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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藏不住的银杏 ...

  •   早上六点刚过,沈观就被窗外的蝉鸣闹醒了。窗帘没拉严,一道亮得晃眼的光从缝隙里钻进来,落在枕头上,像块被太阳晒暖的碎玻璃。

      他摸过手机看时间,屏幕亮起来的瞬间,才反应过来——这要是在春天,天还蒙着层薄灰,可夏天的天光总来得急,连晨雾都没来得及散,就被太阳赶跑了。

      穿好衣服走出房间时,姥姥已经在厨房煮豆浆了,蒸笼里飘出的包子香混着晨光漫在小屋里。

      “今天醒这么早?”姥姥把热好的牛奶递给他,“夏天天亮得快,等会儿去巷口买油条,比平时早去十分钟,省得排队。”沈观接过牛奶,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暖暖的。

      早上八点半,早课的铃声刚歇,教室里飘着淡淡的粉笔灰味,混着后排同学偷偷带进教室的豆浆香。

      后排靠窗处,周最在桌子上翻找物理课本,指尖忽然触到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是昨天沈观帮他捡的那块橡皮。

      他捏起来晃了晃,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橡皮上,隐约看见边缘沾着点浅灰色碎屑,像极了雨天里老街墙皮剥落的碎渣。

      指尖蹭过碎屑的瞬间,记忆突然翻涌:当时他靠在斑驳的砖墙上,指尖无意识蹭着墙皮,粗糙的碎屑磨过指腹的触感还清晰得像在昨天。

      周最猛地抬头,视线直直撞向身侧的沈观。对方正低头记笔记,晨光落在他微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浅影,手腕搭在桌沿,露出的腕骨线条细而利落,竟和记忆里那个穿紫色冲锋衣的男生重叠在一起。

      周最的指尖陡然顿在半空,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盯着沈观的侧影超过三秒。直到沈观似有察觉,微微偏过头,他才不紧不慢低下头,假装翻课本,耳尖却悄悄热了起来——怎么会这么像?

      他甩了甩头,把这荒唐的念头压下去,可捏着橡皮的指尖,却不自觉地更用力了些。

      第二节物理课,老师抱着卷子走进教室,刚站稳就笑着点了周最的名字:“来,周最,你物理一直拔尖,昨天发的卷子上面那道力学压轴题,一会你上来给大家讲讲解题思路吧。”

      全班目光瞬间聚过来,周最却没立刻起身,只是漫不经心地把桌上的草稿纸拢了拢——他昨天下午早就把这道题的三种解法都算出来了,连老师没提到的简便算法都标在旁边,只是草稿纸被他画得乱七八糟,步骤写得龙飞凤舞,只有自己能看懂。

      他指尖在纸堆里翻找最清晰的那张,没注意到沈观正侧头看着他的草稿纸,目光落在那道简便算法的步骤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物理老师在讲台上回顾昨天讲的重点,等周最正要拿着草稿纸走上讲台,刚要迈开腿,就听见沈观轻轻敲了敲他的课桌,递过来一张叠得整齐的纸。

      周最愣了愣,展开一看,竟是沈观照着他草稿纸上的简便算法,重新整理的步骤——每个公式都标了序号,受力分析图用铅笔画得清清楚楚,连“第一步:确定研究对象”“第二步:画受力示意图”的提示都写得明明白白,字迹清隽,比他自己的潦草字迹规整太多。

      周最挑了挑眉,指尖在纸边蹭了蹭,没说话,却把自己的草稿纸揣回口袋,拿着沈观整理的步骤走上讲台。他站在黑板前,按照纸上的步骤讲解,声音和平时一样稳,从容不迫。

      连老师都忍不住点头:“这个简便算法很妙啊,步骤整理得也清晰,周最,这次倒是难得这么规整。”

      周最余光瞥向台下的沈观,对方正低头记笔记,晨光落在他的发梢上,泛着点浅金。他清了清嗓子,补充了句:“这步骤里的受力方向标注,参考了新同学的思路。”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小声议论,夹杂着好聪明、人长这么好看的字眼。

      周最没理会,讲完题走回座位,把那张整理纸轻轻放在沈观面前,声音压得很低:“谢了,比我写的清楚。”这是他第一次对沈观说除“嗯”之外的话,尾音里还带着点自己没察觉的松快。

      沈观抬头时,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轻轻“嗯”了一声,指尖在纸边缘蹭了蹭,没再多说,只是把自己的物理课本往周最那边挪了挪,书页停在受力分析的拓展例题上,还在关键公式旁用铅笔圈了圈——像是在说“这个例题也能用刚才的简便算法”。

      大课间下课铃声刚响,付屿就抱着篮球冲进教室,下节是他心心念念的体育课,他二人必定酣畅淋漓酣畅淋漓的鏖战一场,他一把勾住周最的肩膀:“走,去打球,刚听说操场新划了三分线哦。”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无意扫到沈观的书桌,下一秒突然自来熟,两人如同好了十年的兄弟一般,指着错题本里夹的银杏叶笑出声。

      “哎,新同学,你也捡银杏叶啊?跟阿最上次捏的那片长得一模一样,你们俩不愧是同桌啊连捡叶子的品味都像。”

      周最立刻挣开付屿的手:“品味哪里一样。”话虽这么说,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那片叶子——青黄相间的脉络,边缘还带着点没干透的潮气,和他之前捏在手里玩的那片几乎没差。

      正想别开视线,沈观却把叶子从本子里抽出来,递到他面前:“你要不要?早上在路上捡的,看着挺好看。”

      周最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指尖碰到叶片的瞬间,又想起雨天里那个男生耳尖沾着的“雪粒”,凉丝丝的触感仿佛还在指尖。

      他迅速把叶子夹进书里,抓起篮球就往门外走,含糊地说:“走了。”

      走到教室门口时,他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刚好看见沈观低头把错题本合上,指尖还在刚才放叶子的地方蹭了蹭。

      阳光落在沈观的侧脸上,把他的睫毛映得透明,周最忽然觉得,耳尖热得像要烧起来,连手里的篮球都带着点烫意。

      付屿在身后催他,他应了一声,脚步却慢了些,直到走出教学楼,风一吹,耳尖的热意才散了点,可心里那点莫名的感觉,却像被风吹起的银杏叶,飘个不停。

      篮球砸在地面的声响从操场传进走廊时,沈观正低头整理物理课本。书页间还留着刚才周最匆忙夹进去的银杏叶,边缘的潮气晕开一小圈浅痕,像他刚才低下头时耳尖那抹几不可察的红。

      他指尖在书页上顿了顿,忽然想起今早路过巷口那棵老银杏树时,叶片落在肩头的触感——和周最刚才攥着叶子的指节弧度,竟莫名重合。

      操场边的台阶上,付屿正擦着汗抱怨三分线划得太偏,周最却盯着手里的篮球发呆。指腹蹭过球面的纹路,忽然想起沈观递那张整理纸时的指尖——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连握笔的姿势都透着股规整。

      “发什么呆呢?该你了。”付屿把球抛过来,周最伸手接住,掌心突然传来一阵烫意,像是刚才碰到银杏叶时的错觉。

      他今天不太正常,一言不合就胡思乱想。

      周最站在三分线外。篮球在他手里转了两圈,阳光落在他扬起的手腕上,腕骨线条利落。周最指尖在篮球表面转了半圈,指腹蹭过球面粗糙的纹路,蝉鸣里混着付屿催他的喊声,他却没立刻动。

      阳光斜斜落在他扬起的手腕上,腕骨线条在汗湿的校服袖口下若隐若现,目光扫过新划的三分线,喉结轻轻滚了滚。

      下一秒他突然启动,脚步碾过操场的塑胶地,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篮球在他掌心与地面间弹动,节奏稳得和他解题思路一样游刃有余,路过防守的同学时,手腕轻轻一翻,球就从对方肘下钻了过去,动作利落得没带一点多余的弧度。

      “阿最,漂亮!”付屿忍不住喊。

      周最带球突破时,校服外套早被他随意搭在栏杆上,只剩件贴身的白色短袖。跑动间衣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腹处紧实的线条——不是刻意练出的夸张块状,而是日积月累磨出的流畅弧度,腹肌边缘隐在腰线里,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还沾着点没干透的汗珠,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付屿从侧面扑过来抢球,周最猛地转身避开,动作幅度稍大,短袖直接向上卷到腰际。后腰凹陷的曲线与腹肌的棱角瞬间清晰,汗滴顺着肌理往下滑,没入运动裤的松紧带里。

      他却像没察觉,只盯着篮筐,手腕一扬将球投出,落地时随手把衣摆拽下来,指尖蹭过腰腹的皮肤,留下一道浅浅的汗痕,只余腰侧一点若隐若现的轮廓,勾得人目光忍不住多停两秒。

      跑到篮下时他猛地收步,膝盖微屈,身体跟着跃起的瞬间,指尖将球举过头顶。

      阳光落在他汗湿的额发上,睫毛投下的浅影晃在脸上,篮球脱手的刹那,他盯着篮筐的眼神发亮——球擦着篮筐边缘转了两圈,“唰”地落进网里,篮网晃动的弧度,竟和他嘴角悄悄扬起的弧度有了几分相似。

      付屿跑过去捡球,递给他时忍不住点头:“你最近是不是背着兄弟我练核心了?刚才转身那下,腰腹发力比以前更稳了,刚才那球要换别人早歪到火星去了。”

      周最接过球,指尖在球面转了圈,没说话,只是朝他抬了抬下巴:“再来?”
      付屿立刻摆好防守姿势,眼睛盯着他的动作:“嘿呀,来就来!小爷陪你玩玩。”

      周最屈膝运球,突然加速突破,衣摆再次被风掀起。付屿没追上,看着他再次上篮得分,忍不住笑着喊:“靠靠!我服了!呜呜呜周最哥哥带带人家。”

      上午的阳光早把操场晒得发烫,塑胶跑道泛着浅淡的热气,边缘的杂草蔫蔫地垂着,却挡不住球场中央的热闹。

      老樟树的影子斜斜铺在地面,碎光透过叶隙落在红色球场上,像撒了把金屑,风一吹,光斑就跟着晃,混着蝉鸣滚过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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