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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烟火气息源自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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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给纪辰山谷镀上一层温暖的金晖。莲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用草茎编成的、活灵活现的蚱蜢,这是他今天从江舟那里得到的最喜欢的玩意儿,开开心心地跑向了主竹楼。
“师尊!师尊!”
他像只欢快的小鸟,还没进门就喊了起来。
竹楼的门虚掩着,莲子轻轻推开,探进脑袋。
浊煜郎正坐在窗边,手里并非书卷,而是那个灰扑扑的、散发着寒气的冰魄酒坛。他并未饮酒,只是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坛壁,仿佛在感受那刺骨的寒意,眼神有些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莲子的声音,他回过神来,目光转向门口。
“师尊您看!”
莲子献宝似的将草编蚱蜢举到浊煜郎面前,小脸上满是兴奋,“这是江舟哥哥教我编的!像不像?”
那草蚱蜢虽然做工粗糙,细节经不起推敲,但形态抓得极准,透着一股野趣和生机。
浊煜郎的目光落在那个草蚱蜢上,又抬眼看了看莲子亮晶晶的眼睛。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只是淡淡一瞥,反而伸出手,将那只草蚱蜢接了过去,放在掌心仔细端详。
他的指尖拂过粗糙的草茎,感受着那稚拙的工艺。
“尚可。”
他给出了一个简短的评价,声音依旧平淡,但比起平日里的惜字如金,这已算是难得的认可。
莲子立刻笑逐颜开,仿佛得到了天大的夸奖。
他凑近了些,叽叽喳喳地说起今天和江舟一起玩的趣事,说江舟怎么笨手笨脚地教他们编东西,自己却总是编歪;说江舟被天上掉下来的红线砸中脑袋时那副滑稽的样子;说江舟怎么对着红线愁眉苦脸,最后又开始胡乱编织……
孩子的话语琐碎而充满活力,竹楼内平日里的清寂被这童声驱散了不少。
浊煜郎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酒坛壁。
当听到江舟被红线砸中,以及其后种种“壮举”时,他那古井无波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笑意。
他将手中的草蚱蜢轻轻放回莲子手中。
莲子接过蚱蜢,心满意足,又叽叽喳喳了几句,这才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竹楼内重新恢复了安静。浊煜郎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坛冰魄酒上,指尖感受着那熟悉的冰冷,耳边似乎还回荡着莲子活泼的童声,以及……那个黄衣青年咋咋呼呼、却又莫名带着生气的影子。
他微微阖上眼。
这纪辰山谷,似乎真的因为这几个不速之客,变得有些不同了。
夜晚稍纵即逝。
晨曦微露,山谷中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去,带着草木清香的湿润空气沁人心脾。
温别贺率先起身,他看了一眼还在静坐调息的何以歌,以及四仰八叉躺在铺位上、怀里还抱着半个没编完的红线团、睡得正香的江舟,没有惊动他们,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暂住的竹楼。
他此行的目的明确——寻找何以歌失落的情丝。
既然浊煜郎指出情丝可能在此谷出现过,哪怕只有一丝渺茫的希望,他也不会放过。
他的身影很快隐没在薄雾与繁茂的植物之间,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细致地扫过每一寸土地,探寻着那缕独特而缥缈的气息。
何以歌在温别贺离开后不久也睁开了眼。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朦胧而生机勃勃的山谷,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茫然。温别贺只说为他寻找缺失的“本源之气”,但这“气”究竟是何物,形态如何,他一无所知。
不知该从何帮起,这种感觉让他微微蹙起了眉。
他最终只是静静立于窗前,如同山谷中的一尊玉像,与这片宁静融为一体。
至于江舟……
当阳光透过窗棂,明晃晃地照在他脸上时,他才嘟囔着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他先是发现温别贺不见了,愣了一下,随即耸耸肩,显然对此并不在意。
接着他又看到何以歌独自站在窗边的背影,那身影孤寂又清冷。
江舟张了张嘴,想喊何以歌一起去找点乐子,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想起何以歌那清冷的性子,估计对掏鸟窝、逗含羞草这类活动没什么兴趣。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怀里那半个没编完的、歪歪扭扭的红线团上,以及旁边石凳上另外几团等待“处理”的乱麻。
“唉……”
江舟长长地、哀怨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抓起了红线。
师父的“作业”还没完成,他可没忘了那些红线是怎么从天而降精准打击的。
于是,纪辰山谷的这个清晨,三人各自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温别贺在迷雾与山林间执着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
何以歌静立窗前,虽有心相助,却因不知目标而只能旁观;
江舟则苦着脸,继续跟那几团仿佛拥有生命的姻缘线搏斗,试图将它们“编织”成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以此来逃避那真正枯燥的整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