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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Chapter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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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如松的父母是和平分手,原因是路书月爱上了另一个男人,果断朝岑凡尧坦白,两人商量过后心平气和地离了婚。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感情淡了,路书月勇敢追求新爱情,岑凡尧能看得开,并不觉得有问题,但当时岑如松年纪小,或许并不能坦然接受这件事,所以俩人瞒下了真实地因,只给了岑如松一个果。
于是在岑如松眼里,父母的分开就像烈阳正好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没有任何预料,他质问过、闹过,最后当然没有结果。
意识到自己没那个能力改变现实,岑如松说服自己妥协,继而提出要求:他要跟着路书月。
这怎么可能?
路书月没有答应,走的很决绝,并且跟岑凡尧父子断了联系。
刚开始岑如松不理解也怨恨,整日顶着张“全世界都欠他八百万”的臭脸到处惹事,看谁不爽就收拾谁——尤其看他爸不爽,不过好在他还有理智,没做出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顶多单方面冷战。
岑凡尧有苦难言,只能纵容。后来随着岑如松心智趋于成熟,他藏起棱角,收起戾气,岑凡尧觉得时候到了,便把原委说清楚。
路书月不是不爱他,只是有了更爱的人。
所有话语转换到岑如松耳朵里就是这么个意思。
他没什么表示,平静接受事实,平静接受抛弃,多年后也能平静迎接路书月的不请自来,和她平静地谈话。
太久不见,第一句话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路书月用一个最常见,也不最不需要技术含量的问题开头:“最近还好吗?”
岑如松淡淡看她:“不错。”
时间改变的东西太多,以前的岑如松在她总是乖巧收敛的。
路书月垂眸抿了口花茶:“你……爸他——”
“死了。”
路书月一愣,看着岑如松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什么?”
“他去世了。”岑如松说,“在然城出了车祸。”
好歹岑凡尧也是路书月曾经真心爱过的人,分别多年,再听旧人消息居然是这么个结果,说心情不复杂是不可能的。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岑如松看着路书月的一举一动,主动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
路书月没有正面回答,说起了不相关的事:“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不带你一起走吗?”
“知道。”现在想想,好像都不算什么,“当年的我对你来说就是个拖油瓶,你丢下我也正常。”
路书月没有那个意思,但她也知道解释没用,只能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继续说:“我和他离婚了。”
岑如松没什么反应。
路书月深叹一口气:“当初是妈妈对不起你,现在来找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再照顾你一段时间,我马上就该老了,不想以后后悔。”
岑如松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可他也只是意外:“我已经成年了。”
路书月苦笑:“我知道。”
她说:“可你还在上学不是吗?妈妈怎么说也是你的亲人,我……”
岑如松打断她:“我现在也有家人。”
路书月几乎一下就想到岑如松说的“家人”是岑凡尧留下的这个可能。
不知道岑如松有没有看出来她的想法,对方将易澜和易见青的存在如实说了,听见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路书月暗自松口气。
她神态放松了一点,抓住重点劝说:“既然这样,你们身边就更应该有个大人在,你上学忙,我可以照顾那小孩。”
岑如松大学学的化学,最近一直在为一个有机实验泡实验室,两三天了,才找到空闲同学替他守一守,打算回家看看易见青,却早一步在校门口见到了路书月。
而这样回不了家的情况随着年级升高越来越多,更别提岑如松还有进修的打算。
他并不奇怪路书月知道自己在这个学校,之前学校举办过一场“拥有爱人能力的前提是否是被爱”辩论赛,话题火爆出圈,岑如松作为反方代表,因为长得帅又声音好听,加上在比赛中迫人又镇定自若的气场和有理有据、逻辑缜密的论述,一夜传遍互联网……
岑如松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因为辩论赛当天晚上他回家尝了易见青在学校新学的烤面包,味道不错但口感奇怪,是没熟,最后成功请了两天病假,远离舆论中心。
……
总之,路书月的一番话算是说进了岑如松心坎里,易见青对于他,是需要被照顾保护的存在,要时时刻刻放在眼皮底下,可他现在做不到。
他无法满足那种生了病一般的对易见青的过度关注,开始反思自己出现了什么问题,又无法狠心不把目光停留在易见青身上。
或许有了路书月,他可以多一些时间去思考自己如今的现状。
但。
“我要问过他的意见。”
路书月答应下来。
……
路书月最后留在了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易见青支持哥哥的一切决定。
路书月说岑如松忙又放不下他,他要乖一点,于是易见青就点头了。
路书月是对易见青的身份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感,但现在这种境况,上一辈的事怎样都不该波及下一代,所以虽然两个人的相处总是隔着一层,但路书月还算用心。
岑如松看在眼里,觉得没什么不好,默许路书月彻底搬进来。
这个家只有三间卧室,当年岑凡尧和易澜去世后,岑如松没动主卧的东西,只是全部盖上一层布,封存起来,到现在都还是那个模样。路书月的到来让封存的门锁打开,让旧故事翻篇。
岑如松和易见青在五年后的某一天下午终于意识到,原来那个房间充斥着阳光与温暖。
它没有下雨。
……
岑如松全身心投入学业,实验还有两天,之后需要写报告做汇总,专业课的老师堪称活阎王,拿着两组报告提问出现偏差的原因,一群人憋了半晌,憋出“玄学”两个字,直接被打回去重做。
重来又是一周。
之前岑如松一心二用,确实有做的不足的地方,他这一次直接跟搭档换班住实验室,最后成果很漂亮。
为了庆祝放松,有人提出大家聚一聚,一起去撸烧烤,岑如松没那么不合群,跟易见青解释自己今天可能要晚点回去后,才赴宴。
虽说是“放松”,但大家都不局限,各自带了朋友更热闹一点。
卓耀言初中时吊儿郎当的,高中也跟着兄弟拼了一把,成功考上本地警校。
他们联系没断,见面却少了,每次见,卓耀言都要比上次黑一点,他原本的爆炸头也剪了,寸头干脆利落,竟然也很适合他。
最近卓耀言得空,有跟岑如松约饭的打算,后者直接带他一起去。
桌边围了一堆男男女女,点的烧烤还没上,老板先拎来两提冰啤酒。
一时间,开罐放气声充斥耳间。
周围多是泡实验室的,其余不是化学专业的也都肤色偏白,卓耀言在他们里面简直就像水煮蛋里面的卤蛋,太显眼。
他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但别人可好奇死了,一双双眼睛瞟了又瞟,就是没人开口。
岑如松握着啤酒罐子,踢了踢卓耀言的凳子腿,说:“起来做个自我介绍。”
一瓶酒被卓耀言两三口闷完,他大大方方站起来,说:“各位们好啊!我叫卓耀言,跟这位——”卓耀言示意旁边的岑如松,“——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很高兴认识大家!知道大家对我这个肤色很好奇啊,我以前不长这样,上了大学才变黑的。”
卓耀言一番话没什么水平,但他本来就长得跟只快乐小狗似的,跟岑如松如雪山之巅孤松一般的气质截然不同,很容易让人生好感。
有男生问:“朋友你上的什么学校啊,晒这么黑。”
卓耀言:“警校。”
大多人天生就对“警察”两个字有一种钦佩之感,许多人暗叹,有女生好奇:“什么专业啊?”
卓耀言简单说:“侦查。”
那女生认真地道:“你真厉害。”
对方夸的真诚实意,平常卓耀言在学校只有被批的份,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众人起哄,卓耀言旁边的一个男生大声说:“没想到兄弟你这么纯啊!有女朋友没?”
卓耀言摇头:“没。”
“哇哦——”
“帅哥加个微信啊!”
“……”
聚餐气氛不错,结束时岑如松喝完了三罐啤酒,卓耀言比他多,已经有点懵了,他还真去加了女生的微信,和对方又相互认识了一遍名字。
途中,女生问他:“你没对象,你兄弟有吗?”
卓耀言实话实说:“就他那样,僵尸才能看上他吧。”
他说完才注意到女生身旁还有一个长相乖软的女孩,此刻正低着头,脸颊泛红。
卓耀言:“……”
他连忙:“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整天冻着个脸,忍得了冰冷性格的,估计也就只有冰冷的身体——”
两个女生被他逗笑,卓耀言想了想,看着那个对岑如松有意思的女生正色道:“同学,我认真劝你考虑考虑喜欢我兄弟这件事,他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高中三年,喜欢岑如松的男男女女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没一个真正告白成功的,岑如松敏锐的可怕,冷酷点出来少年少女心事然后拒绝的样子更可怕。
卓耀言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兄弟,就觉得这人好像跟没了七情六欲一样,身外的事很难引起他的情绪,也就只为他那个弟弟破例。
卓耀言不是不希望岑如松有所改变,但他觉得难,与其看美女注定的伤心,还不如提前劝她迷途知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