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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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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修铺破旧的木门在萧檩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站在那里，像一尊骤然降临的杀神，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将空气中弥漫的机油味都冻结了。那双总是深邃难辨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怒火，牢牢锁定在猎鹰身上。
猎鹰被他那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从躺椅上坐直了身体，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惯常的痞笑，却显得有些僵硬：“我能说什么？你家小狼崽子自己跑来找我，问东问西……”
“我问你跟他胡说了什么！”萧檩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重量，每一步踏在地面上，都像踩在人的心尖上。
猎鹰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看了一眼旁边摇摇欲坠、脸色惨白得像纸一样的萧屿然，皱了皱眉，语气也冷了下来：“萧檩，有些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他有权知道。”
“他知不知道，由我来决定！”萧檩已经走到了猎鹰面前，两人距离极近，气氛剑拔弩张，“轮不到你在这里多嘴！”
眼看两人之间的火药味一触即发，一直僵立在旁边的萧屿然忽然动了。
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着眼睛看向萧檩，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嘶哑破碎：“所以他说的是真的？我长得像‘云雀’？你养我，对我好，就只是因为这张脸？！”
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全然的绝望和指控。
萧檩的身体猛地一僵，霍然转头看向他。当看清萧屿然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痛苦、怀疑和濒临崩溃的疯狂时，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所有的怒火瞬间被一种更深沉的、夹杂着恐慌的疼痛所取代。
“屿然，不是你想的那样……”萧檩试图解释，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
“那是怎样？！”萧屿然步步紧逼，眼泪终于决堤，混合着愤怒与委屈，汹涌而下，“你告诉我啊！你看着我的时候，看到的到底是我，还是那个死去的‘云雀’？！”
“闭嘴！”萧檩厉声喝道，额角青筋暴起，他无法忍受那个名字被如此直白地、带着怨恨地从萧屿然口中喊出，那像是在亵渎他心中最沉重的伤疤，也像是在否定他们之间的一切。
他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萧屿然，将他带离这个混乱的地方，让他冷静下来。
然而，他这个动作，在情绪彻底失控的萧屿然眼中，却成了被说中心事后的恼羞成怒和试图压制！
积压了一晚上的恐慌、委屈、被背叛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萧屿然想也没想，猛地挥开了萧檩伸过来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往后一推！
萧檩猝不及防，被他推得向后踉跄了一步，后背撞在了一个堆满废旧零件的铁架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几个生锈的金属零件稀里哗啦地掉了下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猎鹰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萧屿然也愣住了，他看着萧檩撞在铁架上、微微蹙起的眉头，看着自己刚刚用力过猛、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大脑一片空白。他……他推了萧檩？他竟然对萧檩动了手？
巨大的后悔和恐慌瞬间淹没了他。
萧檩站稳身体，抬手拂开掉落在肩头的铁锈，他没有去看猎鹰，目光如同沉甸甸的枷锁，死死地落在萧屿然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怒火，也没有了慌乱，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沉寂。
他就那样看着萧屿然，看了很久。
然后，他极轻地、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沙哑得厉害：
“萧屿然，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说完，他不再看萧屿然瞬间煞白的脸色，也不再理会一旁的猎鹰，转身，径直朝着维修铺外走去。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萧索与疲惫。
“爸……”萧屿然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慌。
但萧檩的脚步没有丝毫停留，很快便消失在了门外昏暗的夜色中。
维修铺里，只剩下呆立原地的萧屿然，和一脸复杂、欲言又止的猎鹰。
冰冷的夜风从敞开的门口灌进来，吹得萧屿然浑身发冷。
他看着萧檩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推搡过萧檩的手，巨大的悔恨如同潮水般将他吞没。
他好像……把他最在乎的人，推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