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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报告,摸个鱼! ...

  •   我知道他看到我了,也知道他知道我看到他了,那么,就这么转头离开显然不礼貌。有什么的,我又不是社恐,也不是看人下菜碟的职场老油条。
      于是,我面带微笑朝他走过去,“好巧啊,武总。”
      他笑笑,看起来就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沈老师也知道这个地方啊?”
      “啊?”他也称我沈老师?之前听吴少这么说我还奇怪,毕竟有生之年我只给时谨当过老师。
      “怎么,我说得不对?我听说你们这个行业不论年纪都要称老师,还想着与时俱进,能跟年轻人拉近些距离。”
      原来是这样,还好当时没有当着吴少发问,“哈哈,我是没想到武总这么平易近人。”
      “怎么,你跟我这个老头说话不担心被看到,给贴上什么乱臣贼子的标签?”
      原来那些蛐蛐声他都听到了,所以才一个人来这里排解烦闷?
      “嗨,论人是非而已,别人说他们的,咱们过自己的。”
      “你倒是活得通透。那我问你,他们说的那些,你信不信呢?”
      “我——”要冠冕堂皇地宽慰几句吗?他这个年纪见识可比我多多了,装模作样要是被识破反而丢人现眼,倒不如坦诚一点。“有句话叫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不过,他们说的有一些与逻辑不合。”
      “哦?展开说说。”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时总随母姓,他的母亲生前就是位商界强人,时总继承了母亲的衣钵,又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努力开创了今天的事业,这些和他的父亲应该没有关系。我虽不知他父亲的身家,但以时总的实力大概也是不会放在眼里的。总之一句话,他的江山是自己打下的,根本不存在什么庶子夺嫡。”
      武总微微眯了下眼,“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完蛋,当时听他们八卦的时候只觉得那些话未免轻视了时谨,方才被问就没忍住一吐为快,忘记这些是时谨的私事。
      “我——因为要来审时工作,就提前做了些功课。”
      “能查到这些,你也是用心了。时谨他是不计较那些财产。可是,血浓于水,上一辈的恩怨不该由这一代来还。他和林星毕竟是亲兄弟,要是能兄弟同心,以后在商场上相互扶持,必能大有作为。”
      我明白了,大抵是这位老人家想当和事佬,才触了时谨的逆鳞被发配至此。别说时谨,我听着都有些不爽,他知道当年给时谨母亲造成的伤害吗?知道因为这个弟弟的出生时谨小小年纪被赶出家门,险些误入歧途的遭遇吗?既然无爱,事后划清界限两不相干不好吗?我要是时谨没选择做敌人而只是当陌生人已经很大度了。
      “要这么说,我们这一代的看法可和您不一样。还是那句话,时谨他打天下的时候靠的是渣爹吗?是兄弟吗?怎么,现在大事已成,再跑出来演什么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不觉得恶心吗?”
      “姓林的背信弃义抛弃发妻确实不值得被原谅。可林星是无辜的,而且这孩子聪明能干,也很上进,培养好了,可以成为时谨的左膀右臂。”
      “林星无辜?时谨就不无辜?你考虑过时谨的感受吗?你以为是在给他物色助手,却不考虑他开不开心。你这种为了他好,不过是自作主张,自我感动罢了。时谨他一路打拼到现在,难道连和谁共事,不与谁打交道都做不了主吗?而且,林星他怎么样,成不成器和时谨有什么关系?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时谨他有儿子,他的江山有人继承,还犯不着引狼入室。”
      “引狼入室——小姑娘说话太咄咄逼人了。”
      这就咄咄逼人了?我是没那个工夫,要不,真想好好喷喷这些食古不化的老脑袋。
      “最后,我觉得你们时总还是太善良。要是换我,可不是做陌生人就可以的,但凡伤害过我的人,管他十年八年二十年,迟早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说罢,我“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这一口气发泄完,胸口是舒爽了许多。可是一转念,人家再不济也是项目经理,甲方负责人,我这一时口嗨不会给我刚刚开始的职业生涯造成毁灭性打击吧?
      刚想到这个,我的脚下却来了个急刹车。
      在楼梯口下方,一个身影斜倚着,垂在身侧的手指间燃着一缕青烟。阳光从斜上方射下,一半投在他身上,一半融进了阴影里。而他,正扬起四十五度的下颌线望向我,目光悠长,唇瓣微合。
      我曾设想过无数次在这个世界和时谨相遇的情景,却不料他来得这样毫无防备。看着那张既熟悉又略显陌生的脸,总感觉时光好像并未在上面留下太多痕迹,相比八年前的匆匆一瞥,如今的他似乎更有魅力了。
      不对,我在想什么?我该关心的不应该是——他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这个距离,我和武总说的那些话应该听不真切吧?还是,应该先打个招呼?八年前他没认出我,现在更不可能记得我吧?
      “审时的员工?”没想,他居然先开了口,久违的低音炮带着些许沙哑更具磁性。
      我慌忙去捂胸前的工牌,上面可是明晃晃印着我的大名。这张脸他可能忘记,这个名字会不会还有印象呢?
      “在这儿——摸鱼?”他的声音倒是温和。可我听说这些大老板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谈笑间就能手起刀落。
      不管了,已然被抓包,与其唯唯诺诺,不如放手一搏,反正他也没有亮明身份,我不妨装傻充愣。
      我于是故作镇定,还刻意扬了扬下巴,“彼此彼此。”
      天知道我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心跳得有多快,然后我该气定神闲地走下去,直接来个扬长而去,审时大厦几十层,他应该捞不到我。
      我想得是挺好,可大概是太紧张了,新买的高跟鞋又没磨合好,不太跟脚,那一步迈出去直接崴在台阶上,然后身体失控,我直接朝着下面就扑了过去。
      当时那情形,我已经顾不得丢不丢人会不会疼了,心里话这一下脸着地的话大概率是要毁容了吧?紧急关头,身体凌空之后落地之前,时谨一把将我捞了起来,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地就顺势横在了他的怀里。
      他的怀抱比十七岁时更加厚重,我望向他,恍惚间仿佛从那双眸子里看到了揉碎的星光,也真切地明白了小说里写的心漏跳了半拍是种什么感觉。
      几乎是仓皇地,凌乱地,我手足无措着从他怀里挣脱开,慌不择路地撞在栏杆上,然后捂着脑袋夺路而逃,创造了我历史上最快的爬楼速度。
      中午的时候,项目组的同事热情地邀请我们去审时的员工食堂用餐,说那里是最容易偶遇集团高层的地方,有人还曾见到过时总呢。一时间,我想出了一百八十个理由推拒,宁可躲在角落里吃泡面也断然不想同去。
      不过,我究竟在害怕什么,是担心被集团最大的老板发现我就是那个被抓包摸鱼的员工,还是怕被他认出我是曾闯入他十七岁人生的那个穿越时空的少女?
      可是,午饭时间明明还没过,大家伙却纷纷赶了回来,着急忙慌地整理工位,丢弃垃圾,还有化妆打扮的。一问才知道,集团高管们会不定期下到各分子公司巡视,据可靠消息,今天午饭的时候时总抽中了审时生物。就是说,时谨下午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该往哪儿躲?茶水间?直播间?资料室?甚至——卫生间?然而,不等我整明白逃亡路线,时谨的大驾已经降临。
      我拼命把脸往桌子下面埋,依然能感觉头顶似有无人机巡航般缓缓碾过。
      “吴绍,”时谨的声音就在距离我几米开外的地方响起,“听说你们新装修了一间直播间?”
      “是的。就在那边。”
      “走,看看去。”
      还好我没躲去直播间。我一边后怕,一边悄声问旁边:“时总刚才叫吴总什么,吴少?”
      “嗯。你不会不知道吴总的名字吧?”
      我赶紧打开公司内网,原来他是叫吴绍?当时他说叫他吴少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人怎么有点臭屁呢?毕竟,我的认知还停留在2006年初见时谨时,周围人都称他为时少。
      总之,这一趟巡视对我而言有惊无险,还好没有被再次抓包。不过接下来,项目组内部又开始整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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