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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Ch.7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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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门被狠狠推开,门板重重撞在斑驳的墙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一股潮湿霉味扑面而来,混着灰尘的气息,这屋子一段时间没住人,连空气都变凉了。
屋内漆黑一片,金念摸黑摁下门边的开关,惨白的光线瞬间铺满整间屋子。他径直朝着沙发摔了过去。劣质的布艺沙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接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额角的青紫处破了皮,温热的血珠正顺着鬓角往下淌,黏在脖颈上,又冷又黏。右手上全都是血,无数细碎的玻璃渣嵌在皮肉里,指缝间还凝着干涸的血块,那些细密的刺痛顺着神经往上爬,他像感觉不到似的,一动不动
冷白色的灯光寡淡地打在少得可怜的家具上。客厅里只有一张掉漆的茶几,两把塑料椅子,墙角堆着几个落满灰尘的纸箱,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不像纪淮执家,暖黄的灯光永远亮着,沙发上搭着柔软的毛毯,茶几上总摆着新鲜的水果和他爱吃的零食,连空气都是暖洋洋的。
金念抬手,慢吞吞地拢了拢被风吹得凌乱的衣领,动作滞涩得像个没上油的木偶。他的瞳孔漆黑一片,深不见底,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红,还沾着一点未干的湿意。此刻这双眼放空,没有一丝波澜。他出神般一动不动地陷在沙发里。
半晌,他掏出摔得屏幕炸裂的手机,点亮屏幕,瞟了眼纪淮执的消息点了删除,又找到陈昱,不知是冷的,还是疼的,他指尖颤抖,好不容易才打出一句完整的信息:
— 回家。
纪淮执家里,陈昱握着手机,试探地看向紧紧搂住自己,目光钉在自己手机上的纪淮执:
“我要走了纪哥。”
“我和你一起。”纪淮执说着就要起身,被陈昱一口回绝:“不行,金哥没叫你。”
纪淮执刚想说什么,陈昱又接着道:“我先回去看看金哥。”
身后门被关上,纪淮执才回过神来,抄起茶几上的车钥匙,直奔刘建林住所。
陈昱赶到时,金念家的大门虚掩着,没关死,风卷着楼道里的潮气灌进去,撞得客厅窗帘簌簌发抖。屋内所有灯都亮得晃眼,沙发上印着星星点点的暗红血迹。
他心尖猛地一沉,喊出的话都破了音:“金哥!金哥!你怎么了?”
没人应声,只有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陈昱抬脚就要撞门,那扇磨砂玻璃门却先一步从里面被拉开。金念站在门后,发梢滴着水,顺着下颌线滑进领口,眼尾和颧骨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右手上缠着的纱布早被泡透,渗出血珠,方才被热水一激,伤口挣开,新鲜的血掺着水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渍。
“有伤口还碰水!”
陈昱心口发紧,扯过卫生间墙上挂着的浴巾,三两步冲上去裹住金念冰凉的身体,转身就往卧室跑,熟门熟路地翻出医药箱,又拽着僵在原地的人坐到沙发上,蹲下身,低头处理伤口。
“你不是跟纪淮执出去吃饭了吗?手和头上这伤是怎么弄的?还有,回来怎么连门都不关?”
镊子尖夹着细小的玻璃渣,一点点从金念指甲缝里挑出来,那点碎渣嵌得极深,稍一用力,就有血珠冒出来。金念裹着浴巾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唯有垂着的眼睫偶尔轻颤一下。
陈昱以为今晚金念是打算闷到底了,镊子却忽然碰到了更深的地方。金念指间猛地抽搐了一下,沙哑的嗓音低低响起,惊得陈昱手一抖:“有人在跟着我。”
“什……”陈昱正往他额头伤口上涂碘伏的动作顿住,声音都发飘,“是他们吗?”
金念缓缓摇头,发梢上的水珠甩落下来,砸在手背上。他的视线盯着地板上的血渍,那片红色在他眼里越扩越大,几乎要漫过他的脚踝。“不知道。我们要走了。”
“好。”陈昱几乎是立刻应声,“我没什么收拾的,留在这儿陪你吧。”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还是忍不住问,“那……纪淮执知道吗?”
金念又摇头,动作慢得像生锈的木偶,眼神空茫:“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在查我。”
陈昱攥紧了拳头,哑声问:“什么时候走?”
金念垂着眼,看着自己缠着纱布、依旧渗着血的手,落在小拇指内侧那道月牙形状的疤痕上:“今晚。”
刘建林家内
刘建林酒足饭饱,刚蜷进被窝里舒舒服服地眯上眼,大门就被人擂得“嘭嘭”直响,那动静急得像是阎王派来催命的。他翻了个身把后脑勺留给门板。保姆还在客厅收拾碗筷,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客厅传来保姆起身的脚步声,伴着熟稔又热络的招呼:“哎呦,是淮执啊?怎么这时候来了?吃过饭没?”
“吃了吃了。”纪淮执的声音从客厅传来,“阿姨,老刘呢?”
刘建林把头埋进被子里,可那道声音根本不给他装聋作哑的机会,陡然拔高了八度,几乎是吼出来的:“老刘!”
卧室门“咔嗒”一声被拧开,紧接着,盖在身上的被子就被人一把掀开。寒气裹着纪淮执身上的风灌进来,刘建林打了个哆嗦,认命似的长叹一口气,坐起身揉着眼睛装作刚被吵醒的迷糊模样:“淮执啊?这大晚上的,怎么了?”
纪淮执没跟他绕弯子,手掌“啪”地拍在他腿上,声音带着喘息,像是一路狂奔过来的:“这上面的哪个是金念?”
刘建林的动作顿住了。他摸过床头的老花镜戴上,视线落在腿上那张破旧被火烧毁只剩半张的旧照片上时,浑身一紧。目光定在角落两个相互依偎的孩子身上,他的指尖落在那个个头更矮、身形更单薄的孩子脸上:“这个……你从哪儿弄来的这照片?”
“你是说,这个又瘦又小,比旁边那个矮了整整一头,看起来顶多四五岁的小孩,当年在毒贩挑人的时候,把那个七八岁的小鱼儿藏起来,自己冲出去了?”纪淮执的声音发哑,双眼蒙着一层看不清的红。
刘建林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可李夏炎不是在夏薇去前线和李峥接头之后才出生的吗?”纪淮执的呼吸猛地一窒,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眼前发黑。
“夏薇当年啊……”刘建林垂下眼,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其实没等上面的批准下来,就已经凭着自己的本事,在李峥那边扎下根了。还瞒着所有人,完成了好几桩危险的任务。也是因为这些功劳,上面才破例,让他们夫妻俩留在同一条战线上。”
“破例……”纪淮执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胸腔里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懊悔像毒藤一样缠上来,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猛地抓起那张照片,转身就要往外冲。
“站住。”刘建林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他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镜片反射着惨白的光,遮住了眼底的神色,让人看不真切,“当年和这件事有关的所有东西,早就被封存了,归档编号都是最高级别的。这照片,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纪淮执的脚步顿住,刚要开口回答,床头柜边缘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那震动太急太猛,手机直接从柜沿滑了下去,“啪”地摔在地上,屏幕朝上亮着。
一行只有两个字属于金念的信息横在屏幕中间。
——辞职。
“怎么回事?”刘建林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直勾勾地盯着纪淮执。他弯腰捡起手机,手指飞快地按下回拨键,听筒里却只有冰冷的电子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纪淮执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出陈昱的号码拨过去。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他没等对方开口,就哑着嗓子问道:“金念在哪?”
“纪队长。”陈昱的声音隔着听筒传过来,“我不知道金哥为什么伤成这样。但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联系,你以后也别再打扰金哥了。”
话音落下,电话被猛地挂断。忙音“嘟嘟”地响着,像是一记记耳光,抽在纪淮执的心上。他不死心,又拨过去,听筒里却只剩下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你睡吧。”纪淮执猛地攥紧了手机,伸手按住刘建林的肩膀,力道重得惊人,“我出去一趟。”
刘建林却没像往常一样推托,罕见地利利索索地披上外套,趿着拖鞋小跑着跟在纪淮执身后,一头钻进了副驾驶。他推了推眼镜,镜片上的白光又一次闪过,遮住了双眼:“纪淮执,你必须给我把金念弄回来。”
纪淮执没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油门被一脚踩到底,引擎在寂静的夜色里发出一声震耳的轰鸣。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刺耳,车子像一道离弦的箭,冲破了沉沉的夜幕。他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少个红灯,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跳得他耳鸣。直到视线里闯进那片熟悉的小区楼栋,他才猛地踩下刹车——
两道刺眼的车灯划破夜色,两辆摩托车一前一后,像两道黑色的闪电,紧咬着从小区里冲了出来。
十分钟前
金念和陈昱将手机卡掰成两半,冲进马桶,又把早就备好的一沓沓现金塞进背包。
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投下两道仓促的影子,他们没敢多停留,脚步放得又轻又快,几乎是贴着墙壁窜出了单元门。
陈昱的摩托车就停在门口,金属外壳在路灯下泛着冷光。金念的目光扫过不远处,树影婆娑的暗处,竟还停着一辆摩托车。一个人影倚在车旁,侧对着他们,看不清动作,可金念后颈的汗毛却倏地竖了起来,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正死死地钉在他身上。
“走吧金哥。”陈昱扣好头盔,没察觉到那道视线,只看见金念盯着自己身后发愣,“金……金哥,你看什么呢?”
金念的视线没挪开,直到看见那人直起身,抬腿跨上摩托车,似乎要走,他才猛地吐出口憋了许久的气,一把接过陈昱递来的头盔扣在头上,头盔的系带勒得他下颌发紧,声音闷在里面,听不出情绪:“没事,走吧。”
摩托车的引擎刚发出低沉的嗡鸣,两人正要驶离,一道黑影却突然从树下窜出。那人猛地拧动油门,摩托车像一道暗箭般斜刺里冲出来,轮胎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啸,堪堪横在他们面前。陈昱本就开得不快,可急刹车的惯性还是推着他狠狠往前冲,他的手攥紧车把,刚要破口大骂,眼前那人却缓缓掀开了头盔的面罩。
一双幽蓝色的眼瞳撞进视线里,像寒潭里浸过的碎玻璃,淬着淬毒般的狠戾。那人的目光越过陈昱,精准地落在金念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吐出的缅甸语带着沙哑的烟嗓,字字像冰碴子往人骨头缝里钻:
“လီရှမ်မြင့်၊ နင့်ဘဝကောင်းမွန်မှုန်းပဲနော်၊ ပြေးလွတ်သွားဖို့စီစဉ်နေတယ်လား။”
金念的瞳孔骤然收缩,前面陈昱握着车把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出青白的颜色。没等两人反应过来,那人已经狞笑着拧到底油门,摩托车喷出一股呛人的尾气,瞬间就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夜色尽头。
“追!”
金念低吼出声,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陈昱被他这声怒吼震得一激灵,也来不及多想,狠狠拧动车把,摩托车嘶吼着追了上去。
“是金念。”
纪淮执的目光死死锁在那道飞驰的车影上,他一眼就认出了金念背上那个磨白了边角的背包,是金念挂在玄关的那个。他一脚油门踩到底,黑色奔驰G65的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轮胎擦着地面迸出细碎的火花,疯了似的追了上去。
夜色如墨,三辆车在无人的街道上拉扯出一道刺眼的光链。距离在纪淮执的加速下越缩越短,风灌进车窗,刮得他脸颊生疼。
驾驶座上的陈昱咬着牙拧动车把,金念坐在后座,脊背绷得笔直,双手死死扣着车身两侧的扶手。摩托车碾过路面的坑洼,剧烈的颠簸几乎要将两人掀飞出去,金念的头盔撞在陈昱的后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似乎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微微侧头,头盔的镜片反射着路灯的冷光,一眼就瞥见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越野车。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他攥紧陈昱的衣角,迎着呼啸的夜风嘶吼:“再快点!追上前面那个人!”
两车的距离已经差不多齐平,纪淮执降下车窗,半个身子探出去,夜风卷着他的声音撞向金念:“金念!停下来!危险!我去追!”
金念闻声扭头,头盔下的一双黑眸沉得像淬了冰的浓墨,半点光亮都无。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砸进陈昱耳里:“别管他!不能让纪淮执追上!”
陈昱狠狠点头,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口唾沫。下一秒,他猛地拧动车把,摩托车车身狠狠朝左侧一偏,几乎要擦着奔驰的车头撞上去。纪淮执瞳孔骤缩,猛地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车身险险侧滑出去,堪堪避过那记冲撞,两车之间的距离又被拉开数米。奔驰的车尾扫过路边的护栏,金属碰撞的脆响在夜色里炸开,火星溅了一路。
“这是疯了!”刘建林拽紧安全带低吼一声。
纪淮执眼底漫上红血丝,却只能咬着牙,死死跟在后面。
金念的视线死死盯着前方那道越来越近的车影,指尖因用力而掐进陈昱的肩头,他回头看了一眼紧追不舍的奔驰,又往前望了望:“陈昱,必须把他拦下!”
陈昱心脏狂跳,却没有半分犹豫,猛地将油门拧到了底。摩托车发出濒死般的轰鸣,车身几乎要飘起来,带着一往无前的势头,朝着前方那辆摩托车狠狠撞去。前面那人背后张眼般猛地打了个急转弯,车身几乎与地面呈三十度夹角,险险擦过路边的行道树。两车的后视镜“哐当”一声撞在一起,迸出碎片。金念被惯性带得往前一扑,死死搂住陈昱的腰,余光里瞥见那人回头时,那双淬着毒的蓝眼睛,在夜色里闪着瘆人的光。
陈昱咬着牙,猛地拧动车把,摩托车贴着对方的车尾漂移过一个弯道,车轮擦着人行道的边缘,险些撞翻路边的垃圾桶。金念死死盯着前方车手的动作,突然嘶吼:“往左切!他要拐进辅路!”
陈昱反应极快,猛地压弯,车身擦着对方的车轮窜过去,两车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不足半米。前方那人骂了一声,突然加速,摩托车冲上人行道,碾过一排塑料隔离墩,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就在这时,纪淮执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前方路口的灯火骤然密集起来,夜市小吃街的霓虹招牌在夜色里晃得刺眼,攒动的人头已经隐约可见。行人!这么多行人,一旦冲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金念!前面是夜市!停下!”纪淮执嘶吼出声,猛地打方向盘,试图从侧面超到前面去拦截。奔驰的车身擦着一辆停在路边的货车冲过去,险之又险地避过一场碰撞。
可金念像是没听见一般,他咬着牙,目光扫过越来越近的小吃街入口,在陈昱闪躲着进入后,突然抬手,一把扯开了背上的背包口袋。
哗啦啦——
一沓沓现金像雪片般从口袋里飞涌而出,被夜风卷着,漫天匝地地撒向小吃街入口。
“钱!有钱掉下来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原本四散的行人瞬间沸腾起来,疯了似的涌上前去哄抢,人群像潮水般堵在了小吃街入口。
纪淮执猛打方向盘,车身横在路口,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眼睁睁看着那两辆摩托车,借着人群的掩护,猛地加速,一前一后钻进了夜市深处的小巷,很快就消失在了灯火交错的尽头。
纪淮执猛地捶了一下方向盘,发出一声压抑的怒吼,眼底的红血丝几乎要渗出血来。
油门被他一脚踩到底,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黑色奔驰猛地调转车头,绕开挡路的人群,钻进了旁边巷子。
他准备绕开小吃街出去,追上金念。
巷子狭窄得只能容下一辆车通行,两侧粗糙的墙壁剐蹭着车身,发出刺耳的“嘎吱”声,车漆被硬生生刮掉一大片,露出底下斑驳的金属色。纪淮执却浑然不觉,双手死死攥着方向盘,目光像鹰隼般锁定着前方巷口透出的微弱光亮,嘴里只冲副驾驶的刘建林吼了一句:“抓好了!”
墙壁挤压着车身,纪淮执咬牙一脚油门冲出巷口,两道飞驰的摩托车影赫然出现在视野里,纪淮执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看见金念正扶着陈昱站起身,头盔下露出的脖颈皮肤惨白,眼前挡板已经被金念推上去,他眼底燃着不顾一切的疯劲,正死死盯着前方那辆即将加速的摩托车,脊背绷紧,像只预测好距离准备飞跳的黑猫。
刘建林被猛地晃了一下,刚稳住身子,就听见纪淮执的声音紧绷如弦:“一会儿我喊你,你立刻伸手握住方向盘!”
且不说跳在正在疾驰的摩托车上,两人相撞会发生什么无法预测的意外,单就万一对方调整方向或者金念预测稍有偏差,就会被车轮碾得血肉模糊。
纪淮执连一丝一毫对方不会拐弯和金念预测百分百的可能都不敢赌。他瞳孔骤缩,猛地打方向盘调整角度,油门踩到了底,奔驰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斜刺里冲过去。
“刘建林!接方向盘!”
一声嘶吼落下的瞬间,纪淮执猛地推开车门,整个人像离弦的箭般扑了出去。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金念咬着牙纵身跃起,朝着那辆摩托车扑去。
纪淮执的速度快得惊人,在金念的身体刚离开摩托的刹那,他已经扑到了近前,长臂一伸,狠狠揽住了金念的腰。巨大的惯性带着两人狠狠撞在一起,纪淮执死死将金念按在怀里,转身用后背硬生生扛住了冲力,两人在粗糙的地面上滚了一圈又一圈,碎石子划破了后背的衣服,渗出血迹,直到狠狠撞在路边商店的玻璃橱窗上,才发出一声闷响,停了下来。
橱窗玻璃应声龟裂,细碎的裂纹像蛛网般蔓延开来。纪淮执闷哼一声,依旧死死搂着怀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