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5、云起 ...
-
尖顶监狱的清扫并没有随着C大摇大摆的离去而停止。
甚至可以说是，随着这个证明确有漏洞的实的出现，迟束对监狱的“打扫”变得力度更大了。
力度大到曲南信怀疑就算没有实验室的戏份，尖顶监狱的封锁大概也在迟束的计划之中。
红刀则是为了躲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泽菲尔的密探杀手，被迟束带走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总之，曲南信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看见简洁和游朝的人影了。
莫默夫人看了眼不知在想什么的曲南信，收好了仪器。
她对曲南信简单说着检查的结果：“没有什么异常。”
“现在记忆还在慢慢复苏吗？”比起这个问题，其实她更关心下一个，她问：“头还会痛吗？”
曲南信诚实地摇了摇头：“没有。”
就算一时的刺激足够大，C的控制也不是那么容易完全冲破的，随着记忆的再次沉寂，自然疼痛也会消失。
只是有一就有二，曲南信相信再冲破一次也不会更难。
一点希望就足够给他涉险的勇气。
莫默夫人看了一会儿她骄傲的学生。
“你真的想好了吗？”良久，在曲南信不明所以的沉默之中，她开口问道。
她就算不解释，她相信曲南信也知道她在问什么。
她不是曲南信这样的年轻人了，就算看起来再年轻，她也早就过了热血上头的年纪。她当然支持自己的学生拥有对自己的命运的知情权，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认为曲南信应该投身在这样一场成功率低得惊人的工作中。
她确实是不过问迟束在干什么。
但是这不意味着她什么都不知道。
出身贵族这件事情本身就意味着她不可能是个毫无嗅觉的人，现在的联邦，已经不允许贵族再养出多少眼高于顶的蠢人了。
迟束他们是退无可退，但是曲南信不是。
他是个普通人，这在说明他的脆弱的同时，也说明只要他想，他就能回归到普通人的生活。
简洁的话好像还在她的耳边。
她确信曲南信已经想好了，但是她的感情还是想让她再问一遍。
她问道：“这不仅很危险，而且未必能够得偿所愿。”
她不介意在这个时候对着她心爱的学生表现出自己的出身：“阻力比想象中的还大。”
“泽菲尔把持着大半的联邦政务，只要小元首还没有厌弃莱桑德，就算舆论和民众再怎么以为下议院和上议院是平分秋色，事实上邹端诚仍然在国会举步维艰。”
“格伦戴尔从来不站任何人的队，他们只会抓住一切向上的机会发展自己的家族。他们很难被说服成为盟友，而且对于盟友这个身份来说，所有的格伦戴尔都不可靠。”
“尹在水手下的辉煌法院不可能接下任何势力的橄榄枝，而监察院早就名存实亡。”
“教廷早就式微，没有教皇的教廷对于整个联邦来说，都只有象征作用。”
她冷静地知道自己的学生想要对抗的绝对不只是那个让他变成现在这样的允诺实验室：“这一切都说明这根本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这是一个平衡的时代。
她的学生却在她的问题之后对着她摇了摇头：“这一切都说明这正是一个好的时机。”
稳定中充斥着混乱，正是改良的最好时机。
曲南信想，也许迟束也是这样想的。
他对他的老师道：“我没有什么大的愿望。”
老师的坦诚让他也不介意直白地表现出自己真实的想法：“我只是想复仇。”
政治他玩不明白，什么样的道路是正确的他也选出不出来，他没有经历过正统的学习，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但他知道至少实验室的存在，绝不正确。
莫默夫人提醒道：“那你更不应该和迟束一起。”
她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情发生，不得不暗示道：“被架在架子上之后，很多事情就往往和你的愿望背道而驰。”
曲南信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机会。”对于自己老师的良言，曲南信的回答只有这个。
实验室不可能放弃他。
与其选择温和派结果最后被别人拿去跟实验室交换利益，不如一开始就激进。
身上加上政治的砝码，谁都不可能随意地放弃他。
“老师，”他道，语气轻柔，像是在撒娇，“我得让自己更贵一些。”
迟束列好了表格。
微微抬脚把鞋底沾上的血蹭掉点，伟大的监狱长就这样穿着黑色运动服套装蹲在六区的走廊上拿通讯器列表格。
如果不是他在尖顶监狱的六区的话，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联邦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大学生。
两侧金属监牢里时不时传来两声小心翼翼的和哽咽的吸气声，但是总体来说比上次曲南信来的时候要安静多了。
虽然不至于落针可闻，但是监狱长挠头皮的声音还是可以清楚听见的。
游朝拖着尸体跑过来，因为没有关心行李死活的必要，那具被他从第六选区一路抗回尖顶监狱的尸体早在他奔跑的时候乒乒乓乓地装上了走廊两边的栅栏和地上的尸体，撞得七零八落的。
他乐滋滋地跑到迟束面前立定：“老大！”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让他就算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人也不显得盛气凌人：“老大你忙完啦？”
问完也不等迟束回答，伸手就把手上的尸体甩到迟束面前，动作太随意，地上的碎肉差点被他直接甩进他心爱的老大拧开了的水杯里。
老大本人：“......”
迟束缓缓拧回了瓶盖。
“我把‘道具’拿过来啦！”游朝浑然不知自己刚刚差点污染了水源，还在跟他的老大汇报自己的工作，“简洁姐应该也快过来啦，我来之前她回了我消息。”
迟束看了游朝一会儿。
良久，迟束还是什么都没说，拍了拍手，从地上站了起来，小心地让自己的运动鞋不踩到地上的尸体。
跟不太讲究的游朝不一样，他还是很在乎自己身上干不干净的。
“嗯。”
他问游朝：“诺亚呢？”
游朝点点头：“刚送完红刀回来，我叫他去找美杜莎了，放心吧老大。”
两边的监牢里安安静静的，哪怕他们说话的内容都没有丝毫避讳的意思，也没人敢听。
游朝看了眼迟束的脸色，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老大，”他问道，“你真要给美杜莎上体术课？”
“我觉得他不那么值钱吧？”小疯子说话向来是直言不讳，“弄点针剂或者喊简洁姐审讯一下，让他想起来多少说多少，没价值了杀掉就行了。”
“他又不是谁家的人。”
他笑嘻嘻的：“人都死了，实验室还能怎么样？而且他们要是狗急跳墙了不是更好？”
迟束不意外地拍了拍他的头。
Boss直聘的时候他就已经充分知道游朝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了，也没有非要把自己的价值观解释给他的意思，只淡淡地问道：
“相不相信我？”
对于这个问题，游朝好不犹豫：“相信。”
“那就对了。”迟束打了个哈欠。
“听我的就是了。”
说完，他不再去看游朝的表情。
良久，在六区的沉默之中军靴鞋底接触地面的声音传来，简洁到了。
简洁刚从三区回来，比起游朝的行事诡异，她才是这个监狱里面最符合联邦普世观念的正常人，踩着军靴走进来的时候还因为浓重的血腥气皱着眉头，看见迟束了脸色也没有变好一点。
扫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和碎肉，简洁放下了扛着的狙击枪，问迟束：“杀了多少？”
连制服都没穿，看来是“运动”了挺久了。
“三分之一，”迟束轻描淡写地报出了人数，解释道，“不全是‘外地人’，还有一些袭警的。”
他宽松的运动服兜里晃晃悠悠的，明显没少装枪支弹药。
负责清点人数和更新监狱人口信息并上传的简洁“啧”了一声，但还是没说什么。
她转而问道：“你让诺亚去找12号干什么？”
迟束最近对曲南信的态度转变她一直看在眼里，虽然没直说，但她不赞同的意思已经传达得很到位了，她道：“我以为你做决定会更慢一点。”
“但是来不及了。”
迟束耸了耸肩。
他指了指游朝扔到地上的尸体：“再不用就烂了。”
既然莱桑德已经开始密切关注尖顶监狱了，那他们必须得在莱桑德之前干活了。
他可不想像娜娜一样被莱桑德一张冠冕堂皇的公开信给整得焦头烂额。
尤其是尖顶监狱本来风评就不见得有多好。
“我准备带曲南信和诺亚走。”他不管自己突然的决定给自己的两个下属兼同事带来了多大的震惊，开口。
“你们不能离开尖顶监狱，”他打断了简洁将要出口的反对，“莱桑德很细心，而且不要小看阿提克斯，他不是民众想象中的小元首。”
“‘清醒’会远程协助你们，记得保护好夫人。”
他收起了通讯器，转身要走。
“把这里伪装成多人战斗的样子，”他吩咐道，“栽赃到泽菲尔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