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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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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拍照都会有一种困扰，拍出来的照片没有现实中看到的好看。
不止是普通人，连摄影师有的时候也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但韩亦辰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他的照片，拍的即是眼见，光影、色调一比一记录下来，和现实几乎无差。
秦野认为，韩亦辰是他见过最厉害的摄影师。
他们玩了一个上午，都有些累了，吃过午饭，他们去睡了个午觉。
韩亦辰醒来的时候，秦野已经不在身边了。
他身上盖着秦野的牛仔外套，上面还带有淡淡的薰衣草香。
他把脸埋进外套里眯了一会儿，才起了床。
外面有些热闹，韩亦辰看了一圈，没有找到秦野的身影。
反倒是注意到了不远处，好像在举行什么仪式。
他们在举行葬礼。
韩亦辰觉得新鲜，不自觉拿起了相机，对准了他们。
一只强有力的手，把他的镜头压了下来。
韩亦辰抬起头，对上了秦野有些严肃的眼神。
秦野看他的眼神有点冷，但他说话的语气也尽量没有太凶：“不是所有风景都该被镜头收割。”
秦野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满头大汗，但他现在垂着眸看着韩亦辰，没由来的压迫着韩亦辰的神经，让他停止了思考。
韩亦辰自知冒犯，抿着嘴没有说话。
秦野的心跳都停了一瞬，转而移开了视线。
气氛顿时降至冰点。
僵持之际，一个维族老奶奶从他们身后走了上来。他对秦野说：“秦野，我的屋顶好像还是坏的。”
“奶奶，我还没有修完。”秦野对着老奶奶很轻的笑了下，但语调没有了一点起伏：“我现在回去帮您修。”
然后他径直从韩亦辰身边走过去，离开了。
谁也没有看谁。
心里引起肿胀的酸涩感，让韩亦辰的舌根发苦，苦的发涩。
老奶奶看了一旁韩亦辰的一眼，主动开口道：“孩子，晒不晒啊？要不要去奶奶家里坐一会儿？”
韩亦辰心想也好，也就跟着老奶奶走了。
奶奶屋里有很多葡萄，青色的、紫色的、红色的，飘着淡淡的果香。
有一部分葡萄被挂到了屋外的晾晒台上，韩亦辰提出可以帮奶奶晒葡萄干，奶奶很开心。
一串串葡萄被整齐的挂在钉板上，韩亦辰郁闷的心情缓和了些许，奶奶笑着和她道谢，他摇摇头说没事。
奶奶很热情，邀请他进屋喝砖茶。
奶奶把一个土陶杯放在他跟前，教他用土陶杯喝砖茶。
韩亦辰听得很认真，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
奶奶看着韩亦辰端起土陶杯，她突然沉默了。
韩亦辰没有告诉奶奶自己喝不惯砖茶，但奶奶实在热情，他不好拒绝。
唇抵到土陶杯沿的时候，奶奶突然开口：“孩子，你眼睛里有沙子，得哭出来才能看得清绿洲。”
韩亦辰垂着眼喝了一口砖茶，比他第一次喝的顺味很多，他不觉得难喝了。
太阳再慢慢下坠，韩亦辰走了出来，看到了在帮奶奶修屋顶的秦野。
秦野背对着他，没有注意身后的动静。
韩亦辰举起相机，偷拍下他逆光的剪影——这是他第一次拍人像。
男人安全有力的身形在阳光的描摹下，使他浑身散发着怡人的光。
秦野听到了相机的声音，回过头，对上了韩亦辰充满笑意的眼睛。
韩亦辰把相机屏幕递给他，双手捧着相机，从后面歪了歪头：“好看吗？”
秦野愣了一下，最终泄了气，他低下头，宠溺又无奈的笑。
“好看。”
在喀拉峻的第三天早晨，秦野和韩亦辰跟牧民们道了别，驱车离开了这片充满自由的草原。
两辆车在独库公路上飞驰，秦野的车载电台播放着《California Dreaming》，从手机里传到了韩亦辰耳边。
“All the leaves are brown,”
【树叶皆枯黄】
“And the sky is gray.”
【天空灰蒙蒙】
“I've been for a walk,”
【我外出散步】
“On a winter's day.”
【在一个冬日里】
“I'd be safe and warm,”
【我本该安全又温暖】
“If I was in L.A.”
【如果此刻身在洛杉矶】
“California dreamin',”
【加州梦萦】
“On such a winter's day!”
【就在这样的一个冬日！】
车间内想起音乐间奏，或许是口琴声.……秦野跟着音乐哼唱着，韩亦辰听的愣了神。
“Stopped into a church,”
【驻足走进一间教堂】
“I passed along the way.”
【在我途经的路上】
“Well, I got down on my knees,”
【我跪了下来】
“And I pretend to pray.”
【并假装祈祷】
“You know the preacher likes the cold,”
【你知道牧师喜欢寒冷】
“He knows I'm gonna stay.”
【他知道我会留下来】
“California dreamin',”
【加州梦萦】
“On such a winter's day!”
【就在这样的一个冬日！】
秦野跟着歌曲唱，韩亦辰晲了一眼手机，他只能听见秦野的歌声。
和新疆一样，充满了自由。
中途停下来休息，韩亦辰拿了一块白抹布来擦挡风玻璃，秦野就衔着根烟，趴在他的车窗边上调侃：“这布比我家抹布都干净。”
韩亦辰笑了笑，没有说话。
秦野说让他等一下，他要给韩亦辰拿个东西。
韩亦辰不明所以，但还是安静等待。
不一会儿，一瓶杏皮茶从窗口伸了过来，韩亦辰面前晃了晃。
韩亦辰惊喜接过，看向秦野，好像在用眼神问他从哪儿弄的。
秦野一只手拿出了打火机，“咔哒”一下摁开了火，他朝韩亦辰手里那瓶橡杏皮茶扬了扬下巴，说：“当时牧民送的。”
说完他低头准备点烟，手上动作一顿，对韩亦辰说：“车窗升起来吧，我抽根烟。”
韩亦辰听话的升起车窗。
从帕米尔高原的星空，再到塔克拉玛干的烈日。
韩亦辰的相机内存在一点一点变小，但奇怪的是，他拍的风景开始有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新疆的太阳热烈而明亮，连风都裹挟着热浪，体感温度逐步升高，水蜜桃和薰衣草的香味开始混乱。
它们好像认了另外的主。
秦野和韩亦辰身上都有了对方的味道。
羊群如云朵般漫过公路，哈萨克族的牧民赶着“云朵”，悠闲散漫。
秦野突然把韩亦辰扛上了马背，瞬间的失重感让韩亦辰害怕的抱紧了秦野的胳膊。
秦野从身后抱住了他，扬声笑道：“抓紧！让你看看真正的赶羊！”。
马儿鸣叫一声，开始奔跑起来。
在平阔的旷野，风儿扬起了两个男孩的衣裳，肆意而张扬。
欢笑声不断回荡。
月亮接替了太阳，反射着它皎洁的光，优雅而又神秘，漫天繁星对着韩亦辰眨巴眼睛。
秦野去洗澡了，韩亦辰独自坐在帐篷门口，仰头欣赏着夜空。
帐篷门口挂了一小盏灯，韩亦辰的腿上放着一个笔记本，他翻开空白页，低头开始写。
写着写着，他的思路偷偷飘走了。
等回过神，他居然在纸上写满了秦野的名字。
无心的举动，心底滋生出别样的情绪，韩亦辰被自己的行为吓到，慌乱的撕掉了那张纸，团成纸团。
一阵清凉的风吹拂过来，代他撩过纸团，扔到了刚回来的秦野的脚边
“……”韩亦辰害怕死了，猛地站起身来，心里祈祷秦野不要打开。
可秦野不顾他无声的阻挡，打开了那个纸团，他看了好半晌，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韩亦辰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暗恋某个学长，却被本人抓包写情书的样子，很尴尬，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秦野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写，也没有问他写这个的想法。
秦野将纸妥善的折好，还给了韩亦辰，一句也没有多问。
只是将他温热有力的大手，放在了韩亦辰的头顶，不轻不重的揉了一下。
“回去写吧，别吹感冒了。”
韩亦辰耳根子有些热，心跳的漏了半拍。
他僵硬的转过身，秦野能闻到他身上的薰衣草香味。
那是秦野的沐浴露的味道。
怎么和自己闻的不太一样？好像身上更香一点。
秦野跟在韩亦辰的后面，低下头轻轻的笑了一声。
韩亦辰盘腿坐在那里检查照片，秦野躺在了他的旁边，韩亦辰很自然的把相机往他那边递了递。
秦野一边陪着他看，一边哼着歌。
秦野哼唱的旋律，韩亦辰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柴可夫斯基笔下的哀恸与优雅，是奥杰塔在月光下化作天鹅的悲鸣。
在这荒茫的天地间，这旋律失去了剧院里的华贵，却多了几分原始的、直击人心的力量。
韩亦辰望着秦野被火光勾勒出的硬朗侧脸，脑海中莫名地回荡起叶芝的诗句：“它们的心境依然年轻，不管它们上哪儿漂泊，它们总是有着激情，还要赢得爱情……”*
他忽然觉得，身边这个男人，就像一只头颈坚毅、永远在漂泊的野天鹅。
听了一会儿给韩亦辰听困了，他收好相机躺了下来，和秦野互道过晚安后，就晕晕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熟悉的感觉又缠了上来，但这次韩亦辰没有再度睡过去。
意识探出水面，他想知道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到底是谁的倒影。
秦野估计也没有想到，怀里的人居然是清醒着的。
但他们的谁也没有动，就保持着相互依偎的姿势，一同沉睡了下去。
难得韩亦辰今天起得比秦野早，他迷迷瞪瞪的醒过来，秦野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