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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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载音乐刚放到一半，秦野推开车门。
“Your loving on me makes me fell special”
【你的爱让我感到特别】
“No heaven on earth if i can’t be with you”
【若不能与你相伴，世间便无天堂】
“Swim in your eyes oh i can tell the truth”
【沉浸在你的眼眸中，我都出真心】
“I got so high oh i can’t leave”
【我如此陶醉，无法离去】
“I got your body all over on my mind”
【你的身影占据我的思绪】
清风缓缓拂过脸颊，带起清爽的盛夏，湖水潺潺流动，扬起不可见却能感觉到的细密水汽，一股脑的扑在身上、手臂上和脸上，清凉舒心，沁人心脾。
那辆路虎还和他离开前一样，停在河岸边，车后面是一个蓝白色的帐篷，上面还印着一卡通小白猫，在蔚蓝的天空下反射出耀眼的光。
一切都变得充满活力，一切都充满生机。
而这一切的主人，正盘腿坐在小毯子上，对着河岸的另一边发呆，手上拿着还没吃完的三明治，没有注意到身后多了个人。
韩亦辰吃东西会发呆，一口嚼很多下，直到嚼成浆糊才肯咽下去，慢条斯理的，所以他根本吃不了多少东西。
三十一下，三十二下，三十三下······
嚼到第三十五下，韩亦辰的双眼突然被捂住了，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韩亦辰被吓了一跳，惯性往身后倒去，被身后的人稳稳接住。
那个前两天还出现在电话里的声音，此时清晰的在韩亦辰耳边响起：“猜猜我是谁？”
韩亦辰刚想扒拉下他的手，听到声音时手上动作一顿，没有做任何回答，韩亦辰直接回过了头。
那张韩亦辰在相册里看过无数次的脸，现在就在他的眼前。
秦野面对韩亦辰的作弊也不恼，就这么笑眯眯的看着他，任由韩亦辰看。
韩亦辰心中警铃作响，他等了一周，七天，一百六十八个小时，一万零八十分钟。
这其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一笔一笔刻画秦野的脸，五官、样貌，直至现在完整地呈现在自己眼前。
韩亦辰鼻子一酸，垂下了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秦野面对着他坐了下来，接过韩亦辰手中还没吃完的三明治，问他：“不吃了吗？”
韩亦辰愣了一秒，摇了摇头，突然又开口：“你别吃了，那个好像坏了。”
“？”秦野不信咬了一口，嚼都没嚼就吐了出来，还真坏了，酱都酸了。
韩亦辰微微扬起了点笑容，调侃他：“说了别吃，非要吃。”
秦野冲他吐了吐舌头，把三明治包好放在了一边。
他拉起韩亦辰的手，用食指和拇指轻松扣住了韩亦辰的手腕，甚至还能再收一个指节。
秦野“嚯”了一声，调侃韩亦辰：“太瘦了，风一吹你就能倒。”
一拧就断，秦野一见到韩亦辰就发现了，他比自己走的那会儿瘦了些许，也不知道韩亦辰有没有好好吃饭。
这几天每天就吃一顿的韩亦辰：“······”有点心虚。
不过秦野也没说他什么，只是让韩亦辰等他一下，然后跑去了越野车后备箱翻着什么
东西。
韩亦辰双手撑在后面，侧头看着秦野，脸上浮起温柔的笑意。
每次秦野让他等一下，回来就会给韩亦辰带很多他没见过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吃的。
秦野提了个餐盒回来，韩亦辰好奇地问他是什么，秦野说这是他顺路买的丸子汤，韩亦辰应该没有吃过。
“丸子汤？”韩亦辰透过餐盒闻到了肉丸的香味：“好香。”
秦野把打开的丸子汤递到韩亦辰手上，并给他拆好了筷子和汤勺。
肉丸子有很多颗，颗颗圆润大个，用料实在，浸在鲜香的汤水里，灌满肉汤，一咬就爆汁的程度，里面还有很多粉条，软弹爽滑，调味不重，很合韩亦辰的口味。
韩亦辰说了声谢谢，用筷子插起一个肉丸子，张嘴咬了上去，但他没咬动，韩亦辰抿了下嘴，看向秦野：“烫。”
“······”秦野知道他为什么没吃了，笑着和他说：“你晾会儿，丸子挺烫的。”
然后秦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瓶新的杏皮茶，拧开盖子递到韩亦辰嘴边。
韩亦辰一愣，笑了起来：“你给我的还没喝完呢。”
其实从第一天喝的那瓶开始，韩亦辰就没怎么喝了，都不好喝了，他感觉杏皮茶少了些什么，像是有人把里面的甜分都吸走了，只剩下杏皮的酸涩感。
秦野冲他挑了挑眉：“没事，慢慢喝。”
韩亦辰笑着“哦”了一声，抬手抓住了秦野的手腕，就着喝了一口。
好吧，明明就还是甜的，韩亦辰舔了舔嘴唇，继续吃他的丸子汤。
这份丸子汤最后还是韩亦辰和秦野一起吃完的。
今天的太阳收敛了起来，吃过东西后的韩亦辰干脆直接躺在了地毯上，惬意的眯上了眼睛。
水流声穿过土壤，传到了韩亦辰的身边，好像源源不断地流进他的身体里，蓄满了他空了七天的心房。
左手边传来动静，韩亦辰没有睁眼，他很清楚的听到秦野小声的“哎呀”了一下，然后自己放在一边的手臂就有了温热的触感。
秦野的手臂也贴上了他的，两人的体温一冷一热，却意外地融合在了一起。
秦野一只手臂垫着头，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偶尔还会有几只小雀飞过来，叽叽喳喳的叫着，钻入他们身后的大树里。
视野里出现几条枝叶，秦野微微扬了点头，发现他们身后是一颗长得很茂盛的树。
秦野扭头问韩亦辰：“怎么把摊子铺在这儿？”
不知道韩亦辰是不是快睡着了，他没有睁眼，缓缓抬起手指向了那棵树：“早上太阳晒不到，可以在这里吃早餐。”
但蚂蚁好多，韩亦辰心里吐槽。
韩亦辰讲完，手就垂了下来，不偏不倚，搭在了秦野的手臂上。
交叠的手臂，成双成对飞过瓦蓝天空的燕雀，一切都是鲜活的安逸。
韩亦辰真的睡着了，他这几天压根都没睡好，秦野叫了他几声才发现韩亦辰早没声了。
秦野带了点私心，没有马上叫醒他，他轻轻拉过韩亦辰纤细的手腕，捏了捏他的手指尖。
他想起了谭泽和他说过的话。
拜托，秦野轻轻的将五指挤入韩亦辰的指缝，虚虚的和他十指相扣。
拜托，你也喜欢上我吧，好吗？
韩亦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帐篷里。
他的手机放在一边充着电，身上盖着的，是秦野的那件牛仔外套。
韩亦辰刚准备去拿手机，手机却提前敲响了警钟。
韩泉永，韩亦辰的父亲。
韩亦辰的眉头皱了起来，动作顿了一瞬，拿起了手机。
“喂？”
“亦辰。”对面沧桑但具有威严的声音传来，紧紧提住了韩亦辰的神经。
韩泉永转过身对着手机沉声说道：“亦辰，不要再闹脾气了，你妈妈很想你。”
韩亦辰略有些烦躁的闭了闭眼：“爸，我从来都没有和你们闹过脾气。”
“我也说过，我不适合经商，你让我继承公司上任，我经营不好的，我做不到，也不想去做。”
“你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到？”韩泉永缓慢地反问他，他的语气就像一把打火机，“咔嚓”一下点燃了韩亦辰的心火。
“你让我去学这些东西，我真的学不懂，也学不进去，我对经商也不感兴趣。”自知态度逐渐偏激，韩亦辰深吸了一口气，缓了下来：“爸，可以不要逼我去做我不喜欢的事吗？”
韩亦辰和韩泉永的关系很僵，二十五年来都是这样，他们不断地疏远彼此，交流起来甚至让别人以为他们只是个初次碰面的陌生人，言语交流之间没有任何一点亲情流淌。
韩泉永对韩亦辰的“求饶”无动于衷，他只是问韩亦辰：“你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
“摄影。”
韩亦辰回答的毫不犹豫。
其实，摄影是韩亦辰偷偷学的，在六岁的时候，韩泉永命令他每天晚上看两个小时的新闻，汇集事件，拓宽眼界。
可当新闻被意外跳转，偌大的电视屏幕被染上了浓绿的春意，满屏的绿水青山引得韩亦辰移不开眼。
随着镜头被猛的一抖，绿水青山被装进了另一个屏幕中，镜头拉开，那是一台相机。
有两只手稳稳的端住相机，屏幕模糊了一瞬又马上聚焦，手指轻抬，摁下了快门键。
咔嚓。
韩亦辰的梦想，在此刻有了清晰的写照。
上学期间，韩亦辰就把母亲给他的零花钱存起来，一直攒到可以买下一台小相机。
但小相机不能被韩泉永发现，于是他就把相机藏在学校里，可当他的相机被偷了的时候，他心底那张将要被风吹飞的纸片，失去了那块压住他的巨石，就快要被吹飞。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告诉老师，怕老师会告诉韩泉永。
韩亦辰为了学摄影，撒谎告诉韩泉永自己去图书馆看经商书籍，实际上他抱着一本《相机的世界》一直看到图书馆闭馆。
可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小孩子撒谎永远瞒不过大人。
韩亦辰偷偷学摄影的事还是让韩泉永知道了。
那晚，韩亦辰在韩泉永办公室站了一夜，手里捧着韩泉永让他读的财经书籍，边抹着眼泪边读，直到窗外的漆黑终于被朝阳打破，他才得以休息。
可播下了土的种子，早已在地底生根发芽，破土而出，探出苗头，拔不掉，也除不尽。
上了高中住了校，韩亦辰才算是较长时间地摆脱韩泉永束缚在他身上的镣铐。
韩亦辰又买了一台相机，但这次他很小心，很爱护他的梦想，他拍学校的天空，拍周边的花草，拍长在石头缝里的蒲公英，拍种在学校门口的鸡蛋花树。
人向来都是这样，乐意学什么东西，总会比不想学的收获的多。
韩亦辰仅是自学摄影就能拍出电影感风景，一条平平无奇的，很多人都不大在乎的校园小道，被韩亦辰拍出了丰富的故事感。
像是偶尔在这里看书偷闲的静谧；像是一对情侣并肩走过的青涩；像是伙伴们欢声笑语的明朗。
这条小道有太多故事，韩亦辰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展现出平静中的暗潮涌动。
可为什么韩泉永还是发现了？韩亦辰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他爱护了五年的梦想，被韩泉永一声令下，狠狠踩碎在脚底。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