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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你早就该消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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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这已经是安硕英听到的第十七遍ai播送了，他再一次挂断电话，从海滩边的小木椅上起来，手机揣回怀里，往最后一个拍摄场地，也就是海滩边上走过去。
“化妆师给他俩脸上弄点水，要近景的，其他人出来，准备好我们再来一条。”车美娜没有拿对讲机，起身朝着沙滩边忙碌的人群喊着，随后坐下戴着耳机盯着监视器。
“十七镜三次，action！”场务板子一拍下，安硕英肚子处响起一阵嗡嗡声，他赶紧离开场地，光脚踩上木桥，他看也没看接过电话，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间，双手从木桥上一堆鞋子中捡起自己的拖鞋，他把鞋上的沙子抖了抖。
似曾相识的伦敦腔，叽里咕噜的传来一阵英文，“你好，你朋友好像喝醉了，手机一直响。”
安硕英两三下把鞋子套在脚上，拍了拍手在脑子里加载语言包，“请问他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他。”
对面报了一个酒吧的名字，安硕英举着手机左右扫了一眼，要打车得出海滩才行，不对，他转过头定睛一看，对着那个荧光绿的招牌，又读了一边上面的字。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说了声马上到后，踢着拖鞋就往木桥连接的不远的木屋走过去。
推开门就被一对抱着的情侣挤到一边，安硕英一边暗骂着韩允浩居然跑到这里来，一边又疑惑不喜欢酒的人到底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他躲完左边躲右边，感叹着酒吧生意真好，终于找到了短信里照片的位置。
喝个烂醉的韩允浩红着脸趴在吧台，周围围着一个白金色羊毛卷发的男生，还有一个背头湿发的男人。
他赶忙上去把韩允浩拉起来，想起刚刚的电话，又给两人鞠了一躬说着谢谢，一下没反应过来，又加了一句thanks。
“Kairo？”羊毛卷的男生把安硕英拉住，暗暗说了句god，怼了怼身旁的男人。
安硕英这才抬起头，好好看着眼前洋娃娃般的男人，笑出声来，“Feliah！”
把人驮到屋外的小木桌旁后，素未谋面但是安硕英已经猜到的Ridmon递过来解酒药，喝了药的人总算好转，靠在安硕英肩膀上的韩允浩睁开眼睛。
Feliah手肘撑着桌子上，歪着头嚼着口香糖，Ridmon就把手臂靠过去给他靠着。
“你不是想知道我留学的事吗？这位是我的同学兼房东，Feliah，这位是他男友，Ridmon。”安硕英对着韩允浩的耳朵轻声说着。
Feliah又嚼了几下口香糖，桌子下提了提安硕英的小腿，“他就是那个笔记本的主人啊。”
见安硕英点了点头，Feliah继续说着，“那你房间角落里堆的那些东西可以拿回来咯？”
“什么东西？”韩允浩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问。
“我可没碰你东西啊，是你回国之后，他住在那里，不小心打开的。”Feliah指着Ridmon说。
Ridmon接过话口，“也是没有想到堆了那么多东西全是圣诞节饰品，我以为是他买了故意不拆的。”
“圣诞节？”韩允浩转过头盯着安硕英，后者心虚地干笑两声，“这不每逢佳节倍思亲嘛。”
“那些信也是吗？Mary说写的是情书诶？”Feliah瞄了一眼两人手上的对戒，笑着靠在Ridmon胸口，整个人侧过来，腿也放在椅子上。
Mary是他们同班同学，特长课学的是中文，安硕英想踢Feliah一脚的，计划落空之后只能无能狂怒，“当然不是。”
“容色朝朝落...”Feliah用他蹩脚的口音念着国语，安硕英一下起立堵住他的嘴，眼神警告他，心里感叹着Mary居然都学到古诗了。
韩允浩把人拉下坐着，深了几分的瞳孔连着微扬的嘴角模糊着他的心思，“要不，讲讲他上学的事情吧。”
安硕英终于在这两个小时明白了两件事，第一，Feliah真是个话唠，第二，公开处刑真的不行。
Feliah从自己刚到家，刀叉用反，上学记错时间迟到，暴揍种族歧视的同学，天天泡图书馆拿了学期第一，实验音乐俱乐部会员，派对被举报忘记和他们一起翻窗而被带去警察局解释半小时，伴手礼买了两大箱，只寄了几个回去，还有刚刚说到的圣诞节饰品，满满一纸箱盖好邮票的信，第二学期迷上的画画课，干看人家画自己不画所以被老师劝退了，看棒球比赛发现的花生酱过敏，挑灯夜战太狠得了短暂的嗜睡，因为睡过头不规律的餐食不知道现在胃有没有好一点，身体不怎么样倒是喜欢上的远足，然后就是他突然回国了。
好不容易把两人送走，Feliah挽着Ridmon起身时塞给了安硕英两个小玩意，等两人走后，他才打开手心，看着每次给Feliah打扫房间都会随机刷新的塑料包装，安硕英想都没想丢进了垃圾桶。
一转头就对上韩允浩那一双黑加仑般的眼眸，韩允浩静静看着他，两手轻轻的搂住他的腰。
一只手在小腹间游走，小幅度的按压着，安硕英痒得不行，使劲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轻声抗议，“你之前答应我的事儿，没忘吧？”
韩允浩这才老实，靠着安硕英的肩，“你想知道什么？”
“为什么来这里？”安硕英把那只手从T恤里拿出来，两只手好好按着手心。
“还记得那场大火吗？”韩允浩直起身，垂着头盯着两人拉着的手。
安硕英点了点头，后背的伤可是烦了那时候的他好一阵儿。
“那天，我妈刚火化，产后抑郁自杀走的，明明前一天还在教我弹琴，第二天就割腕了，我觉得她是不爱我的，我毁了她的职业生涯，父亲也是不爱她的，联姻后就忙于工作确实看不出什么爱。那天我没准备逃的，不过你给我抛了个硬币，我想，死了我就去陪她，活着，我就忘记她。”韩允浩摩挲着安硕英的手，嗓子沙沙的。
“后来，父亲不想看到我这张和母亲极像的脸，就把我留在了这里，搬回了澳洲，我找到了你的学校，把房子卖了重新找了个离你近的地方住。”韩允浩说到这抬起头，没有一滴泪水仿佛这件事在他心里像现在的语气一样平淡，但眼神还是透露出一股忧伤。
“今天那个男人是我父亲，说什么要和我过圣诞。”这句话解开了安硕英今天没在别墅外找到人的疑惑。
安硕英捧着他的脸，温柔的摇了摇头，“没事，今年圣诞我们一起过吧。”
“好。”
病床上的人突然开口，仅仅一个字足以打散刘正燮的所有瞌睡，他立马起身，将自己的刚刚的发问全然抛诸脑后，一个劲儿的呼唤护士。
安淑慧忍着口渴被检查了一番，等医生嘱咐她先好好休息，每天去做仔细检查后才得以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刘正燮看着自己喝过的杯子，眼神慌乱的看着地板乱瞟，他坐在椅子上，心虚地瞥了一眼顶头上司的脸色，心里一个劲儿的祈祷着刚刚那就话不是回应自己的。
“准备说话不算话？”安淑慧摸着瘪瘪的肚子，每天都有梳理的头发笑得扬起来。
刘正燮看着落地窗外的圆月，这么晚了还要叫人家起床给烧菜，他壮起胆子“明天，明天一定。”
安淑慧莞尔一笑，靠着床头，从床头薅了个苹果，扔到他怀里，“吃这个总行了吧。”
刘正燮把果篮里送的折叠刀打开，慢条斯理的削着苹果。
安淑慧看了看花瓶里的栀子花，又转过头盯着自己的小秘书，小的意思是年龄小，这么年轻，喜欢谁不好。
“安硕英呢？”安淑慧忍不住了，从他手里捡了个小块直接啃，刘正燮走到沙发前的茶几拿了个纸碟子，把分成小块的苹果装进去，放在安淑慧的被子上。
“去澳洲看拍摄了，打了电话没接，发了消息让他明天回来。”刘正燮抽了两张纸擦干净手。
“不用那么急。”安淑慧直接用手抓着苹果块往嘴里丢，做得美甲只剩指尖的一点了，指甲还是原本的长度，她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这苹果真酸。
“妈！”病房的门第二次感受这种力道，来源是同一个人，安硕英抱着一束花，身后的人提着一个新的果篮。
睡在沙发上的刘正燮爬了起来，早就醒来的安淑慧本来笑着的嘴角，看到那张洋溢着幸福的脸时变得僵硬。
虽然昨天刘正燮汇报工作的时候已经把两个人的事情说了一遍，但要她亲眼看到还是太过残忍，她让刘正燮带着安硕英去给自己办出院，独独把韩允浩留下来。
“真是好久不见了。”安淑慧像平常一般的寒暄开头。
“是啊，伯母能好起来真是太好了。”韩允浩恭敬的语气带着些许心虚。
“你送的康乃馨，很香。”安淑慧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轻轻吹动刚倒好的热水。
“您都听到了。”本应该是疑问的语气，韩允浩见她的表情，愣是换成了陈述结尾。
“看来你已经做到了。”安淑慧抿了一口，实在喝不下，又给放回去了。
指的是让安硕英接受他的心意，他来病房时像傻子一样，说要是伯母再不醒来，安硕英就得跟自己跑了。
见韩允浩低下头，安淑慧对他招了招手，把他拉的离自己近一些，“所以他连你的病都知道了？”
韩允浩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女人，女人感到奇怪，“这么些年当了你多少次监护人了，总得有点人脉吧。”
这时，房门打开，一位似曾相识的护士进来收拾着沙发和衣柜的衣物，韩允浩记得急诊和下诊断那天都是这个护士接待的自己，虞艺荷，意料之外啊。
“看来是不知道你的病了，我记得你不是这样不负责的孩子啊。”安淑慧故作苦恼的调子听的韩允浩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了解他，要是继续下去，怕是一辈子都走不出来。”安淑慧握着韩允浩的手，又轻轻拍了两下。
韩允浩一声不吭，呼吸加重了，安淑慧还是没忍住，又缓缓开口：“你的病也有我的一份，两年前老崔突然跟我提过几次你的事情，我也知道老崔背地里干的什么，但我没管，所以，看在硕英的份上，看在我一直挺照顾你的份上，你接受治疗，钱我来出，好不好。”
韩允浩听着这一番和五年前截然不同的话，默默的笑了，之前还叫他离安硕英远一点，不要动别的心思，现在用宝贝儿子来劝他治病，伯母真的被改变了挺多的，身边有人爱着确实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伯母，他拿出手机，点开日历，放在被子上。
“来不及了，伯母。”
安淑慧盯着手机上的数字，食指指尖一个个点过，对她而言明明简单的减法就能知道的数字，愣是连着数了三遍才悻悻地放下手机。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只剩这么几天的人，怪不得那傻孩子看不出来。”安淑慧把手机递回去，掀开被子捡起沙发上的长款风衣一套，背对着韩允浩撸了两把头发，轻轻的叹息以及随之而来的沉寂，动摇了韩允浩原本坚定的想法。
“如果你真的想瞒他这件事，这个时间你早就该消失了才对，不是吗？”
话应刚落，病房门就被推开，沙发前的女人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端起玻璃花瓶走到门口递给刘正燮，声音低了几分，“回家。”
安硕英给床边站着的人眨了眨眼，小动作当然逃不过自家老妈的眼，安淑慧侧过身，字里行间少了方才的亲切，“韩配乐师，家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请您自便了。”
安硕英就这样一边懵圈一边被拉着回家，他在车的后座偷偷点开置顶的聊天框，指尖在屏幕上敲的飞快。
“怎么回事？你们聊什么了，我妈看起来不太高兴。”
叮咚，韩允浩怅然若失地站在医院门口，口袋连着好几声振动，他掏出手机，找好的借口最后只能一个个删除，敲了个没事发送过去。
他立马退出聊天软件，定好位置发送了打车的订单，几乎是行程线开启的那一秒，他的胳膊上搭上了一只手。
“韩允浩先生，我想跟您聊聊，为了安硕英先生的事。”
韩允浩低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拇指按下了取消用车的位置，带着手机把双手揣回兜里。
“连你也要这样。”
“什么叫连我也这样。”安淑慧声音一下子大了，手拍在沙发扶手上的声音连正在厨房切菜的刘正燮都不由得停下刀，她咳了一下，端起茶几上的被子抿了一口。
“都说了之前是误会，我们已经说开了，您就不要对他那么凶嘛。”安硕英伸出手，从桌子上的篮子里掏了块巧克力，谄媚地捧在手心，递到安淑慧面前。
安淑慧抓起巧克力，温热的银色金属像是给她的心上烙了一个口子，她解开甜蜜的毒药含在嘴里，食指和中指叼着金色的铝箔纸，她郁闷地偏过头，双手手肘在翘着二郎腿的膝盖上交叉，她的视线落在一下一下缓慢抖动快要滑落的的拖鞋上。
“你有好好看过你的戒指吗？”安淑慧直到现在都能被那小子的固执吓到，因为算是半个母亲的关系吗，怎么能和自己那么像，又不那么像。
安硕英闻言取下戒指，过程十分流畅，他仔细的观察着这素圈，外圈什么都没有，内圈上他的名字右下角，有一朵极小的黑玫瑰，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
“这是七年前的款式了，看来之前没送出去的东西，他还是拿出来了，能让这位设计师同意刻字，他一定下了不少功夫吧。”安淑慧把铝箔纸抛进垃圾桶，像当初扔掉同一个设计师的婚戒一样，稳稳当当的落入桶中。
这，安硕英瞳孔一缩，手掌一缩紧紧地把戒指包在手心，从没觉得戒指刻字是这样一件特别的事，为什么偏偏是这一款呢。
安淑慧放下腿，余光里还能扫到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她捏住安硕英握着戒指的手，推至他的心口，语重心长地说到：“安安，你有问过自己，你真的了解他吗？你又为他做了些什么呢？我不希望多年以后，你口中会再说出后悔，与其那样我宁愿你从没回来过。”
厨房渐渐传来香气，安淑慧松开手，露出好看的笑说到：“快回家吧。”随后起身随着香气去了。
窗外的吹进的风忽的大了起来，安淑慧起身捞起飞扬的青蓝色棉麻布帘，解开脖子上的白色丝巾往布帘捏好的地方一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