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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   黑渣本以为阿柴会一起去,基本展浔去的地方,他会让阿柴陪同。
      但阿柴没去,理由是想陪陪崽子。他对展浔有了看法,虽然他可以糊弄过去,但他糊弄得了别人,糊弄不了自己。
      阿柴走过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政权,展浔是唯一一个没把崽子当动物,愿意给小崽子请老师,帮着他学习社会文明的人。这让阿柴一度以为他会在浊岗扎根,甚至有可能一直生活下去,毕竟把小崽子从曾经那片地方带出来,他就暗自下定决心要找到另一片地方,让崽子不再思念往昔。
      可是当他看到毛毯里裹着的阿泉,身上是被项圈和麻绳勒出的痕迹和拳打脚踢出的淤青,他甚至有刹那觉得他们还被困在那片试验田里,看着崽子被关进笼子,哭喊着和同伴一起被一车一车地带走。
      那痛是他和崽子记忆里的一片焦土,想起来就像皮肉被撕开一样锐痛。
      那天他把毛毯脱掉,给崽子放洗澡水。虽然他的公寓配备有浴缸,但他从来没有用过。他狠狠地擦洗着浴缸,用消毒水清理干净,又用花洒一遍一遍地淋过,直到放出热气袅娜的一缸,才让崽子泡进去。
      而后他关上门,迅速地搓过眼睛。
      他本来不想问那些问题,可却倍感煎熬。他会打他,会骂他,但他从来不会捆住他。他知道被戴上项圈对崽子来说代表着什么,知道崽子会害怕得趴在地上随人宰割,他也知道崽子会觉得哥哥不要他了,所以要被剖开了,他会被分装到不同的玻璃瓶里,毕竟他的同伴们就是这样的下场。
      甚至不用说要是精油糟蹋了崽子——阿柴自己舍不得碰,他不敢想象要是精油那么做了,自己又会做出什么事。
      他坐如针毡,最终仍是按捺不住,推开了浴室门。
      雾气腾腾之间,崽子快乐地用棉团搓着澡。见着阿柴进来了愣了一下,而后刷拉一下从浴缸里站起来,双手扶着瓷砖墙壁,撅起屁股等着要被揍。
      他知道自己犯错了,他不该到处乱跑的,虽然他请示过柴哥,说叶子没有了,菠萝哥哥要的东西他没有原料,得去港口再采摘。但之后被精油骗了从洼地跑出来,就是他的错。否则他不会被抓住,也不会让柴哥殚精竭虑怎么把他弄回来。
      这已经是他和柴哥之间的默契。他要是乱跑就得挨打,而且得打出痕迹,柴哥说这是要做给别人看,否则他们会找我俩的茬,我们就待不下去了。
      还好,柴哥打人不怎么痛,木条是锯齿状,能拉破皮肉,但用他嚼碎的叶子敷一敷,就像给昆虫咬一口而已。
      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规矩,这已经是柴哥能找到的最好的保全他俩的方式了。所以他理解,他以后不乱跑了。
      见着柴哥没动静,他转头看看柴哥。雾气太浓了,他有些看不清楚,于是他又从浴缸里走出来,扶着浴缸的边缘蹲下来。他对柴哥说——“哥哥,可以打了。”
      柴哥的鼻子一下子痛到难以自持,他一把抱住了崽子,把眼睛压进了对方的颈窝,狠狠地在崽子肩膀上吸了几口气,他说疼不疼,打得你疼不疼。
      小崽子却觉得奇怪,他说哥,你还没打我呢,不疼啊。
      阿柴放开崽子,浴室灯光晦暗,但踢打出的斑驳仍触目,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抚过一块腰上的痕迹,还没有用力,崽子就吃痛地往后躲了躲,说这……这个有些疼。
      阿柴拾起棉团,沾沾漂浮着的沐浴泡沫往崽子身上涂,他总得做些什么才不盯着那伤痕看。崽子似乎也理解了他的用意,忍着偶尔传来的闷痛,握着阿柴的肩膀由着对方给自己清洗。
      直到他全身都被涂满了泡沫,而泡沫又干了瘪下,再被水流冲回浴缸里,仅仅剩下脖子上的勒痕,让阿柴不忍触碰。而也就在这一刻,阿柴注意到崽子膝盖和手肘被碎玻璃碴摩擦出的伤。
      崽子摸了摸阿柴的脸,说哥哥,我做错了,我再也不——
      “告诉我,精油还对你做了什么。”没忍住,阿柴仍是问出口。
      崽子没太听懂,他仔细地想了想,说还好,就是打我了,用东西捆着我脖子好疼。
      “还有呢。”阿柴强顶着忐忑和怒火,抓住崽子的胳膊,目光落在手肘的玻璃渣痕上。
      崽子说哦这个,他碰掉了酒瓶子,追过来打我的时候我就蹭到了。
      “还有呢?”阿柴继续追问,看着崽子怎么也没往那方向想的样子,一边觉着或许没受糟蹋,一边又害怕受了却没问出来。他的喉结滚动了一瞬,像用细针筛出玻璃渣一样轻轻地挑来话题——“他……他有没有弄你。”
      “弄我?”崽子疑惑。
      阿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和崽子很少很少做那些事,他舍不得,又害怕崽子疼,他们几乎没有真正讨论过这类话题,使得他就算想问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对,就是……”阿柴的目光垂下,犹豫了好一会,“就……我弄过你那样,他有没有……”
      “哥哥怎么弄过我?我……”崽子努力地思考,而后恍然,回答——“哦,没有,他脱了我裤子,但是我踢掉他了。”
      阿柴大惊失色,猛地看向崽子,他说他脱你裤子,他、他做了什么,你全部给我说。
      崽子细细回忆,他说没有什么,就是他脱了我裤子,我就踢了他几脚,他就把瓶子弄掉了,就……就搞伤我了。
      阿柴说就这样?
      崽子点点头,是,就这样,“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阿柴痛惜不已,却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再次把崽子搂紧了,碰到了崽子的伤,惹得他吱哇乱叫,阿柴才又赶紧放开了他。他说你没做错,你打他算什么,你就算杀了他吃掉都行。
      这话在别人听来可能是个玩笑,但对这崽子来说——他可不是没这么做过。
      所以崽子很认真地问,“我可以吃他?”
      阿柴破涕为笑,他说可以,要是别人再伤害你,你就杀了吃掉,我肯定不揍你,“这里不是以前我们那地了,能吃人。”
      崽子又快乐了起来。

      但崽子只快乐了一会,又有些可惜地说,那些叶子都丢了,那个人抓我的时候抢走了我的筐,叶子采光了,菠萝哥哥会不会责备我。
      阿柴这才想起当时放崽子出去是为什么。
      阿柴和菠萝有些买卖,浔哥也是知道的,不干涉到黑渣帮的生意所以没怎么管他,那就是用浊岗特殊的植物进行提炼。
      崽子对植物和土壤特别敏锐,曾经生活在原始森林的他有识别和培育甚至是提炼的特殊技能。他们刚来浊岗的时候阿柴是帮浔哥做打手,经常受一些皮外伤,崽子就从港口找到洼地的一类叶片,嚼碎了敷在伤口上,伤口不过几日就能好,甚至痕迹都留不下。
      这方式他们一开始只当自用,直到菠萝和他们混熟了,见着崽子给阿柴收拾了一顿后,自个嚼烂了叶片可怜兮兮地涂上,他才好奇地询问。
      柴哥说就是些敷料,就在港口那采的,你们难道没用过。
      菠萝还真没用过,港口那洼地不仅没人采摘,甚至都懒得花钱打理。
      他立刻拿出匕首给自己划了一道,而后让那崽子也给他敷。结果不敷不知道,一敷那疼痛立刻就消去不少。
      菠萝思维活泛,立刻看到了商机,他说这玩意还能再搞得干爽些不,要是能卖到拳场那块,咱们可赚得很啊。
      他们一合计,试试也无妨。
      柴哥刚开始只是让崽子试试,谁知道那崽子不但改良了提炼方式,甚至摸索出精准的用法。一个是捣碎了之后晒干,可迅速止血止痛,但对消肿和伤痕去除效果一般。另一个是湿叶熬煮,止血止痛是差强人意,但消肿及去除结痂之后的增生却有帮助。
      菠萝立刻让他们制备了试用,转身就去服务站出货了。服务站穿针引线,找到了愿意试用的拳场,结果一试,好样的,拳场负责人直接表示他们愿意买,有多少要多少。
      这可让菠萝和柴哥高兴坏了,虽然制作过程繁琐,但好在成本低,原料方便获取,技术还只有崽子掌握,那这钱就得他们赚。
      于是他们就搞了起来,本来菠萝就在港口干活,偶尔找到几个熟人借着清理洼地的理由顺便就采摘了,然后批量送给柴哥,崽子帮他们制造,造出来了菠萝再拿去服务站出货。
      虽然每次出的货不多,这赖于洼地有多少原料,但难得就难得在纯天然无污染。要知道用了黑调料上拳场的拳手基本都感觉不到疼痛,但是调料的劲一过,那是周身给人打散了再组装一样难熬。而这敷料不仅消肿止痛,又不像黑调料用多了难戒断,在拳手之间非常受欢迎。
      那天菠萝也是去拿订单,顺便捎一份黑市上所谓的替代品是什么玩意,给崽子研究研究。
      竞选之后拳场的生意又会火起来,雾枭人特别爱看黑拳场的决斗,要是隧道项目让雾枭人涌入,那他们的订单肯定多到不行,他得让崽子多做些,也想想要不要另外搞个厂房,雇佣人手扩充他们的产量。
      而刚好叶片不剩多少,自己又喝多了,就这么让崽子掉进了圈套。千错万错不是崽子的错,错的是阿柴。
      “菠萝哥哥不会责备你,他要敢责备你,我揍他。”阿柴说。
      但不管怎么样,崽子回来了,虽然不能说丝毫伤没受,可到底算是让阿柴一块石头落了地。而就在他想带崽子好好地出去吃一顿,让他洗掉这场不愉快的绑架时,良湛给了他电话。
      良湛一句话让阿柴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柴哥,我……我去哪里□□。”
      柴哥说你要枪干什么,谁允许你用枪了。
      良湛沉默了一会,说,“我想跟着墨迟去鸽派那里,我不知道……我觉得应该带枪,是不是?”
      柴哥哭笑不得。当然不是,他要是带枪了,那连会场都进不去。
      “你在哪,你去之前过来见我一下。”阿柴叹了一口气,回答。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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