,无论是因为他的外貌还是内在,即使是家世也和自己算是门当户对。对于这样的人,确实是在他的择偶标准上。
就在他推出这个结论的瞬间,医生的声音也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